“见过兄长!”
    领着家中人马过来的,正是李怀的幺弟李慎,这位李家十郎,此刻喜气洋洋的,盖因他在出关中的这一路上,可谓是风光无限。
    “您是不知道啊,如今长安城中,那场面,真是……”
    “莫非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李怀顺口的问了一句,只是说话的时候,手不离书。
    李慎闻言愣了一下,但马上回过神来,就道:“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过鞭炮是个什么东西?莫非是砲机?”好在他并不纠结于此,而是迅速拉过话题,“咱们家的大门,都要被人给踩塌了!那过来恭贺、问候的人,能从门口,一直排到长街尽头!就这,还得转上两圈!”
    李慎越说,越是兴奋:“说起来,现在就是府中办事的差役,想要走出去,那都殊为不易,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人给围起来,就询问府中的情况,正门如此,侧门如此,便是那后门也不例外,当真是让人惊叹。”
    “是啊,侯爷,”那随同而来的书童李屋也在旁边添油加醋的说着,“我等现在开始威风得紧,便是那寻常的小吏见着了我等,也要好生问候一句,想要进去拜访的,那更是客客气气的,不过您也不用担心,咱们也都记着您的教诲,不会有什么胡作非为的事,都是谨守礼仪!”
    李怀听了好一会,也算是明白了。
    自己这位兄弟,连同几个亲近的心腹、仆从,你一句我一句的,除了叙述心中兴奋之外,还大致说清楚了定襄侯府、李家如今在长安城的风光场面。
    只不过,这等风光局面,已经隐隐透露出了隐患,而且从两个人的话语中不难听出来,过来拜访的,其实多数还是寻常书生,又或者是寒门子弟。
    这等人物,也时常会有上京之举,自来就算是保留节目,而且多数一来长安,就要拜谒权贵,或者以诗文问路,或者用奇珍异宝开道,总之就是为了攀附的,往往是见风使舵的人物,谁人得权、得势,那就往谁人门下凑着。
    “这些不足为道,”李怀摆摆手,“都是些蹭热度、凑热闹的,羊群效应罢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你们也不要因此得意忘形,做出一些不好的事,送给旁人把柄,我如今在这个位置,看着风光,其实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我的热闹呢,你们务必要小心,尤其是这一阵子!”
    他郑重叮嘱,语重心长:“一定要记得我的话,不要得意忘形!况且来的都是什么人?人都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现在这么多人来踏破门槛,却无一人可称道的,又有什么好欣喜的,你们莫非就没有想过,为何那真正有才学的人,不来拜会吗?”
    “兄长教训的是,是我等鼠目寸光,谨遵兄长教诲!”李慎本来还不过瘾,正要再说几个李家威风的事情来,让兄长听着,通达念头,但一听教诲,赶紧正色回应,然后立刻就话锋一转,“说起来,正要将这件事禀报给兄长,咱家最近,还是有些事情的,除了各方有人上门,咱们家的血脉族人,也有不少动静,先前被遣出去管理田庄的几个不用多说,还有那几位游学的,最近也都说要归来,其中有几个,恐怕要直接来您这边。”
    “游学的?”李怀眉头微微一皱,他可是记得自己这个人物设定中,有一个同胞兄弟,就是在游学的途中出了事,最后丢了性命的,记得是溺死的,还是遇到强盗来着?至于其他人……
    “若是有人要来,直接来便是了,不过现在兵荒马乱的,”李怀见着李慎那不以为然的表情,立刻加重了声音,“你莫做这般姿态,不要以为贼首被诛,就万事大吉了,贼军群龙无首,反而要乱,再者说来,那些贼兵还在周围,更有不少溃兵、流民,落草为寇,此时若来,一个不小心,可就要倒大霉,你找人通知他们,让他们知晓。”
    “诺!记得了!”李慎又是正色回应,不敢有半点迟疑。
    李怀点点头,梳理着记忆念头,在那记忆深处,找到了一些同辈兄弟的记忆,但并不放在心上,反而是勾起了其他想法,尤其是联想到不久前,他忽然记起这具身体曾经死去,这其中原因,值得探究,便问道:“三叔还有我母亲,可有什么话让人带来?”
    他之所以这般问,是因为忽然记起来,他那三叔曾经无故昏迷,而且涉及的案子颇为诡异,总觉得和自己这具身体的死因,有某种牵连。
    只是他这一问,却没料到,得了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老夫人自是身体安康,最近知晓兄长在外连连立功,更是笑口常开,说着要来看看你,只是她老人家总不好长途跋涉,所以我等便带来她的称赞,老夫人夸赞您,说你为国分忧,为家争光了。”
    李怀点点头,这里没有外人,他也就不客气了,坦然受之,随后又询问三叔李宇的消息。
    但李慎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怎么了?”李怀心里便觉得有问题,“你倒是说啊。”
    李慎只得道:“三叔,离世已经有一阵子了,这事兄长您也知道啊,为何这般询问?”
    “你说什么?”李怀手里的书一下子落在地上,然后站了起来,迈开步子,就到了李慎的跟前,“你说,三叔他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李慎被吓了一跳,赶紧后撤几步,然后小心说道:“有什么不对吗?当时兄长您虽已经得令,但并未出征,还亲自去三叔府上安抚……”
    “因为什么?”李怀顾不上其他,冷冷盯着李慎,“三叔是因何事而去的?”
    李慎心中担忧,觉得这事兄长明明知道,为何这般作态?难道身子骨出了问题,但被逼问之下,不敢不说,只好如实回答:“便是因为那拜黑教的事,和拜黑教所做之凶案相关,被邪徒所害!”
    “拜黑教?邪徒?”
    李怀一阵精神恍惚,满心的违和感。
    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不对,是时间错乱的感觉,就像是有个什么分支……
    等等!
    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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