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冤枉啊,臣家中的确有一些古玩字画,但绝没有陛下所说的地窖藏着数百万钱财、数千金和上千件珠宝玉器!”
    “是吗?”赵俊生说着看向弹劾高允的御史庞石元堂,“石大人,你也听见了,高允说他家里没有你这奏章上写的那些钱财、黄金和珠宝玉器,你怎么说?”
    石元堂看着高允问:“高尚书,南山上有一座宅子是你的产业吧?要不咱一起去看看那宅子里是否有这些东西?”
    高允脸色一白,双眼无神的瘫软在地上,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
    “来人!”赵俊生的声音里充满了冷意。
    殿外一员武将按剑走了进来,正是李宝,身后跟着四个甲士,他躬身抱拳道:“陛下!”
    “带高允去他在南山的宅子,看看他的家中到底藏着多少财宝,全部带来让朕和诸卿都看看!石元堂,你去带路!”
    “臣遵旨!”
    高允被拖走了,大殿内安静了,大臣们大气不敢出。
    赵俊生靠在宝座上闭目养神,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就算尿急憋得受不了也不敢去如厕。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李宝和石元堂带着甲士们赶着数百辆大车在大殿外停下,在李宝的命令下,甲士们把马车上的十个木箱子抬进大殿内一一排开。
    李宝抱拳禀报:“陛下,臣和石大人带着高允在他的南山宅子里搜出黄金五千二百一十八斤、铜钱二百二十六万五千五百贯、珠宝玉器和古玩字画一千三百二十六件,总价超过三百万贯!”
    赵俊生半响没出声。
    朝臣们都低着头,感觉这事只怕是闹大了,一向以忠臣、敢直言犯谏、铁面无私的高允家里竟然藏了这么多钱财,人设完全崩塌啊!
    赵俊生起身从御案后面走出来,一步步踩着阶梯走到这一排箱子前一一打开,前几个箱子里堆着一串串铜钱,后面的箱子里码放着黄金、珠宝玉器。
    他又走到大殿门口,看着殿外几百辆大车上全部都是一个个木箱子。
    “高允呐,你可比朕有钱多了,朕的内库里只怕连五十万贯都没有!对了,王大人,我大乾去年一年的赋税是多少?”
    户部尚书王言之战战兢兢站出来回答:“回陛下,去年我朝一年的赋税是两千七百三十二万五千六百四十七贯!”
    赵俊生走到高允面前蹲下:“高大人,你的财产比我大乾一年的赋税的一成还多呢!朕记得这些年每次都是你最先叫嚷着要朕打开内库调拨内帑给朝廷应急,朕想问问你,你为何不把你私藏的小金库打开给朝廷应急呢?”
    高允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臣有罪,臣有罪······”
    赵俊生起身挥了挥手:“带下去押入天牢,由刑部、御史台、大理寺进行三司会审,查明这些钱财的来源,有多少是他贪墨所得,有多少是其他人对他的贿赂!把这些财物清点之后充入国库!”
    李宝抱拳行礼,转身对甲士们打手势,甲士们把瘫软如泥的高允拖了出去。
    赵俊生目光一扫大臣们,缓缓道:“朕在这里给某些人一个机会,也是敲敲警钟,若是有像高允这样的,朕欢迎你们主动向朕自首,交出贪墨和受贿以及暗中给某些商贾做靠山占干股拿分红的所得财物,朕可以既往不咎,还会替你保密,若是被有司衙门查出来报到朕这里,朕绝不姑息!今日的朝会就到这里吧!”
    太监立即高呼:“退朝!”
    赵俊生的心情很不好,他原本以为就算有人贪墨和受贿,数额也不会太大,可没想到高允家的钱财竟然有如此之多,人的贪婪之心真是颠覆了他的认知和想象。
    花木兰看着赵俊生神情不悦的走进来,迎上去问道:“看你这脸色是发生了什么事啊?这么这副脸色?”
    赵俊生在软榻上坐下没有出声,花木兰倒了一杯茶递过来,他接过喝了茶水才说:“有人弹劾高允贪墨和收受巨额贿赂,我派李宝带人去查了一下,查出黄金、铜钱、珠宝玉器古玩共价值超过三百万贯!”
    花木兰本能的说:“不可能,高大人那么正直的一个人,这怎么可能?”
    赵俊生反问:“难不成那些钱财都是我或其他人暗中派人送到他家里陷害他的?这么大的数量要不惊动他也不可能啊,谁会闲着没事拿这么多钱财去陷害一个人?就算有,也要拿得出来这么多钱财才行啊!谁有这个财力?”
    花木兰惊呆了,半响没出声。
    赵俊生喝完茶,揉了揉脸问:“晚饭好了没有?我饿了!”
    “我们也饿了!”几个孩子从外面跑进来叫道,一个个都玩得满头大汗的。
    花木兰回过神来,“好了,开饭开饭!”
    吃饭时,花木兰给孩子们一一夹了菜,还是忍不住问:“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置?”
    赵俊生一边吃一边说:“数目太大了,触目惊心啊!你是没看见,几百辆马车上全部装的都是从他家里抄出来的财物,这件事情必须要从重处置,否则不足以震慑其他人”。
    花木兰叹道:“我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神来,高允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这与他平日为人完全不同嘛,总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赵俊生道:“人前是一副面孔,人后又是一副面孔,这事并不稀奇!很多人都是被这样的人的表面给迷惑了!说实话,高允的事情我以前就知道一些,黑衣卫的报告中曾偶然提到过一条消息,说是高允的次子收购了大批皮料、羊毛,数量十分巨大,导致整个北方市场皮料和羊毛价格上涨了两倍,你觉得高允会不知道这件事情?高允的俸禄和我平常给的赏赐足够他们家衣食无忧,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他若不贪墨和收受贿赂,或者高家没有从事商贸活动,高家绝对不会有这么多钱控制整个北方的皮料和羊毛市场的价格浮动!”
    花木兰问道:“你觉得这事到底是高允贪墨和收受贿赂所得,还是他们高家从事商贸活动所得?”
    赵俊生摇头:“这我哪儿知道?只能让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去审理此案了!”
    “这事我觉得吧,肯定不是高允贪墨或收受贿赂所得,他若爱财也不会用这种办法!”
    赵俊生听了花木兰的话停了一下筷子,“等这案子查清楚就知道了,咱们在这儿猜也没用!”
    过了两天,高允的儿子高洁到京兆府投案,声称高家钱财都是他做从商做生意赚的,早年间他打着他父亲的旗号从一些富豪之家借来钱财,又瞒着父亲、打着他父亲的名义以权谋私,为他的生意开路,家中这些钱财就是这么赚来的!
    赵俊生听着太监把这件事情当做宫外的新鲜事情逗乐说出来,问道:“三法司对高允的审讯开始了吧?高允有没有交代那些钱财是从何处而来?”
    “他交代了,说他没有管教好儿子,儿子打着他的名义在外面做生意赚钱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有阻止,这是他的罪过!”
    数日之后,大理寺卿刘愿觐见禀报审理高允的进展。
    赵俊生看了刘愿递上来的审案卷宗,抬头问道:“这么说你们查不到高允贪墨和受贿的证据?证据是一回事,有没有贪墨和受贿又是另外一回事,你们审理了这些天了,你觉得他到底有没有贪墨和受贿呢?”
    刘愿回答:“从审问的过程来看,臣看不出来他有隐瞒和狡辩的神色,贪墨和受贿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不顾朝廷禁止官员及其子女家眷从事商贸活动的禁令,明知儿子从事商贸活动也不阻止,视禁令如无物,还纵容其子假节他的名义以权谋私,暗中包庇,把家中商铺和转到他人名下以逃避朝廷有司的调查,这几条罪是没跑的!”
    赵俊生问:“你觉得此案可以结案了吗?”
    “臣以为这案子审理到这个程度已经可以结案了,不知陛下的意思是?”刘愿以为赵俊生要深挖或者搞牵连。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事应该适可而止,如果大搞株连,朝臣官员们都人心惶惶,谁都没有心思处理公务,若是造成朝廷各衙门机构停止运转,这事就麻烦了。
    “行,你尽快结案吧!来人,带高允来见朕!”
    不久,几个甲士把高允从天牢里提了出来,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次子高洁。
    “罪臣拜见陛下!”高允似乎变得苍老了许多,才短短几天就好像老了十岁,整个人显得很憔悴,步履蹒跚。
    赵俊生问:“高允,你可知罪?”
    “回陛下,臣知罪,但臣没有贪墨和受贿!”
    赵俊生看着桌子上的卷宗,抬头看向高允说:“三司主审官说查不出你贪墨和受贿的证据,朕也相信你堂堂一个深受孔孟之学教育多年的大儒不会做这种事情,但你违反禁令纵容儿子从事商贸活动,还包庇、对他打着你的旗号以权谋取暴利、搅乱市场,这些都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朕革除你的官职,让你去天牢蹲十年,让你次子蹲五年,你们父子可心服?”
    高允父子本以为死定了,没想到赵俊生不杀他们,只让他们蹲几年天牢,父子俩立即连连磕头:“罪臣谢陛下不杀之恩,谢陛下不杀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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