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到刘真道和裴方明谈话的太监于重阳回到自己的住处,脸色当场就阴沉了下来。
    “公然非议陛下和满朝公卿,出言不逊,裴方明这厮以为打了两场胜仗就不得了了?尾巴就翘上天了?”
    站在一旁的随从太监劝道:“于爷,为裴方明这等莽夫生气不值当,有啥事您直接向陛下和朝廷上奏就是了!”
    于重阳一拍脑袋,“咱家是陛下派来的人,自然是为陛下的耳目!你说得不错,咱家要把这裴方明的不当言行上报给陛下知晓!”
    这时另外一个随从小安子从外面走进来,于重阳问道:“小安子,早点买回来了?”
    “回于爷,买回来了,您看这是本地小吃,小的试吃了一下,味道还不错,您尝尝!”小安子献宝似的把小吃放在于重阳身旁的桌上。
    “嗯!”于重阳打开油纸包,用筷子夹了一片放进嘴,嚼着嚼着不住点头:“不错不错!”
    小安子犹豫了一下,躬身道:“于爷,方才小的在街边听见几个路过的兵丁低声议论一件事情,听他们说刘真道和裴方明二人在攻破这武都城之后在城内搜出财宝无数,又得仇池国主杨难当留下的数千匹来不及带走的宝马良驹······”
    “什么?”于重阳听到这个消息也顾不得吃早点了,“你说得是真?”
    小安子连忙躬身说:“小人岂敢向于爷乱报消息,此事千真万确,但小人听到的不多,不知详情!”
    于重阳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这二人给朝廷的奏报中可没替从武都城内搜出财宝无数和良马数千匹的事情,莫不是这二人想要私吞?如此重大缴获也不知上报朝廷敬献给陛下,真是不当人子!”
    小安子立马说:“爷,这些出征在外的武将一个个心黑着呢,有了缴获他们岂能不藏起来,恨不能全部据为己有!于爷带着小人等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历经千辛万苦,他们也不知给爷孝敬一些,太不会做人了!”
    于重阳眼神之中充满了贪婪之色,他对小安子招了招手:“这几天你啥也别干了,给咱家去找人打听这事,一定要打听清楚,明白吗?”
    “是,小的一定打听清楚!”
    刘真道和裴方明派往陈仓的人很快就见到了乾军重要人物,长安镇都大将张兴的长史沈晦,没过两天,沈晦就亲自来到了武都与刘真道和裴方明商议交接事宜,双方各自据理力争,讨价还价,足足商讨了两天才商议完毕,达成了一致。
    按照双方商议的结果是,宋军撤走时可以带走所有战场缴获,但不能带走百姓、牲口,不准掠夺百姓手里的口粮,到时候乾军会派人来监督。
    送走沈晦之后刘真道和裴方明二人相对无言。
    “哎,三千多匹好马啊,却不能带走,到手的东西竟然还要交给乾国,真是太可恶了!”裴方明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要发脾气。
    刘真道摇头叹息:“没办法啊,那些战马的身上都有烙印,这是无法蒙混过关!算了,战马和牲口就留给乾国人吧,咱们带走那些缴获的兵器甲胄、粮草辎重就行了!”
    两天后,宋军撤离仇池地界,乾军进驻,迅速控制仇池各地城池,并派人一路跟随宋军监督,直到他们离开仇池地界。
    进入梁州之后,这天傍晚大军在一座县城在扎营。
    小安子疾步走进于重阳的营帐禀报:“于爷,小的打听清楚了,刘真道和裴方明的确弄到了大批财宝,他们二人私自把这批财宝分了,二人各得四成,剩下两成都分给了军中将士!”
    于重阳皱眉:“这些日子咱家怎么没收到他们分赃的消息?”
    “他们早在武都的时候在军营里就把那批财宝分了,还有两匹绝世宝马,据说是杨难当的坐骑,能日行千里,神骏无比!”
    于重阳心里火热得不行,他早就起了贪念,心想这不义之财不要白不要,思索一阵,起身道:“走,随咱家去见刘真道和裴方明!”
    等于重阳赶到帅帐,刘真道和裴方明正在议事。
    “哟,这么晚了,于公公怎的还不休息,来找我二人有事?”
    于重阳点点头:“确实有点事!”
    “来人,给于公公搬个座儿!”
    待马扎搬来,于重阳对二人拱了拱手坐下。
    刘真道问:“不知公公有何事?”
    于重阳接过帅帐亲兵递来的茶水,轻轻喝了两口,抬头看向二人问:“咱家听说刘使君和裴将军二人率军在仇池境内得了杨难当的大批金银财宝?不知是也不是?”
    刘真道和裴方明脸上本来还有一些笑意,听了于重阳这话顿时笑意全无。
    “于公公这话从何处听来的?这等谣言可信不得。你想啊,我军抵达那武都城的时候杨难当早就带兵跑了,他岂能不把财宝一起带走?他想要东山再起没有大量财物怎么能行呢?”
    在刘真道说完之后,裴方明也说:“要说金银财宝,我军的确缴获了一些,但并不多,这些金银财宝还不够给将士们发放赏赐和阵亡将士抚恤的!本将倒是很奇怪,公公问这话是何意?缴获可是将士们所得,这不归公公管吧?”
    于重阳那脸色明显不相信,“裴将军这话就不对了,仇池国立国多年,数代积蓄必然不少,杨难当又逃得匆忙,哪里能够带走那许多财宝?咱家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咱家知道了,正所谓见者有份,二位怎么着也要表示表示吧?咱家和羽林军的将士们千里迢迢从建康跑一趟也不容易,二位是不是给点儿车马费啊?咱家也不多要,只要两成,如何?”
    裴方明气笑了:“哈,真是开了眼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居然堂而皇之的死要钱!死太监你给本将听着,那些钱财是将士们浴血奋战拿命换来的,你休想拿走一个大子儿!”
    刘真道急得直跳脚,裴方明啊裴方明,就算你生性耿直,你也不能说着说着就漏了口风啊,这下好了,你把老底全都露了出来,这死太监拿不到钱财岂能甘休?他可是皇帝身边的人,稍稍向皇帝说一句坏话,咱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于重阳被裴方明骂得狗血淋头,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你······你敢如此辱骂咱家,好,好得狠,这浮财咱家也不要了,咱们走着瞧!”
    刘真道立即上前一把拉住于重阳,打圆场:“于公公息怒,息怒,钱财的事情好说,别生气,千万别生气,这样吧,公公先回去,待会儿下官派人给公公送过去,如何?”
    “哼!”于重阳拂袖而去。
    晚饭后不久,刘真道派人送于重阳送去两箱子财宝。
    等送财宝的兵丁走后,于重阳一一打开,两个箱子里堆满了金银珠宝,整个帐篷里都闪耀着宝光,看得于重阳痴迷不已。
    “小安子,收起来!”
    “是,于爷!”小安子答应,立即把箱子盖上,又用封条封住。
    做完之后,小安子犹豫了一下,上前道:“于爷,我听说前、后仇池国一共加起来有一百三十多年,地盘虽不大,但架不住时间长啊,积累的金银财宝肯定是一笔大数目,刘真道和裴方明就给您两箱子,这也太抠了,明显不把您当一回事啊!”
    原本很高兴的心情一下子被小安子说没了,于重阳心里对刘真道和裴方明又暗恨起来,特别是裴方明,不仅不给他财宝,还三番五次出言辱骂他,于重阳对裴方明恨到了极点。
    “你们不仁,就别怪咱家不义!小安子,准备笔墨!”于重阳吩咐。
    “是!”
    笔墨纸砚很快准备妥当,于重阳坐在案桌前提笔开始写密奏,作为皇帝派出的使者,于重阳是有上疏密奏之权的。
    不一会儿工夫,于重阳就写完了一封密奏,封好火漆之后,他找来一名羽林卫士,吩咐道:“八百里加急送往建康呈报陛下,不得有误!”
    “遵命!”
    数日后,大军抵达汉中城,于重阳等人在汉中城休整了三日。
    休整完毕之后,裴方明率军和于重阳等人一同返回建康。
    十一月二十三日,大军抵达敖头城,一八百里加急行事从东而来,信使见到于重阳之后交给他一个密封长筒。
    于重阳打开长筒从中拿出一卷诏书,他打开诏书一看,脸上浮现出一丝阴笑。
    “来人,随我去见裴方明!”
    一百多名羽林军将士在帐前集合之后在于重阳的带领下来到了裴方明的大帐外。
    “裴将军,陛下有诏令送抵,请裴将军速速下令命军中将校前来听旨!”
    裴方明闻言心中疑惑,但还是下令让军中将校们前来议事。
    待人员都到齐了,于重阳当即宣旨,包括裴方明在内所有将校都下拜。
    “制曰······裴方明、刘真道等侵吞缴获金银宝货、贪没军中财物,又私藏难当宝马,论罪就地处死,钦此!”
    裴方明瞪大着眼睛,神情震惊,其他将校全部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于重阳立即挥手:“来人,押下去,斩!”
    将校们反应过来,立即有人拔出宝剑大喝:“裴将军有大功于国,竟落得如此下场,难保日后我等不会重蹈覆辙,想要杀裴将军,先过我这一关!”
    “没错!”其他将军也纷纷拔剑,有人大吼:“皇帝昏庸,朝臣贪生怕死,这大宋还有何可保的?兄弟们,索性反了吧!”
    “反了,反了!”
    “够了!”裴方明大喝一声,压下了所有声音,神情悲苦的压了压手:“都把兵器放下,你们是大宋之臣,怎么能做出这等无君无父之事?你们自己也就罢了,难道要让你们的子孙后代也背负一生的骂名?”
    将校们闻言一个个神情沮丧的放下了兵器。
    “我死之后,暂时由韩易将军负责军中事务,其他人须听命行事,不得违逆!”裴方明说完解下了腰间宝剑丢弃在地上神情淡然的迈步向帐外走去。
    几个羽林军甲士跟上去,不久,一个甲士提着裴方明的血淋漓的人头走了进来。
    裴方明的儿子裴肃之大叫一声:“父亲”之后昏死过去。
    数日之后,于重阳又带着羽林军将士返回汉中宣读了皇帝诏令,以相同的罪名斩杀了刘真道。
    裴方明算得上是继檀道济之后整个南朝刘宋唯一的一位拥有统帅之才的名将,南朝皇帝自毁长城的做法导致宋国军力顿减,又连年征战,国力渐衰,兵力不足,兵甲不利,长期缺乏统军御将的帅才,此后十几年间在乾国的军事交锋中一直处在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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