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眷献手下一个小吏气喘吁吁抱着一叠账本跑了过来,躬身向花木兰禀报:“将军,小人把账簿都拿来了!”
    花木兰伸手拿过一本账簿翻开起来,一边看一边瘫在地上的茂眷献问:“这些账目是你做的?”
    茂眷也是鲜卑姓氏之一,北方蛮族一向以部落名为自己的姓氏,这茂眷献自然也是如此,他长得一副莽夫的形象,却穿着一身文官长袍,看上去极为滑稽可笑。
    抱账本的小吏抢在茂眷献之前说:“将军,他斗大的字都不认识一个,哪会做账目?这些账目都是小人按照他的安排做的,大部分都有问题!”
    花木兰又瞟了茂眷献一眼,笑着说:“也是,就你这副模样,穿着官袍也是沐猴而冠!”说完她指着做账目的小吏说:“你,本将军给你一个免罪的机会,你把茂眷献这些年贪墨的军中财物、军械军资做一个统计出来,若是做得好,本将不但不治你的罪,还会给你赏赐!”
    小吏大喜,下跪连连磕头:“小人一定做好,一定让将军满意!”
    这人没用一天的工夫就把所有有问题的账目整理出来并把茂眷献贪墨的财物数量做了一个统计。
    “将军您看,小人一夜没睡,把所有有问题的账目都整理出来了,并把茂眷献贪墨的军资财物进行了统计,自从他当任右厢军需官开始,这些年他贪墨的财物折算成金钱加起来一共有七百三十六金三千五百钱!”
    一个亲兵从小吏手上接过整理后的账目转身走过去递给花木兰。
    花木兰拿过来放在案桌上看了起来,她一边翻看一边下令:“来人,去把茂眷献带过来!”
    一个亲兵走出大堂去牢房带人过来,花木兰又对主记吩咐:“等茂眷献押过来,本将军审问,你做一份供述书,等本将军审问完毕让他签字画押,明白吗?”
    主记答应:“是!”
    茂眷献很快被几个兵卒押了过来,他戴着木枷和脚镣,见到堂上坐着一脸威严的花木兰便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
    “犯官拜见将军,将军恕罪啊,下官再也不敢了!”
    花木兰语气淡然道:“是否对你恕罪,这要看你的表现,你先说说你所犯何罪!”
    “下官······下官贪墨了军中财物和军资······”茂眷献到了这个地步也知道自己就算抵赖都没有用,有账目和人证,花木兰完全可以以此置他于死地。
    “哼,你不止是贪墨吧?还有倒卖军械、军粮,本将说得对否?”花木兰突然大喝道。
    茂眷献吓得浑身一抖,“······是,下官认罪!”
    “那行,你既然认罪,那你把这些年来贪墨军中财物、倒卖军械和军粮的事情一笔一笔的说出来,本将军要看你老不老实,若隐瞒了任何一桩,你就死定了!”花木兰猛的一拍案桌厉声大喝。
    “是是是,下官说,下官绝不敢隐瞒!”茂眷献答应,当即结结巴巴把自己这些年来贪墨和倒卖军资军粮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主记在旁边奋笔疾书,把茂眷献说的每一笔贪墨和倒卖军资军械的事情一一记录下来。
    花木兰听完之后问:“说完了?就这些?”
    茂眷献急忙说:“下官全都说了,一件都没隐瞒啊,若是故意隐瞒,管叫下官全家不得好死!”
    花木兰想着这茂眷献家也是鲜卑大族,在漠南地区占据的地盘极大,有牛羊马匹无数,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小,杀他倒是容易,一刀就能解决,可是以贪墨之罪根本不能判死刑,这就是鲜卑贵族的特权了,顶多只能革职削爵、抄没家产,但她并非是三都坐大官衙门的官员,没有判决之权。
    花木兰想了想,对茂眷献喝问:“本将问你,你把吞没的那些军械兵家都倒卖给谁了?”
    “这······”茂眷献犹豫了,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马上闭口不说了。
    花木兰心中一动,她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当即大喝:“你还敢隐瞒,来人啊,给本将重打三十军棍,看他招不招!”
    几个甲士走出来把茂眷献按倒在地上,拿起棍棒就往他身上招呼,直打得他哭爹喊娘。
    三十军棍打完,茂眷献已经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花木兰知道审问不下去了,摆了摆手:“先让他画押!”
    主记拿着供述书走过来,一个兵卒拿起他的手在印泥上沾上印泥在供述书上按下手印,主记又拿笔让茂眷献抓住,握着他的手签字。
    茂眷献被拖了下去,花木兰拿着供述书看了看,放在一旁,思索着这件事情到最后应该如何处置。
    按理说这样的案子应该交给三都坐大官去审理判决,可花木兰不甘心让茂眷献这个蛀虫脱离她的控制,这家伙可是贪墨了七百多金,还有那些倒卖出去的军资和军械兵家,获得的钱财只怕也要远远超过这个数字。
    校场上传来将士们整齐又震耳欲聋的操练声,花木兰起身走出大堂外。
    一队队骑兵在校场上来回冲刺,兵将们坐在马背上挥舞着兵刃不停的劈砍格挡。
    这时营门守卫的牙主派来一个兵头禀报:“将军,营门外来了几个宫中太监,领头的太监似乎在内廷的官不小,点名要见将军!”
    花木兰听了报告,心中一想她才来右厢军上任不过两天,难道皇帝这么快又有什么旨意?她问道:“来的太监姓甚名谁?是何官职?可有说来此有何事?”
    “回将军,领头的太监说他是监御曹令赵倪,牙主询问他有何事,他只说找将军有事”。
    花木兰心想,看来不是皇帝有旨意,如果是皇帝有旨意,赵倪肯定会说出来,她不敢不见,于是对参军吴大德说:“吴参军,你去营门外迎一下赵倪,带他到校场去见我。记住你的身份,太监虽然是皇帝身边的人,但不是我等上官,他们更没有爵位,所以你见他时要注意自己的态度和言行举止,不可丢了我右厢军的脸面!”
    “是,将军!”
    没过多久,赵倪被吴大德接了到了校场点兵台。
    “将军,赵公公到了!”
    花木兰闻言板着脸转身抱拳道:“赵公公,可是陛下有旨意下达?”
    赵倪很是生气,脸色不悦:“花将军,咱家好歹也是陛下身边的人,方才你手下将官见了咱家非但不恭敬,还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模样。现在倒好,你竟然连茶水都不给咱家上一口就直问咱家的来意,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花木兰指了指校场上一万多兵马说:“将士们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踩着刀尖起舞的人,他们心里都是有荣誉感的,他们只敬佩比他们更擅战、更强大、更勇猛、更无畏、有更多战功的人!公公想得获得他们的尊敬,那你得跟他们一起上战场走上几遭,若你能侥幸不死,说不定他们会对你另眼相看!还有啊,你也看到了,右厢军的问题太多了,本将军军务繁忙,没有时间招待客人,所以公公若是有事就赶紧说吧!”
    赵倪感觉自己跟花木兰根本就无法沟通,这人似乎根本就不懂人情世故,如今也只能以正事要紧,说道:“那好,咱家这次来不是奉陛下的旨意,而是奉了懿妃娘娘之命前来见花将军,可否换一处地方说话?”
    花木兰真是不懂人情世故吗?她就是因为太懂人情世故了,所以才装作不懂人情世故,如此一来,这些内廷外朝的老奸巨猾的大臣太监们才没办法来套路她。
    花木兰不悦道:“本将军是一个直性子的人,这里都是本将心腹之人,你有话就直说,何必吞吞吐吐、磨磨唧唧,比我这个女人还啰嗦?”
    赵倪只感觉心里憋得慌,他那一套屡试不爽,可是在花木兰这里竟然半点也施展不开,她根本不按他的套路来,这让他实在不爽,可正事还是要办。
    “那······好吧,听闻将军因为军需官茂眷献贪墨军需而把他革职并关进了牢房?”
    花木兰闻言扭头看了看赵倪,皱起秀眉道:“不错,有这回事。你该不会是来替他求情的吧?这事本将军把话先撩这儿,本将军是一个眼睛里揉不得砂子的人,他贪墨的军需数量太大了,任何人说情都没用!”
    赵倪一听脸色就不好看了,“花将军,你初来乍到,行事还是不要太不近人情的好,话说这朝中上下的大臣和官员们谁没个难处的时候?平日里若是有事,大伙儿都是能互相帮衬就帮衬一二,你若不帮别人,等到你有事的时候可就别指望别人帮你了,所以······”
    花木兰正色道:“赵公公,我花木兰行的端、坐得正,恪尽职守,勤劳王事,不徇私枉法,我能犯何事?”
    赵倪的脸上肌肉抖了抖,心中大骂这花木兰正是顽固不化,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只见他阴沉着脸说:“花将军,咱家这次过来可不仅仅是咱家自己的意思,是懿妃娘娘的意思,将军知道茂眷献与懿妃娘娘的关系吗?他们是亲姐弟啊,你就算不给咱家面子,你也得给懿妃娘娘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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