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生还没有来得及向常威拱手施礼打招呼,倒是常威主动上前拱手笑道:“赵兄,你可是让我们二人一阵好等啊!”
    咦,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常威竟然也能放下身段主动向他这一介平头老百姓打招呼?这不对劲啊,只怕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吧?
    赵俊生心里诽腹了一通,脸上却是堆起笑脸拱手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小弟不知常公子也在,否则小弟早就来了,实在抱歉,这样,待会儿在下自罚三杯!”
    常威一拍手掌,大笑道:“好,本公子就喜欢赵兄这股爽快劲儿,走走走,酒菜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咱们入席吧!”
    “好,好!”
    三人一起走进德胜楼,赵俊生看了看常威,又看了看王兴源,问道:“今日到底是王东主做东,还是常公子做东呢?”
    常威笑道:“其实是本公子想跟赵兄吃吃酒,怕赵兄不来,就请王东主出面相请,上次入股的事情,是本公子思虑不周,没想到赵兄的铺子有太守府的人入股,本公子就设宴想请赵兄前来当面赔罪!”
    王兴源连忙道:“是这样的,王某也只是一个跑腿的,还请赵掌柜别见怪才好!”
    赵俊生这下心里更加肯定了,这二人十有八九又要搞什么幺蛾子,须得小心才是。
    到了一个雅间,三人分别入座,很快有店小二送来菜肴酒水分别摆放在三人身前的矮几上。
    王兴源笑着说道:“赵掌柜,刚才可是你说要自罚三杯的,可不能食言啊!”
    常威却是说道:“诶,刚才是说笑而已,岂能当真?咱们三人来一起喝一杯,之前入股的事情,还请赵兄不要计较,本公子在这里向赵兄赔罪了!”
    一定有问题!赵俊生心中更加警惕了,不过人家敬酒,他也不能不喝,这家伙毕竟是县令之子,睢阳县令的级别可不是一般的县令能比的,就连万度归也对其倚仗甚多。
    “无妨,无妨!”赵俊生拿起酒盅喝了一口。
    常威见状,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他扭头向王兴源眨了眨眼睛。
    王兴源立即叫道:“赵掌柜,来来来,吃菜,吃菜!这德胜楼的鲤鱼烧得是一绝,客人们来吃酒,都要点上一道红烧鲤鱼!”
    “哦?”赵俊生还真不知道,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尝了尝,这鱼的味道尚可,不过要说一绝,那就有些夸张了。
    这道红烧鲤鱼虽然加入了酱醋和盐,但却难掩其腥味。
    赵俊生一看,这道红烧鲤鱼没有放入姜蒜等佐料,这下他已明白,此时的人们虽然也食用姜、蒜,不过只是把它们当做药物使用,并未用作佐料,没有姜蒜去掉鲤鱼的腥味,味道就大打折扣,而且这鲤鱼红烧时还粘锅了,卖相实在不怎样,唯一值得称道是这道红烧鲤鱼的火候掌握得很好,这也许是它能成为一绝的关键。
    心里虽然给出了一个差评,赵俊生嘴上却是说道:“这味道果然不错,难怪能成为一绝啊!”
    常威笑道:“哈哈,赵兄多吃一些!”
    接下来,常威又扯了一大堆毫无相关的话题,说起来兴致勃勃,王兴源极力附和着,赵俊生看得直犯恶心。
    赵俊生对常威和王兴源极力提防,对桌上的酒菜并未多吃,每一样只是浅尝即刻,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快感觉到了不对劲,常威在那儿高谈阔论,而他却感觉要昏昏欲睡。
    不好,酒菜有问题!
    赵俊生心中大惊,他极力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但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渐渐变得模糊,常威和王兴源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太清楚,也渐渐看不清他们的相貌,最后一头歪倒在地上。
    王兴源看见倒地的赵俊生,连忙走过去推了推,叫道:“赵掌柜、赵掌柜?”
    见赵俊生毫无反应,王兴源抬头看了看常威,向他点了点头:“常公子,他昏过去了!”
    “哼哼,中了本公子的迷药,他竟然能坚持了一刻钟才倒下,还挺能扛的!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记住,今日你从未见过本公子,本公子也从未见过你,咱们甚至都不认识,明白吗?”
    王兴源连忙道:“是是是,小人知道!只是······公子答应把姚德生那铺子的地契给小人的事情?”
    常威闻言板着脸道:“放心,本公子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明日晌午过后你来县衙找本公子,本公子会把地契给你的!”
    “多谢公子,小人告退!”王兴源连连行礼后退出了雅间。
    “啪啪!”常威拍了拍手。
    两个随从走进来一左一右把赵俊生搀扶了出去。
    不一会儿工夫,赵俊生就被这二人抬到了一辆马车上,常威走出来钻进马车,对两个随从吩咐道:“走吧,去城中城!”
    “是!”其中一个随从答应一声,驾着马车向城中城而去。
    城中城是蛮人居住的地方,位于睢阳城的中部,这里居住着一万余人的蛮人,除了汉人之外,这里各个蛮族的人都有。
    因北魏沿用了后赵和后秦胡汉分治的政策,生活在城中城的胡人们有专门的官员管理,最高长官为都尉,这睢阳城的胡人都尉名叫拓跋钦。
    若是在北方,有足够的草场可以供蛮人们放牧,但是在黄河两岸几乎都是良田,很少有可供放牧的草场,朝廷和官府只能把蛮人集中在城中城进行管理,他们的作用就是从军打仗,家眷们可以从事制作奶酪、缝制营帐和制作马鞍、马镫、皮质水袋等军需物品的工作。
    蛮人的家眷几乎都是随军的,军队若是换防、迁移驻地,家眷必定随行,只有出征时,家眷才会留守。
    没过多久,马车就到了蛮人居住的城中城附近,一股难闻的气味传来,这其中就包括大量的马粪、牛粪、羊粪和生活垃圾的臭味。
    蛮人们虽然进城了,但他们不讲卫生,也没有注意公共卫生的习惯,他们不但让牲畜随地大小便,就算他们自己也是随地大小便,这也造成了城中城整日都笼罩臭气熏天当中,而负责管理蛮人们的蛮族官员们也是习以为常,根本不管。
    “停下,把马车停在路边!”常威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随从勒住缰绳,停下了马车。
    常威坐在马车内看着平躺昏睡的赵俊生,脸上浮现出冷意,说道:“赵俊生啊赵俊生,你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本公子!本公子这次如不整死你,就算你命大!待会儿城中城的蛮人都尉拓跋钦的小妾蔡小茹就会乘坐马车经过这里,本公子的两个随从会去把她劫持了,然后······”
    时间渐渐过去,一刻钟之后,一辆装饰颇为奢华的马车从远处行驶而来。
    “公子,蔡小茹的马车来了!”赶车的随从向常威报告。
    常威道:“别让人看清你的脸,动作麻利一些,去吧!”
    “是,公子!”随从答应一声,拿出一块黑布蒙着脸,跳下马车向迎面而来的马车而去。
    迎面而来的马车被逼停了,很快传来尖叫声,但却又突然停止,蒙面的随从快速扛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跑了过来塞进马车内。
    马车迅速掉头而去,没过一会儿工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辆被逼停的马车旁,趴在地上的车夫抬起头换了就换脑袋,突然想起来,急忙爬起来向城中中飞奔而去。
    没过一会儿工夫,这车夫就跑到了城中城的都尉府大叫:“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三夫人被贼人抢走了······”
    蛮人都尉拓跋钦跑出来一把揪住车夫的衣服喝道:“你说什么?三夫人被歹人抢走了?人往哪儿跑了?”
    “往西边去了!”
    拓跋钦大怒,拿起了兵器大叫:“好胆!来人,集结人马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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