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八百米长的苏曈号,急速行驶在黑暗的星空中。
    指挥舱中,灯火通明。
    小颖虽然是半修士半智能生命,又是悟出暗法则的新人类,但她很喜欢光,因为苏曈喜欢光。
    他说过,纵使光普照整个宇宙,就是宇宙灭亡之时,他也喜欢光。
    他说过,要在光明的景色中,再次回到故乡,看看故乡的人,看看故乡的景,等小羽回来,灵魂才能找到归宿,达到圆满。
    如今的苏曈,比小颖的身体还脆弱。
    以致小颖不敢给他服用和擦拭任何药液,担心药液过猛,将他的身体毁掉。
    圣狱化为石人,像是完全变成了一具雕塑。
    溜达无能为力,圣狱的灵台紧闭,肉身失去生机。
    难以想象,苏曈和圣狱当初的战斗是多么的惨烈,勉强逃出升天,却因为力竭,受伤过重,无法回来。
    两人就这样以垂死之躯,暴露在暗星域各种宇宙射线下。
    那种细微的“病菌”,无孔不入,平时拿战士一点辙都没有,可在苏曈和圣狱这种情况下,却非常的致命,不停地让人的细胞分裂、蜕变。
    苏曈本来也不会这么惨,要是在五行世界中,三天的时间,别的不说,醒过来是肯定的。
    可现在,别说醒过来,命都快没了。
    “格格,醒来啊,醒来……”小颖跪坐在苏曈身旁,低声不断地哀求着。
    “我们还要去星空四神族,我们还要去神域,还要回到地球……”
    “你说过,全世界都抛弃了你,你也不会放弃。”
    “小羽姐姐,赤舞姐姐,思若姐姐,赤影姐姐,小七,小仙女……她们都在等着你回去呢。”
    “……”
    小颖不停地和苏曈说话,可苏曈依然躺在地上,他的血仿佛永远都是鲜红的,也永远流不完,不住地流淌而出,染满地板。
    溜达已经把地板擦拭了一遍又一遍。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个月。
    “大块头,石头人怎么样了?”小颖仍然跪坐在苏曈身旁,声音低落地对溜达问道。
    溜达正在擦拭地板上流淌出来的苏曈的血,闻言,怔怔看了看化为石头人,躺在不远处的圣狱,一言不发。
    他能听到圣狱的心声,主人不醒,圣狱便不醒。
    灵台紧缩,肉身生机全无,不代表圣狱就死透了。
    圣狱愧疚,苏曈是为了救他,才没来得及退走。
    仆人要主人去救,对帝石一族来说,是不可饶恕的罪。
    一个月的时间,又过去了,苏曈号还在朝风行险地内快速驶去。
    溜达仍然每天擦拭地板。
    今天擦着擦着,几个月不开口说话的他忽然开口了:“血,好像少了。”
    正跪坐在地,垂着头的小颖,猛地抬起头来。
    “真的少了。”小家伙看了一眼,惊喜道,而后认真打量着苏曈。
    这一打量,小家伙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惨白。
    溜达也是眼神一变。
    血少了的原因,是苏曈的肉身在坏死,无力再造血造成的。
    这两个月,他的身体在修复和破坏中循环,保持着一种平衡,不知不觉,这种平衡被打破。
    “怎么办怎么办……”小颖急哭了。
    “生机在逐渐消退,虽然很缓慢很缓慢,但我能感觉得出来。”溜达一屁股坐在地上,苏曈若死,圣狱也会跟着死。
    两个月了,溜达已经恢复大半,六感已经非常强大,能感觉得出来,苏曈的生机在渐渐消退。
    “生机,生机……”小颖忽然眼前一亮,木法则生机最浓,也是最柔和的一种法则,不管多虚弱的人,授予木法则之力的人只要不心存歹意,木法则之力便是最好的疗伤药。
    随即,小家伙又露出一副深深懊悔的神色。
    她没悟出木法则。
    溜达也没有。
    “大块头,你多在飞船内溢出些水之力,不要太重,适度就好,水之力也有生机。我要修炼去。”说完,小颖从一个空间储物法宝内取出木法则悟果。
    当初,和圣狱留下狙击冷魔神族和无心天狼神族圣者时,苏曈就几乎把所有的宝贝交给小颖,木法则悟果自然也不例外。
    两个月,小颖也恢复了一些,来到飞船尾部,爬上舰顶,坐在一个透明的护罩内,屁股下面压着木法则悟果。
    “已经浪费两个月的时间,不能再浪费了。”小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努力让自己进入修炼状态。
    心中有生,就有木。
    小颖默念苏曈修炼时念叨的感悟。
    枯木逢春,是轮回的一个阶段,再次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每一种法则,玄之又玄,木法则亦然。
    而木法则最大的特点就是生机。
    人气是一种生机,执念也是一种生机。
    没有生机,就没有生命,没有思想,什么都没有。
    苏曈的修炼天赋不低,从大自然中,从人群中,从五行世界中,找到玄妙的法则痕迹,顺藤摸瓜。
    小颖跟随苏曈虽不算久,才几年,但认真想起来,受益匪浅。
    他感悟时,有时会不由自主自言自语,或是从修炼状态中醒来,会跟小颖分享自己的心得和感悟。
    世界上,总有相似的那么一些人,相似的一些镜头。
    路过某些地方,猛然想起,似曾相识。
    苏曈的感悟,对此刻的小颖来说,像是一语道破天机,她很快就沉寂在修炼中,顺着那种意境,跟随前行。
    小颖一进入修炼状态,就完全忘记了时间。
    而一天天过去,苏曈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无孔不入的射线肆意破坏着他的身体,苍白的脸上出现了皱纹。
    翩翩少年,风华正茂,却开始显老态。
    又过了一个月,飞船继续漫无目的地前行。
    溜达已经不用再擦地板,因为苏曈体内的血已经开始干涸,身上的血也开始风干。
    支离破碎的身体,正在走向终点。
    他的头发开始脱落,老态龙钟。
    灵台内,神魂盘坐在地,身影忽隐忽现。
    蓦地,神魂睁开眼睛,看向魂海天空,眼神忧郁。
    有时候,人不能自救,需要别人拉一把。
    “跟外界要完全断掉联系了,就这样,再也不知道那片天地发生了什么。而这个神魂,也会随时熄火。”神魂自语,看向三叶草。
    小草青青,依然不减生机,但这些生机靠近苏曈神魂的时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碍。
    神魂伸手,想要触摸那些生机,却如磁铁同极相斥,生机总是环绕在他周围,不能前进半分。
    “是魂海的规则吧。”神魂暗叹。
    飞船中。
    又过去了一个月,苏曈的生机,溜达都感觉不到了。
    “兄弟,我还想回到故乡,我知道你也想。”溜达将石头人立起,两人并肩,像是一起在看向太空舱外的星空。
    “我们一起回去,再也不出来,我会把你葬入帝山,守在一旁,等你重生……”
    “虽然我知道,亿万年后再生的你,已经不是现在的你,但我仍然会把你当兄弟。”
    两石头人的背影很落寞,外面的世界再美丽再精彩,也不如故乡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沙亲切。
    因为风在动,疲倦了心。
    曾说过再一起回去,衣锦还乡,风风光光,没想过会是这样。
    溜达搂住毫无生机,不再动弹的圣狱。
    这片星域一亿光年内没有一颗恒星,最近的一颗,在五千万光年外。
    暗星域的星空又因为空间各种因素,导致星空看起来非常非常黯淡,凡人肉眼根本看不到什么。
    忽地,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从飞船后方传来。
    溜达转头,透过舰体,只见小颖身穿白色连衣裙,跃入星空,如一个小天使。
    次元法则界开启,绿色的木法则之力光束降下,笼罩住她,照耀亿万里。
    “吼~”
    次元法则界裂缝处,隐隐能看到一头法则巨兽,咆哮连连,似乎想撑开次元法则界,降临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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