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然每走下一阶台阶,这些听道者就感觉心中失落一分。那种缥缈成仙的希望,随着张道然走下道台,离他们越来越远,逐渐遥不可及。
    “这就是仙人传法?”
    诵读不知道多少遍,可以倒背如流的《道德经》,他们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短短半个小时,深入灵魂的感悟。一样的《道德经》,张道然讲出来,似乎沟通了天地,连接了阴阳,让他们磨灭了愚昧,一扇窗慢慢打开,看到一种全新的世界。
    不是仙人传法,怎么会给人这种深刻的感悟?
    “怪不得张道全道友,一直提醒我们,张真人讲道就是仙人传法。刚开始贫道还不以为意,以为张道全道友,只是推崇这位真人。现在心中颇感后悔,早知道道门有如此神仙人物,我清微派应该率先邀请,入住我清微派,时时刻刻聆听真人讲道,那该多好......”
    清微掌门彭道明脸上带着悔意,回想到天师府门前,张道全介绍张道然的时候,彭道明那种不以为意。彭道明心中更是后悔:“无形中怠慢了真人,以后想要亲近,不知道会不会受到阻碍。”
    每个人心中都有长生梦,进入道门,本来就是为了追求长生。只是多年以来,这种长生梦慢慢磨灭。现如今,张道然短短半个小时的讲道,让彭道明又看到了长生的希望。
    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彭道明向前走了两步。彭道明刚刚起身,周围的道士也起了身,抱拳放在胸口,深深一躬:“求真人再次讲道!”
    与之前应付的心态不同,张道然讲道就是一种接近道的机缘,整个人灵魂飘飘渺渺,仿佛要立地成仙,听道完毕,感觉身轻体健,骨子里散发一种轻灵。
    这种听道可遇不可求,这一次错失机缘,可能就要等到明年。
    走下道台的张道然,正在盘点这次讲道获得的气运丝线,猛然间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整齐划一的传来。紧接着数百道气运丝线从每一个道人头顶冒出,进入张道然体内。
    “请真人赐法!”
    天师府天师张道一也是站起身来,眼眸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似乎看穿张道一的内心,张道然的目光在张道一身上停留了足足一秒钟,这才移开目光,扫视道台周边:“道法有因缘,一讲人明道,二讲惑人心。今年龙虎山讲道,贫道不会再次开讲。”
    留下满脸失望的听道众人,张道然飘然而去:“天机渺渺不可寻,道经之中悟道心。灵脉不开难修道,蹉跎一生不入门。贫道本是红尘客,只为长生道门存......”
    声音渐渐远去,张道全示意神宵派弟子赶紧跟上。
    张道然最后的谛语有人懂了,悟了,有的人很茫然。张道一脸色一阵变化,最终化作一声长叹:“今天讲道到此为止,明天继续......”
    留下一句话,张道一向天师殿走去。
    广场听道讲道众人,思量着张道然最后的话语,也慢慢散去。
    天师殿,张道一上了一炷香,跪在蒲团久久不肯起身。跟着走进天师殿的正一道门人也紧跟着跪下,满脸愁容。
    “正一道第三十代传人张道一,愧对祖师。”张道一深深跪伏在地:“龙虎山传承至今,无人可悟道,现在龙虎山道门祖庭之位,恐怕要让位了......”
    张道一身后跪着的正一道诸门人耸然一惊,张道一的忧虑他们瞬间明白。张道然以前籍籍无名,现在一次讲道,如同仙人授法,让人磨灭愚昧,明悟修道。短短半个小时,整个天下的道真恐怕都要被张道然折服。
    龙虎山是道门祖庭,奈何这些年一直走下坡路,修道一途长生之望,几乎成了传说。此消彼长,张道然必然会成为道门领袖人物!
    到时候,龙虎山祖庭之位还能保住吗?
    忧虑中,张道一起了身,一位年近花甲的道长脸色一阵变换:“天师所虑或许不会发生......”
    “道真师兄......”张道一稳定情绪,脸上愁容难以散去:“你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众人坐在蒲团上,张道真微微沉吟说道:“修道必不可或缺的就是财侣法地,龙虎山风景秀美,现在已然成为旅游胜地,每年带来可观的收入。龙虎山三宗六派,各处道观道庵,无不是靠着天师府存活。如果离开龙虎山,或者投靠张道然,他们就会失去这种寄托关系,到时候基本的生活恐怕也难以维持,这是其一......”
    “其二,龙虎山发展至今已经一千多年,早就成为道门中的圣地,这里修道者云集,四湖县北方多山,南方平原,西部是湖泊,风景普通,没有历史传承文化。投靠过去建造道观所费颇多,他们也不会选择这么做。”
    “其三,龙虎山道门典籍无数,是修道者无不向往的道法圣地,我们有自己的传承,三清观张道然很显然没有传承道法,这才讲道《道德经》。”
    “至于其四......”张道真眼眸闪闪,有些犹豫。
    张道一脸色缓和下来,张道真分析的很有道理。张道真停下来,张道一微微一笑,看出张道真的担忧说道:“正一道名为道派,其实我们都是血脉相连,师兄有什么话就说吧。”
    正一道为家族传承,张道真张道一张道玄,其实都是一个家族中人,有着血脉关系。
    张道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其实最简单的就是一劳永逸,根据贫道所知,张道然真人正是正一道传人,辈分与我等一样都是道字辈,上一辈一定是济字辈。本来传承一样,我们何不向外宣称张道然是我正一道传人,邀请他在正一道担任一个职务?”
    张道一眼睛一亮,脸上逐渐浮现一丝笑意:“不是师兄解惑,贫道差点进入误区......”
    ......
    “真人......”
    还没走出天师府,彭道明追了上来:“现在已经晚了,公交车停运,贫道送真人去王灵宫吧......”
    张道然没有拒绝,这里距离神宵派足足三十里路,要是走回去,也会浪费很多时间。
    彭道明脸上一喜,刚要说话,一道女声传来:“彭师伯,清斋道庵与王灵宫相隔不远,我们顺便搭个顺风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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