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常说,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这句话绝对是有道理的,叶华的那些经营之道啊,敛财之术啊,除了他的几个弟子之外,其他人也在钻研,只不过用在哪个方向,就不得而知了。
    卢多逊闷坐了一阵,他仔细想着叶华的话,把前后的关系推演了一番,不得不承认,叶华指出的可能,或许正是当前朝局的最好解释,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一些人的疯狂举动。
    瞧着吧,叶华开始动手了,但愿老天爷能保佑你们,逃过一劫吧!
    卢多逊想了又想,把手下一个人叫来,让他去一趟内阁,把叶华带着太子来上实践课的事情告诉他们,顺便提醒这些人,太子随时会去他们的衙门上实践课,请他们好生应付!
    “实践课,还真是有意思啊!”
    卢多逊翘着二郎腿,情不自禁地哼起小曲了……
    李肆跟在叶华的身后,“我说师弟,卢多逊这家伙到底有没有牵连其中啊?你把什么话都说了,万一他有所防备,那该怎么办?”
    叶华轻笑道:“我就是让他知道,他要是不知道,什么动作都没有,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敲山震虎,引蛇出洞!”李肆笑嘻嘻道:“这个计谋是不是太简单了?”
    “不管黑猫白猫,抓着耗子就是好猫!”
    叶华抓起茶碗,一口喝干,抹了下嘴角,又掏出几个铜钱,放在桌上。
    “走吧,去刑部看看!”
    ……
    叶华带着太子满京城逛游,绣衣使者已经把消息传回了宫里,甚至他们在户部谈了什么,柴荣都一清二楚。
    皇帝陛下轻轻敲着桌面,突然一跃而起,“去花妃的宫里。”
    手下的太监陪着皇帝陛下,一溜烟儿到了花妃的寝宫。
    柴荣许诺的金院子还在筹备阶段,这个宫殿只是临时的住处,但也是金碧辉煌,十分宽大明亮。
    宫中为了防备刺客,鲜有树木,到处都是红砖绿瓦,高大的建筑,置身期间,是很容易抑郁的。
    花妃宫中却是与众不同,这里有许多翠竹,一丛一丛,生机盎然,还有牡丹,菊花,山茶,月季……各式花卉装点,不愧是花妃,就是与众不同。
    “爱妃,这么多的花木,加起来都不及爱妃的明媚,老天爷真是钟爱于你!”
    面对柴荣的夸奖,花蕊夫人已经不似先前那么惶恐了,她甚至摸到了一丝柴荣的脾气,这位皇帝虽然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纳入了宫中,但是却没有立刻吃掉……他应该是很自信吧!觉得能把人和心一起拿走,他才会不紧不忙,等着水到渠成的那一刻。
    聪明的花蕊夫人觉得自己要给柴荣一些希望,才不至于惹恼皇帝。
    她轻轻一笑,“臣妾是陛下的人,天生臣妾,是上天厚待自己的儿子才是!”
    “哈哈哈!”
    柴荣朗声大笑,“花妃,真是一张利嘴,你不是在夸朕,是在夸你自己呢!既然你是天物,那朕就更要好好待你了。”
    柴荣说着,坐在了花蕊夫人的身边,手掌按向了肩头。花蕊夫人微微一颤,却还是坦然受之。她的脖颈浮现一丝粉红,然后又恢复了自然。
    “圣人,枯坐无聊,让臣妾给圣人弹奏一曲吧!”
    “好啊!朕要领教一下,爱妃的手段!”柴荣换了个舒服的姿态,靠在床边,花蕊夫人气定神闲,坐在了条案边,稍微沉吟,就食指轻捻,一声琴音,穿云裂石,直入心头,柴荣眼前闪过一丝惊讶,只是一个音,就胜过了符贵妃万倍啊!
    真不愧是才女!
    只是可惜了……柴荣心中闪念,然后就微微闭上眼睛,沉浸在琴曲之中。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一曲终了,花蕊夫人缓缓起身,要向柴荣施礼,突然有一个老太监小跑着进来。
    在柴荣耳边低语了两句,柴荣眼前一亮,忍不住道:“叶卿真是好快的手脚!”
    柴荣坐直,目光抬起,扫了一眼花蕊夫人。
    只是一眼,就让花蕊夫人浑身震颤,恐惧之感大盛!
    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柴荣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花蕊夫人不解其意,愣在当场。
    柴荣轻笑了一声,“爱妃,你不用紧张,朕只想问你,费缜是什么人?”
    “他,他是臣妾的父亲。”
    柴荣颔首,“那他以前是干什么的?”
    “这个……圣人当真要问?”花蕊夫人紧咬着嘴唇。
    柴荣哂笑道:“你敢欺君?”
    “臣妾不敢!”
    花蕊夫人慌忙万福,急忙道:“臣妾实话实话,家父是,是穷苦农人出身,臣妾十一岁的时候,被卖到了青楼,五年之后,臣妾学艺有成,名扬益州,被,被蜀主孟昶选入宫中……后来臣妾得知父亲尚在人间,家中兄弟姐妹清贫穷苦,就暗中接济他们,后来被孟昶得知,他封了臣妾的父亲为清乡侯,赐给了许多财物,臣妾一家过得好了不少。”
    柴荣点头,“是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看起来朕也该好好封赏令尊才是!”
    花蕊夫人如何听不出来,柴荣的语气冰冷到了极点,没有半点赏赐的意思,反而带着难以掩饰的怒火!
    她慌忙道:“陛下,臣妾之父,不过是田野布衣,不敢奢求大富大贵,能有三十亩田,一头健牛即可,若是封赏,只会折了他的寿,还请陛下明鉴。”
    柴荣哈哈大笑,“花妃果然深明大义,奈何这话怎么不在几年前说给孟昶……假如你说了,他或许就不会身死国灭了!”
    “啊!”
    花蕊夫人惊慌之下,竟然坐在了地上,浑身上下,没有半分力气,只能惶恐地看着陛下,楚楚可怜,眼中又含着饱满的泪,梨花带雨,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会被她给打动,甚至把魂儿都勾走了,心甘情愿,供她驱使。
    “爱妃,你起来吧!”
    柴荣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花蕊夫人勉强站立起来,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眼前一黑,直接昏倒了。
    “令尊在孟昶死的前一天,去了馆驿看他!”
    花蕊夫人晕过去了,被生生吓得昏死过去。
    孟昶之死,她是知道的,但是柴荣不讲,她也不敢问。甚至她觉得,凶手就是柴荣,是柴荣为了得到她的人,而杀了孟昶。
    偏偏柴荣又没有把她怎么样,让花蕊夫人怀疑起自己的魅力,进而怀疑到了孟昶之死……只是她万万想不到,自己的老爹竟然跟孟昶之死有牵连。
    我的爹啊!
    天子因为这事,挨了多少臭骂,若是查出来是你干的,只怕连我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面对昏死的花蕊夫人,柴荣只是淡淡哼了一声,扭头就走,甚至没有扶着她去床上休息,也没有叫人叫太医,只是让她卧在地上,大有自生自灭之意。
    柴荣为数不多的情,被符家姐妹耗光了,他现在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大猪蹄子,对待女人,已经很难动真感情了,即便是花蕊夫人,也不过是他手上的一个工具而已!
    柴荣真正关心的是费缜为什么要杀孟昶,这背后又牵连了多少事情,蜀国的朝堂,大周的朝廷,一团乱麻似的交织在一起,只等着叶华来揭开了……
    “冤枉,老夫冤枉啊!我太冤枉了!”费缜大声争辩,“老夫的确是看过孟昶,只不过老夫是为了君臣一场的情分,绝没有下杀手!”
    “那孟昶是怎么死的?”
    “他?”费缜顿了一下,“他抗拒天命,割据一方,本就是罪该万死,是老天爷收了他!”
    “哈哈哈!”叶华大笑,“孟昶该不该死,貌似不是你能说的,倒是你的荣华富贵,都是他给的,你这么不讲良心,就不怕孟昶的魂魄来找你?”
    费缜下意识哆嗦了一下,随即用力摇头,“大周天子,上承天命,扫平六合,四方归心。老夫一人,如何能抗衡天命!更何况老夫之女,得到了圣人垂青,老夫是大周之臣,岂敢住在开封,又想着益州!”
    这家伙真有点滚刀肉的架势,无论怎么询问,都是这一套说辞。
    叶华瞧了瞧陪在一旁的刑部尚书窦仪,他是窦禹钧的长子,窦家五虎,都在官场上绽放头角。
    窦禹钧又经营军工作坊,论规模,仅次于冠军坊。窦家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已经是庞然大物,甚至胜过许多将门。
    “窦尚书,此老就拿这番话搪塞,你听得过去吗?”叶华幽幽道。
    窦仪尴尬苦笑,“侯爷,我查过了,费缜的确去了孟昶的住处,但前后只有一刻钟,说了几句问候的话,他更没有带进去任何东西,转过天孟昶暴毙,似乎没法和他牵连在一起,应该是意外。”
    “意外?”
    叶华哈哈大笑,“窦尚书,如此断案,你这个刑部,怕是不行啊!”
    窦仪老脸紫青,一个男人被人说不行,他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侯爷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让下官开开眼界!”
    叶华笑道:“办法当然有,取一些蜡烛,把屋子照得亮堂一些……然后呢,咱们就分头陪费老头聊天,日夜不停地聊,要不了几天,他就会开口的!”
    疲劳审讯!
    窦仪大惊,拧眉瞪眼,咆哮道:“侯爷,你不能这么做!别忘了,费缜的女儿可是花妃!”他威胁道:“你要是这么对待费缜,我只有向天子陈奏了!”
    叶华耸了耸肩,“窦尚书,请自便吧!”一扭头,叶华给郭宗训一个眼色,小太子立刻就去往屋子里搬蜡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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