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着最后一点上国威仪,司马季还是让来使回到了国都,没有把对方脖子上的大金饰抢过来,随后不耐烦看着唐沈道,“你没看见我的眼神?没领会我的意思?”
    “殿下,我们哪有讨伐扶南国的圣旨?假传圣旨是要处斩的!”唐沈赶紧低头认罪,你是藩王我不是啊,我这种升斗小民,别让我干这么有难度的活好吧。
    “我不过是让你出声,证明前汉时候有这么一道圣旨存在,你怕什么?前汉都灭亡多长时间了?”司马季长出了一口气,假传圣旨他也不敢,不过要是假传前朝的圣旨,倒也不是不能干。
    还有这种操作?唐沈一副惊疑的样子,低声道,“殿下,这不是用前朝的圣旨,来问本朝的罪么?这样行么?”
    “对我大晋有利就行,不利就不行。在这件事上么?”司马季沉吟了一下,用前朝的尚方宝剑斩本朝的官怎么就不行了?前朝皇帝就不是皇帝么?
    “殿下,不过你刚刚说,是要让柳叶女王的后人统领扶南么?谁知道他们还存在么。”唐沈感觉自己几日行军的功夫,似乎又无法和燕王处在同一个思维上了。
    “这件事再议!”司马季愁眉不展,他其实从来没想到要怎么处理好扶南国。首先要南下的时候就是对着林邑而来,后来则想的是以澜沧江为界,先消化掉得手的土地,等到十年二十年后,才图进展。
    这种想法主要是比照的唐朝,司马季感觉唐朝就是外戚、宗室和藩镇都弱化版的晋朝。唐朝的内部矛盾,晋朝没一个比他弱的,各个都比唐朝强。
    唐朝的内部矛盾绝对影响了唐朝的成功,在对外战争上就能看出来。唐朝的版图剧烈变化,简直跟中国股市大跌时候,股民的心电图一样。
    所以唐朝军队牛的时候,短短开国几十年就吊打一切,版图极具扩大。然后就进入到了心电图模式,打下来土地守不住,还是在年年打仗,就是不知道在打什么。
    晋朝的问题只有比唐朝更严重,所以司马季最担心的就是打下来土地守不住。所以一直在克制着出兵的野心,不想一次就打出来太多的土地,然后又丢了。
    晋朝的人口连长江以北的土地都没感受到压力,连江南都没有开发,根本没有余力占领太大的地方,不过人口增长是很快的,这个问题是暂时的。在等到一代人成长就可以了。
    当然如果真的胜利,司马季倒是可以让宁州的人口南下,可这样做后患也很大。宁州的夷人是大多数,宁州本身矛盾就很大,万一扩撒到更大的地方。评定起来就更加困难。
    司马季看宁州就和看交州一样,都是属于要重点防备的对象,至少现在绝对是。
    “立女王也不是不行,女人好对付一点,过几年随便找个借口就吞并了。”司马季插着腰,投石机什么时候才能到?
    只要能打赢,柳叶的后人早就没了又怎么样,这也是一个问题?随便抓一个女孩子,最好只有几岁扶上王位,燕王说她是前朝皇族,她就是前朝皇族。
    再过个十年八年,就把这个女人送给皇帝,顺理成章合并扶南,这样想才能长远,乃至超出!
    太阳再一次在关隘山头升起,漫山遍野都是被血染红的泥土,丛林的树枝已经被烧得光秃秃的,仍旧“噼噼啪啪”爆着响声,各路夷帅的士卒正在满山遍野捡拾着装备,弓箭、刀剑、盾牌、甚至是衣服,宁州的夷帅手下没这么多毛病,他们不像是李毅手下的军士那样挑剔,能收集的东西都在捡拾之列。
    一队队高举着双手的扶南士卒被押往后方,他们都是扶南守军撤退时没来得及撤走的,藤甲兵冲阵成功之后,守军便壮士断腕,当机立断地选择了撤退,将自己的同袍丢在身后,撂下一句等待援军之后便跑没影了。
    已蓄势待发宁州军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发起了总攻,潮水般的兵力瞬间淹没了扶南守军已经寥寥无几的反抗力量。
    进入关隘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在绿树掩映中的一座座高脚屋。这种建筑非常适合南亚热带雨林的气候。分为两层。底层设有围墙。是储藏杂物和饲养家畜地地方。楼上是家人居住、生活的地方。每座绣楼都有一个阳台,家人们可以在这里享受清凉的微风。也可晾晒衣物。屋内是一间大起居室,铺着竹席,家人用餐、休息和接待客人,都坐在竹席上。
    上面住人,下面住牲畜,战国时代,很多中原人的家里也是这种布置,只不过到了晋朝这种布置就比较少见了。
    这种高脚楼,宁州也存在,李毅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如果不是事情紧急,他都想要一把火把这里烧了,杀人放火这种事干的最熟练的,其实就是军队。
    “校尉,此去扶南国都的路上,已经再无关隘了。”雍约这时候走了进来,他刚刚是去询问扶南守军的战俘,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在一个陌生的国度当中,对事态要有一个基本的了解,这点上他没有忘记。
    每一个宁州的官吏,都必须要学会和夷人打交道,遑论他一个堂堂太守。这根本不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情,除了语言问题有点费劲之外,还是成功的达到了目的。
    “嗯,一路行来,确实和宁州之地貌大为不同,虽然气候相似,但我们这边却是崇山峻岭,山峦起伏,而这里确实一望无尽的平坦之地。就是森林实在是太多了一点。”李毅有感而发,他虽然久在宁州,却也是洛阳委派过来的南夷校尉,一眼就能看出来扶南国土的好处。
    李毅还不知道,燕王还指望他把宁州的各路夷帅锁在宁州呢,根本没有从宁州移民的意思,在宁州看着还能关注一下,要是跑到这里天高任鸟飞,谁有空过来镇压他们?
    索性李毅也真没想太多,各路夷帅虽然不好对付,但自己却能管束他们。一旦被征召迁移,这说明自己管辖的户数减少了,以南夷校尉的角度来说,李毅并不愿意。
    逃难的扶南军早已经不复当初的镇定,完全是四散而逃,或是钻入密林当中躲避。一些忠心为国的军士,则想回到国都整军备战。
    没有错,从这点上来说燕王没有白装病,扶南并不是严阵以待防备晋军进攻的。和林邑集结军队引而不发完全不是一回事。
    眼前这队扶南军不过百人,已经慌不择路的逃了一天一夜,身体和心理都处在崩溃的边缘,拖着如同灌铅一般的两条腿漫无目的的继续前行,甚至手中的刀剑都已经丢弃,不少士卒直接就是赤手空拳。
    冒然突围,很可能在运动战地过程中被敌人给吞掉,显然这队扶南士卒运气不错,没有被追兵追上干掉,不过他们的运气也就如此而已了。
    嗖嗖两支利箭从树丛当中飞射而来,两个倒霉蛋已经被穿胸而过,倒在地上死于非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士卒,受此惊吓愣了片刻,也就失去了最后一点逃跑机会。
    “竟然还有意外收获,都给我绑了!”从密林当中一匹骏马从中出来,身后还有几十个胡骑,领头的胡人一点都不着急,他能看出来这些土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几乎是风一吹就倒了,还能跑多远?
    话音刚落,身后的几十个胡骑便呼喝而出,嘴里嚎叫拍着骏马展开追击。从交州军赶到之后,围城的事情就已经被交州军接手了,胡骑从来围城虽说也不是不行,但终归是浪费。司马季就让这些胡骑去做自己的老本行,抓人计工钱。
    很多禁军将校跟着司马季都非常满意,因为这个统帅从来不干那种自以为高明的破事。围城就是围城,没有什么试探性进攻的事情。做好围城这一件事就算是完成任务。
    还有就是制造攻城器具,投石机在船上,但其他攻城器具可以就地取材。整个大营都处在一片忙碌之中,现在只要投石机被送到,攻城就可以随时开始。
    在司马季看来,唯一的阻碍就是这道城墙,除此之外扶南国都根本无险可守,事实上扶南国就是一个大平原,根本没有什么险地。
    “殿下,小将是跟着陆机将军的,陆机将军说,投石机拆解已经在路上,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送到!”刚刚快马赶到大营的探马,还喘着粗气直接来到燕王跟前道,“还有就是宁州军的消息,南夷校尉李毅已经登陆,也在朝着这里进发,只有两日就会和殿下汇合。”
    “好,争取一次攻击就给我拿下扶南。”知道援军在哪司马季就不着急了,耐心的等待。
    两日后,扶南国都之外大军列阵,军容严整,司马季一声令下,投机是开始工作,一块又一块巨石被军士搬上去,扯动绞索拉伸到极限,一枚枚巨石飞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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