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余怒未消甚至想要杀了这个将领,损失比起所辖的大军虽然不算多,可匈奴总共才有多少人,为了帮助王浚,他这次都把整个五部匈奴最为合适的壮丁都拉了出来,还没打就损失了近千人,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总算是在一众人的劝说下,刘渊在打消了杀人的想法,准许其戴罪立功。
    很快营外有人传信说王浚邀刘渊去商议如何应对,这个商议简单来说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从长计议,被连续不断的折磨下,拖下去士气低落,但要主动出战的话,必然要面对大军决战,两人心里其实还有些没底。
    固守是有信心的,主动出击两人信心都有些不足,刚开始刘渊是有充足信心的,但现在么,死了一个侄子让刘渊的头脑清醒起来,最怕就是对敌人不了解,至少两人现在对司马季手下的女真人就不是很了解。
    虽然小输几战,但现在还算是无损大局,确实也不用这么着急,两人决定在观望观望。
    “秋季作战对本王是有利的,至少这个风向就很对本王的胃口!”拿着丝巾测试风向的司马季当着一众将校把杨馨的丝巾放在鼻子面前轻嗅一口,很是回味的开口道,“看什么?本王带着女眷的丝巾又不是第一次了,为了表示对王浚的重视,本王都没有带女眷过来。”
    “殿下思虑周祥!”众将连称不敢,他们哪敢对燕王的想法有意见,没看见账外的晋卫用慈眉善目的目光看着自己么?
    “这个风向啊,比较适合放火,我们在北而王浚在南,进入秋季之后北风走强,在合适不过了,此战之后诸王会长个记性,秋季之后不要和本王开战。”司马季施施然的把丝巾放入怀中自得的道,“王浚扎营山中,距离水源不远,不然的话,就是一处夷陵之战的翻版,但现在也足够了,这大火的威力还是要看风势,你们不懂。”
    司马季印象当中最大的大火,那个威力非人力所能对抗,那已经不是人能解决的问题了,用世界末日形容丝毫不为过,全省林业的消防部门被动员起来战胜不了的火灾,这种形容都有些不够,这么说,那次火灾是黑龙江这条界河挡不住的,火焰像是飞天一般横跨黑龙江江面,烧进了俄罗斯境内,直到过去多少年都留在人们的闲聊当中。
    “殿下,引火之物已经准备完毕。”张达抱拳开口道,“就是不知道何时动手?”
    “就今天吧,所有一切的罪孽都是本王的责任,你们只管动手。”司马季微闭双目下令道,“测好风向对着王浚大营配置起火点,一切顺利的话,大火熄灭明日全军进攻,记着,攻入王浚大营之后万万不可留手,不留任何俘虏,全部斩尽杀绝,晋卫会看着你们。”
    “末将一定杀的敌军鸡犬不留,不留一个活口。”李山杀气腾腾的表态道,“殿下大可以留在大营等待末将的好消息。”
    “骑兵能仰攻么,就算能,也不用你去,曹乾!”司马季挥挥手把目光落在龙雀营的统领身上,开口道,“不管能不能烧到王俊大营,只要风向不出问题,王浚还不会荣辱不惊到不救火的程度,就算烧不到王浚,他也会救火,明日我们静等大火熄灭,跟着火线去攻击王浚大营,怎么算都不吃亏,就要看你的胆量了。”
    “末将愿意引领全军步卒攻占王浚大营,说不定只是去收尸。”司马季点点头认可道,“本王率领晋卫骑兵压阵,张达李山,你们以女真骑兵插入王浚所部之后,一旦王浚或者刘渊突围,将所有溃兵全部格杀,王浚所部不能回到并州,本王宁可并州家家哭嚎,也不想多死一个幽州兵,如果有人必须要哭嚎,那最好是敌人。”
    “成败就看今晚老天是不是祝本王一臂之力。”司马季抬头看着帐外片刻自语道,“本王的运气一直以来都不算太差的。”
    天色渐暗之后,天气变凉了一些,些许的风吹来让不少人感到一阵寒意。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上百名被挑选的斥候携带者打火石、煤油悄悄地离开了军营。只有很少人见到了这一幕,大多数人还以为又是司号兵出去干白活去了。
    深山老林之中古木参天,遮天翳日。就算是白天,也很少有人孤身进入森林当中,更不要提乌漆嘛黑的晚上,如果不是每个斥候有两个女真猎人跟着,他们肯定也不愿意承担这项工作,因为那森林看上去阴森可怖,神秘莫测,而且据当地人说很少有人敢到这片森林里去,外界人几乎不敢涉足。
    用打火石打出火星之时,就连放在一边的战马都有些不安,四个蹄子不安的乱蹬着。引火成功之后,便倒上煤油看到一簇篝火诞生,三人还在这里看了一会儿,直到已经有了扩散的趋势才赶紧上马跑路,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密林当中,这个时候还呆在密林当中就十分危险了。
    斥候点火的地点都并非人眼能在晚上能看见的地段,但很多起火地点在幽州大营却能看见,很快不少起火点开始肆虐,演变成了火场。
    司马季拿着望远镜看了良久,回头道,“其实本王并不想这把火能够烧到王浚,被火烧死的人太痛苦了,不死更痛苦,希望王浚能阻止大火蔓延到军营。”
    “燕王有好生之德!”众将纷纷开口,如果有选择的话他们也不想这么做。
    “这和好生之德没什么关系!”司马季欲言又止,就如同热兵器时代,一旦有背着火焰喷射器的士兵出现在战场上,很容易遭到狙击手点名一样,纯粹的谁都不想这么死。
    说话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开来,成了一条火线,只要在过山岗,王浚大营的守夜士卒也会看见一条火线直奔自己而来,希望对方没有被唢呐折磨的连大火都看不见。
    这把火是烧不到司马季这边的,并不是风向的问题,就算是风向改了也是一样的,因为山火变成火线之后,风向改了只会让大火熄灭,因为在变成火线之后,附近能被烧的树木已经烧完了,风向改了只会灭火。
    判断出来没有引火自焚的风险之后,司马季便开口吩咐道,“全军休息,明日天亮之前务必精神饱满,最差就是烧不到王浚,一晚上救火也能累死他,明天进攻你们省点劲。”
    司马季想的没错,只是几天的魔音灌耳固然让王浚大军被折腾够呛,但还不至于连这么大的山火都无法发现,火线出现之后,守夜的士卒直接被吓了一跳,赶快层层上报把王浚、刘渊一众大军的将领全部叫醒。
    “是司马季防的火,他们想要把我们烧死在山上,可是我扎营的地方距离水源并不远,真是万幸!”王浚也被层层逼近的火线吓了一跳,现在火势已经很大了,但还在挽救的程度之内,赶紧急下军令道,“全军听令,小心敌军趁乱来攻,取水戒备,将前方的树木放倒,各营士卒不要慌乱,一旦慌乱,司马季来攻,你我皆死无葬身之地。”
    王浚的军令当中至少有一半是废话,这种情况司马季怎么会来攻,他推着火线来攻么?司马季估计的一点错没有,没有任何人愿意面对这种情况,哪怕是军人。
    十万大军不分级别全部被动员起来,这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能被征召入军的壮年男人全部做一件事是非常可怕的,尤其他们想要自救的时候。
    这股力量本身会用在对抗司马季身上,万幸,现在王浚的大军是用来灭火上面。整整一晚上,王浚手下的十万士卒,用实际行动上演了一出感天动地的大戏,在十数里的大营面前刀凿斧劈出来了近百米的开阔带。
    直到天亮时分,终于人定胜天成功,一晚上精神紧绷的大军士卒才松了一口气,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之色,很多士卒的汗渍都已经透过皮甲和冬衣,和皮肤粘在一起。不少人脸上都是黑色的灰迹,摊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空气当中仍然弥漫着一股焦糊味,让不少人不住的咳嗽。
    半空当中都是灰蒙蒙一片,双目前方都是烟尘,不过好在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司马季没有趁着这个机会来攻。
    是么?累没劲了吧?司马季看着已经出营的步卒队伍,他并不这么认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真有斥候敢追着火线去探查,已经回报了王浚大军一晚上对抗山火的丰功伟绩。
    “快点走,现在王浚的逆军已经累瘫了。”曹乾解开鼻子上沾水的蒙布大喊道,“最多就忍上一个时辰,咳嗽不死你们,咳咳!”
    狠狠吐了一口吐沫,曹乾眯着眼睛继续比划前进,山火熄灭就进入火场确实有风险,可比起全歼王浚大军的后果,曹乾还是愿意冒险一试。
    灰蒙蒙的烟尘还没有完全散去,五万幽州步卒已经踏过火场,一步步紧逼了王俊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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