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病的盛国让宗贞盛的心也变的急躁了起来,傍晚时分,他们终于从御岳山去来到这个叫做椎现山的山谷之外。
    四周的环境依旧是那么的平静,红色的夕阳给远处的大海,近处的山林,都撒上了一层明亮的颜色。
    只是,这里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炊烟缕缕,本来就不多的渔民,已经大部分被大明军队抓了起来,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个无人区。
    涩川义俊做了一个手势,大部分人就安静地坐了下来,近三十里的跋涉,让所有人都精疲力尽。
    这不是平路的转移,他们要在山林里面穿过,还要注意不留下痕迹,每个人都累的精疲力尽。
    盛国这会儿依旧在昏沉沉地睡着,脸上还呈现着一种不健康的红色。
    “宗主,你看派哪两个人先去打探一下情况?”
    宗贞盛看了看四周忠诚的武士们,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初为了保密,这个基地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就是每年更换储存的物资,也都是家族最值得信赖的老人。
    而那些人,大部分都留在了尾崎浦,并且在倭寇的反水一击中丧生。
    现在这些都是家族的后备力量,而他们基本都不知道这个基地的存在。
    他已经忘记了,今日逃走的满贞,其实来过这个基地一次。
    只有他自己知道地方,加上孩子病重,他只能说道:“派出斥候查看一下周围情况,没有异常,我们就直接进入山谷吧。”
    涩川义俊也才知道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这个基地,只能吩咐下去,让众人保护好这个主公。
    他虽然是幕府派来的郡守,其实也是宗氏家族的外围成员。要不然,宗氏家族绝不可能让一个外人来充当郡守,掌控岛上原本就不多的武士。
    作为高级官员,他的命运与宗氏家族休戚相关,根本没有投降的机会。要不然,他是绝对不会以年近半百的年纪,还到处躲藏,过着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
    虽然连续派出去了三队斥候,但是奔波了几十里山地,他们的体力也早已消耗一空,探查的范围并不大。
    而守株待兔的大明军队大队人马,虚惊了一场,看着他们在半山腰晃晃悠悠地探查了一番,就下去复命。
    为了一举消灭所有敌人,虽然这些人进了包围圈,但是程旭也没有下令攻击,他在等这些敌人进入包围圈更深。
    当他们抵达山洞的那一刻,就将是发起总攻的那一刻。
    这个时候的程旭激动无比,虽然现在宗贞盛与图像大不一样,但是看到他带着一个孩子,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抓住大鱼了。
    为了抓住宗贞盛,关于他的资料已经详细地传达给了所有追击者。这个宗氏家族最后的继承人,包括他那七岁的孩子,早已经被所有人记在了心里。
    随着所有的人进入了山谷,程旭招了一下手,斥候营的马标就飞快地来到了他的身边。“把总……”
    “将左侧那棵树放倒,按照第一方案攻击。”
    因为是将人员分成了三组,人员分散了,所以作战计划是在一开始就确定好的。第一方案就是将一百火枪手分成攻击和歼击两组,五十人进攻,另外则有五十人分散开来,将整个山谷封锁住。
    剩下的人手则同时出击,放倒左边的大树就是进攻的信号。
    这个作战计划其实很粗陋,一点也不周详。但是,长期的追逐和逃避,双方其实都有些麻木了。
    更主要的是,因为盛国的生病,只有宗贞盛知道这个山洞,导致了他们没有派人先来查探情况。
    所以,当山顶的一棵大树被放倒,外面的羽林卫从两个方向将宗贞盛他们包围起来的时候。
    ……这个粗陋的计划就变成了一场完美的伏击。
    一方只有疲惫的八十三人,还包括了一个孩子,而另一方却有三百身强力壮的士兵,还有一百支火铳。
    交战变成了一场屠杀,没有宽恕,没有怜悯,有的只是一声声震耳的枪响,还有那染红的长刀。
    气喘吁吁地拄着有些崩口的绣春刀,杨章德的手里还提着宗贞盛的人头,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一下,他在这个孤岛上辛苦了一个多月,完全值得了。
    其他的人也都兴奋无比,只是死了两个同僚,让跟他们亲近的几个士兵有些伤感,但是也不影响大部分人的兴致。
    “将所有的人头都砍下来,回去领功。”
    程旭低声说道:“杨千户,这里面的物资虽然不多,但是也值个上千两银子啊……”
    杨章德摇了摇头,笑道:“程把总想卖与谁?”
    一句话说的程旭无话可说了。这是远离大明的孤岛,这些物资就是给了他们,他们也找不到买家。
    杨章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眼光长远一点……,一颗人头十五两银子,还有几个首领的,每人二十五两,这些就一千多两银子了,这还不算军功。而截获我们也有三成,这也是几百两银子,何苦为了那几百两,因小失大呢!”
    他的目的是为了升官发财,这点小钱根本不是他在意的。要不是不符合规矩,他都想要直接说把赏银不要分给他们其他人了。
    这个时代的人接受的教育都不多,因为无知,也无所畏惧。
    他们一个个拿出了解手刀,像杀猪宰羊一样,将所有人的脑袋都取了下来,沾上石灰吸水,这样人头就不会轻易腐烂。
    而另外一些人,则开始搬运山洞里面的粮食和药材,还有一些金银。这些东西上交之后,他们还能得三成,另外还有军功。
    如果是在大明周边作战,他们还能找到下家接收这些缴获。但是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地将这些东西运回临时的总部。
    杨章德一直提着宗贞盛的脑袋,舍不得放下。
    他深受太孙重视,根本不用像其他人一样慢慢升值,唯一制约他上升空间的,只有实打实的军功。
    只要有了军功,他的升职就是理所当然。
    现在有了宗贞盛的人头,他的升职也就没有障碍,只是不知道,这次回去能升一个什么职位!
    镇抚使应该是能保证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升为指挥佥事,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后在庄敬和庞瑛面前,他也不用再低着头了。
    而在数千里之外的应天府,皇宫之内喜讯频出。
    在胡良娣怀孕之后,太孙妃孙娴,还有几位良媛,承徽,也都传出来了喜讯。
    太子妃张氏最近一段时间天天开心地合不拢嘴,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朱瞻基嫔妃的月事记录,只要有延迟的,就立即唤了太医来检查。
    因为太孙妃怀孕,兴庆宫的大小事务也都被张氏抓了起来,由薛尚宫协助她管理起了兴庆宫。
    孙娴虽然舍不得手里的权力,但是她更重视的是继承人的延续,只有生下了继承人,她的太孙妃位置才是稳定的。
    所以,她也笼络了薛尚宫一番后,将手里的权力交了出来,自己每天就待在自己的后殿里面养胎。
    连续六个嫔妃怀孕,这对皇家是一件好事,对整个大明也是一个定心丸。
    而就在这个时候,朱棣宣昭被囚禁在凤阳“吴庶人”,“鲁庶人”,“建庶人”进京陛见。
    此消息一出,民间立即沸腾了起来。因为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那就是朱棣准备宽恕他们。
    吴庶人和鲁庶人都是建文帝的兄弟,而建庶人则是建文帝的小儿子。他们被囚禁在中都凤阳,一直不得与外界接触。
    现在大部分人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如果朱棣要处死他们,根本不会宣扬,现在进行宣扬,还让他们进京,那肯定就是特赦了。
    这个消息也让民间对朱棣的看法温和了许多,永乐帝不仅仅是一个好战勇猛的皇帝,同时也具有这怜悯和侠骨柔情。
    这种民间的传闻也让朱棣开心不已,每天都要锦衣卫和內监搜集了各处的传闻念给他听。
    这件事引起的轰动也相应地冲淡了关于太子生病,太孙要不要亲自侍候和避讳的讨论,让朱瞻基身上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其实朱棣和朱瞻基都没有在乎这些传闻,但是,如果能够有个好名声,谁又愿意被抹黑呢?
    当然,也不全是好消息,比如被朱瞻基关注的那个丘长青,一直到如今仍然没有被抓获。
    这样证明了丘长青的背后有一股势力在帮他掩护,虽然没有抓住他,但是朱瞻基也并不沮丧,因为这已经证实了他的猜测。
    其实不仅是他,朱棣比他更清楚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没有抓住丘长青,但是根据对户籍的清查,基本已经确定他入城的时候,就是借用的凤阳学子余宝的身份。
    而这位余宝如今还在凤阳,并没有决定考这一科。
    当锦衣卫的人员追查到了凤阳县,凤阳教谕吴思久,县令苏宏,还没有等到锦衣卫上门,就畏罪自杀。
    这也让朱棣万分恼火,下令抓了两人的亲眷,全部充军三千里。
    论玩起权谋,朱瞻基跟朱棣根本无法比。他毕竟是一个成熟的灵魂穿越,受到了前世的影响,对这个时代的人物的心理了解,还是隔了一层。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太孙,他可能还要适应环境,适应这个时代。
    但因为生为太孙,他完全不必迁就谁,只需要别人来迁就他。所以他的改变并不大,这也让他与这个时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朱棣是玩权谋出身的,他对所有的事情的发生,都一种敏锐的触觉,能详细地分解出前因后果并且做出合理的处理。
    一个县令,一个教谕,又凭什么为一个钦犯开具路引?这后面当然是有人主使!
    而这件事的获利者是谁,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就能让朱棣和朱瞻基肯定。
    他们不是判官,不需要讲证据。他们是至高无上的领导者,只需要确定了整件事的几个基础发展点,就能断罪。
    当然,朱瞻基不会行动,他毕竟是晚辈。上一次对付朱高煦,他就已经被警告了,这次,再大的冤屈也不能发泄。
    朱棣当然也不会动,因为那毕竟是他的儿子,曾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儿子。
    但是,既然朱高煦不能动,不代表一个县令,一个教谕就能平息他们的怒火。
    朱棣亲自下令,让广东水师就出动了两首福船,前往琼州府将丘家三百一十六口亲眷,全部押往应天府。
    这道圣旨他是故意通过水师来传达,经了朱瞻基的手。这也是在告诉朱瞻基,你爷爷我已经替你出气了,你就不要再动手了。
    其实朱瞻基根本就没有想对付朱高煦,虽然他对这个时代的人的心理了解还不够。但是知道历史的他也知道,这样的“长辈”,要么一棍子打死,要么就不管他。
    否则今天打压一下,明天打压一下,对他的名声总是有影响。
    朱瞻基根本就不担心这个志大才疏的二叔,任由他蹦跶,总有一天,逮着个机会,新账老账一起算。
    至于没有抓住的丘长青,其实根本不放在他的眼里,他不过是汉王的一条狗,哪怕他再狠,再能干,在整个国家机器面前,也根本不够看。
    现在不是乱世,不是一个邮卒就能掀翻一个王朝的时代,他丘长青不可能掀起大的波浪。
    朱瞻基很想知道,当他一家三百一十六口,全部被抓到了京城,并且因为他的原因,要全部砍头的时候,他会是什么表情!
    他想跟自己来斗,也根本不想想,他有这个资格吗?
    你想玩阴谋,自以为抓不住证据。却不知道,皇帝根本不需要证据,只凭喜恶就能给一个人治罪。
    虽然丘家好歹也是淇国公府,不可能全家杀头,因为这会让其他勋贵唇亡齿寒,朱棣和朱瞻基不可能因为一家人得罪一个阶层。
    但是想要把他们从海南岛改判到北部的草原上吃沙子,没有任何一家会替他们说话。
    这个时代,跟皇权作对,就是最大的罪!
    从温暖的琼州判到苦寒的漠北,也是他们自讨苦吃,不会引发任何勋贵的怜悯。
    (本月的最后一天,这个月完成了206000字,有些愧对广大书友。主要是下半个月生活状态一下子大变,影响了创作。下个月有其他事,我尽量多更新到十五万以上,八月一定要超过六月更新。
    另外,目前还欠摇摇摇头兄弟两章,欠呼延晟兄弟三章,月票加更两章,只更了一章,现在一共欠六章,我慢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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