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攻城!”陆谦高声叫起。
    话音方落,便听到战鼓声雷鸣!继而又是雄浑的号角声回荡耳边,战斗在这一刻开始!
    “攻城!”
    前线诸将下达了军令。左中右,看似整齐如一的前军实则分为三路。军令一下,最前列的持盾重甲军卒纷纷把长盾举起,十数人为一队,簇拥着一架架云梯车奋力向前。
    大批的弓弩手奔向前,替换了先前立牌下的同袍,叫城下的远程打击能力瞬间恢复如初。一时间箭如飞蝗,压得城头的守军抬不起头来。
    鼓号齐名,叫王彦浑身热血沸腾。虽然他不属前军,可这也是他加入梁山军以来,第一次真正历经梁山军的攻城战。
    上次,鲁智深只派出人来为他压阵。
    他再度望向赵州城头,只见守军都已就位,更有大批的铁甲军士举着盾牌,顶着箭弩在奔跑集结。梁山军对城池发起进攻,梁山砲便就开始了向内延伸。如是,大批的守军甲兵也冒出头来。
    战鼓声越加急促!声声震动心弦!
    前头梁山军,已经兵临城下!举盾士卒拼力推动云梯车,跨过五尺宽的城壕,直奔城下!刹那间,城头利箭纷飞!王彦在后头看到,不断有士卒中箭倒地,虽然梁山军攻城部队就身披重甲,又有盾牌遮掩抵挡,可也不能把伤害尽数抵消掉,百密还有一疏么,尤其是城头上射下的弩矢,杀伤力远超箭矢。
    所幸,一架架云梯车已经冲到城下。
    城下的梁山军一阵欢呼,一架架云梯车已经撘在了城墙上。这叫梁山军士气大振。
    云梯车一靠城墙,其下的士兵就齐声发喊,迅速攀上长梯,极力向上冲锋!
    王彦心头也不禁一紧,攻城战时候,正是此刻伤亡最大!
    城头可不仅有弓弩刀枪,更有滚木礌石,沸水金汁和灰瓶等等。在云梯车靠上城头的第一刹那起,城上的守军就用抵篙、推杆死死的抵抗着。
    先前砲石横飞,让城头的金汁沸水都成了过去式;可赵州城的防护力依旧不可小视。王彦有所期待的看着梁山军。若能一鼓作气登上城头,今日恐就能打破这赵州城!
    “杀啊……”辛兴宗大声高呼。
    他可不是首鼠两端的赵良嗣,辛家世代为赵宋军门,其父辛叔献为西军大将,兄弟四人辛兴宗、辛企宗、辛道宗、辛永宗,连同堂兄弟辛彦宗、辛庆宗等,皆宋室之军将也。
    赵州城中何人造反,他都不会反的。
    攻城士卒蜂拥而上,奈何城头上亦是箭如雨下,擂石滚木一齐招呼,攻城甲士便如冰雹一般,纷纷坠落。可城下的梁山军却半点不见迟缓,一营打残了,另一营冲上,战鼓声紧急。漫天的喊杀声将整个赵州都包括着。
    王彦神色露出一抹舒展,拼消耗,拼斗志,守军虽然拥有着地势地利,却已经被梁山军拉到了一个相对劣势的战局中。
    依着梁山军的军力和士卒斗志,如此的攻杀恐是能毫不停歇的战到晚上,那城头的守军却能够支撑的下吗?
    一时之勇虽都可以去逞,但一时不是一世。王彦对这一点的认知很清楚。因为当日大名府城头他和他的部下就是如此。
    撑的了一时,撑不了一世。
    大战还在持续。
    陆谦并不焦虑,对比武略院战演室中的攻防战来,眼下城头守军给予梁山军的麻烦要小的多。
    这攻战之战切忌急躁,一座要塞,强攻数月上年不得破是平常之事。但一旦攻破,其后续反应经常是势如破竹。
    因为敌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集中兵力集结于此地,那便顾不得彼处。按下葫芦浮起瓢,就是这个道理。
    半时辰过去,一切就如陆谦所料,城头守军已到了极限。王彦深深吸出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城头。他心里有一种预感,此一刻,赵州城恐怕是要完了。
    “杀——”袁朗提对水磨炼钢挝,拨开了两杆刺来的长枪,第一个跳上城头。
    半个时辰的厮杀,城头上的守军无论精神还是体力都已经到达了极限,天眼不会欺骗陆谦的。城下梁山军攻杀甚急,后头的梁山砲也打的甚急,一颗颗砲石越过赵州城墙,把赵州城南军营都几乎砸个稀巴烂。迫的城中的二线预备军不得不退的更远。
    童贯为了调兵方便,曾在城墙内里设了多座吊缆车,这般可以用最快速度把援兵投入到最紧急的地方么。可攻城战开启之初的一通砲石捶打,那吊缆车无一例外都受到了波及。这可是武略院战演室里无数次攻守战推演中得出的结论。
    想要更快的摧垮敌人的抵抗,首先就要切断他们的增援通道,击毁吊缆车,就是一必须的选择。
    就好比他前世玩的一游戏《要塞·十字军东征》一样,建好了城墙城塔不是万无一失的,不提投石车和士兵对城防的摧毁,只说一很常见到的画面,上下弓弩手对射,那守城一方要不时的补充兵力,就需要一条最快捷的石梯。造后者也是要石头的,石头是资源,是可以换钱招兵的。前期时候金钱、资源紧张,更是一块石头都不能无谓浪费,这就要人务必选定一最好的位置。
    而这就是‘运输通道’的重要性。
    同理,击毁敌人设立在城墙上的吊缆车,在陆谦看来就是毁掉守军的‘运输通道’,乃是有大便利的。
    没有了这东西,守军要增强兵势,就只能从城下调兵,沿着城楼左右的上下通道上城。不说这当中要废多少时间,就是这长达数里的奔波,也能浪费掉守军不少的气力。
    且一颗颗砲石摧毁了城南军营,也就是摧毁了守军在城南近处的集结地。如此,赵州守军就只能被安排到城墙下的战棚内,在需要的时候,顶着箭弩紧急集合,再飞速的奔向城头。
    半个时辰,守军已经被彻底压制。城头上落下的弓弩箭矢只剩下稀稀拉拉,城头上的守军甲兵士气也有了明显的低落。如此,陆谦眼睛里爆闪精光,而后袁朗亲引一营亲军向着城头杀去。
    身披重甲,袁朗手提对钢挝,对城上偶尔射下的箭弩置之不理。身上足足三层甲衣叫他直化作了人形坦克,他不须去遮挡箭矢弩矢,只需要低下头来,如一头愤怒的公牛,横冲直撞去即可。
    箭矢不当用,就用礌石砸下。这招对于寻常军士自然是无敌,但袁朗却是不凡,左臂运足全劲挥起钢挝向上头砸去。数十斤重的石头夹杂着冲力也被袁朗一击打飞了老远!
    充满杀气的目光看着垛口探出头来的两个守军,却就看到城下几支箭弩射来,这二人脸面中箭,各发出一声惨叫,人就向内倒下去了。
    借此机会袁朗猛地向上几步,起身一跃,如蜻蜓点水,脚尖在云梯上一点,整个人就利索的翻上了城头。
    一柄直刺过来的长枪扎来,袁朗右手持钢挝向外一偏,快步欺甚进去,左手钢挝就重重的打在了这名守军身上。
    这个身躯亦很强壮的守军刹那间如遭电击,大口的鲜血夹杂着碎裂的内脏从口中喷出,接着软泥一样瘫倒在了城头上。
    “杀——”几杆刀枪向着袁朗打来。
    其中有一军头,手持一杆长枪,枪身一摇,枪头乱颤,迷人眼睛。一招拨草寻蛇,甚是精巧,直冲袁朗门面。但后者不管不顾,抡起钢挝一拦一拨,刺来砍来的刀枪就尽数被拨到了一边。再大步跨前,钢挝横扫,立刻暴掉了几颗脑壳。
    可还未喘过一口气,两杆铁骨朵就又向他砸来,这就是先登的苦处。人尽敌国。便是依照袁朗的武艺,也不能视若不见。
    在后续的新军甲士涌上城头之前,他就要在这城头上不停地被人围攻。
    辛兴宗面色大变,高声吼道:“速速调兵支援,速速调兵支援,给我把他们压回去——”自己据有着城池,手下还有过万的军马,现下一个时辰都还不到,就被梁山贼军杀上了城头,这是说他辛兴宗是一天大的草包饭桶么?
    他大声的叫喊着,守军士卒不断地投入进城头的绞杀战中,如是在聚堤堵水,怎样一个惊心动魄又心惊胆颤啊!
    城外响起了新的鼓号声,后续部队进援。
    王彦等这一命令已经很久了,立刻引着手下最精锐的一千甲士,冲向城去。
    “洪水”在源源不断地‘到来’,堤坝暂时堵截了他们,但水位却在不断地攀升,不能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很快就有那么一刻,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杀,跟我杀!把梁山贼给压回去——”辛兴宗亲自上阵,这个时候他来带头,自然是在拼命了。无奈何,这城头一丢,城池告破,城内就算是有再多的兵马也无济于事。
    城池一破,就如那大堤垮塌,洪水会一发而不可收拾。只因为‘军心’也已溃败了。
    越来越多的梁山军登上了城头,在这般狭窄地段的厮杀,无所谓技巧,有的只是力量和勇敢。
    而以亲卫军为锋锐的梁山军,就如是滚动着的巨石,将眼前的一切阻碍都彻底的碾碎、粉碎。
    “恩相,城头撑不住了。再不走就晚了。”
    赵良嗣心中对童贯充满了鄙夷,耗费了那般多的钱财粮秣。两万多人就只在赵州坚持了这么点时间,可真是钱多的烧手,把钱往水里扔。
    如是,在城南守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本即将崩溃的时候,童贯的脱逃就是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叫无数守军瞬间斗志全无。
    辛兴宗一声长叹,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这童贯童道夫,你说你贪生怕死,还干甚非要留在赵州?不知道赵州城里多么危险吗?
    你早早去真定不是更好么?
    现在可好,军心瞬间全无,一城兵马是全部完蛋。
    辛兴宗就是想要领兵突围都无有一丝的可能了。如是,他在南城楼中拔剑自刎,好歹留下一身清名,也好叫兄弟们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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