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顺门哭谏的文官见锦衣卫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瞬间就明白了。
    皇帝已经被他们谏的哑口无言,只能选择廷杖来泄愤。
    他们虽然会挨上一顿打,但却会因此青史留名。
    这波不亏!
    “诸位同僚,我们今日哭谏左顺门,已经尽到人臣之本分。可惜陛下被奸佞蒙蔽,要杖责忠良。呜呼哀哉,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们今天便要血溅午门,为天地正道!”
    兵科给事中刘道也振臂高呼道:“谏君父,取正道!”
    一众文官也纷纷高呼道:“谏君父,取正道!”
    这些参与左顺门哭谏的文官都是五品以下的,平日里在各自衙门里基本上都属于被驱驰的那一类人,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可在此时此刻他们仿佛化身为大明朝最英武的那一类人,比他们的上峰更敢于拂逆鳞,谏君父。
    即便因此而身死命陨也在所不惜!
    “带走!”
    锦衣卫千户马利大手一挥道:“带去午门行刑!”
    “厂卫鹰犬不得好死!”
    “都是汝辈奸佞小人蛊惑圣上,苍天有眼不会放过你们的。”
    “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邪不压正,邪不压正呐,看你们还能猖狂到几时!”
    马利冷哼一声,丝毫不以为意。
    锦衣卫不像文官,他们只需要直接对皇帝负责。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锦衣卫与文官阶层就是天然对立的。
    锦衣卫组建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文官,替皇帝背黑锅。
    反正他们也背了两百多年了,不介意再多背这一次。
    这些文官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跟他们打嘴炮占不到便宜。
    反正一会就要把他们拖翻在地廷杖,马利就不信到时他们还能喊的出来。
    一百多余官员被锦衣卫压着来到午门准备处刑。
    监刑的便是司礼监秉笔提督东厂太监刘传宗。
    作为当今圣上还在东宫时就伺候在身边的老人,刘传宗明白天子就是他的一切。所以朝堂内外你来我往,他只认准一点,那就是效忠天子。
    如今这些文官竟然以下犯上,跑到左顺门哭谏,给天子添堵。
    绝不能忍!
    “着实打!”
    刘传宗的脚尖向外张开朗声道。
    廷杖中的学问很深,监刑太监如果脚尖向外张开表示要着实打,受刑人最多伤残不会致死。
    但如果监刑太监的脚尖向内收,则意味着用心打,受刑人必死无疑。
    要是刘传宗自己的意愿,肯定会命锦衣卫用心打。
    但圣天子仁厚,特意嘱咐刘传宗“着实打”,算是给这些犯颜的臣子一条活路。
    “去裤!”
    刘传宗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多时的锦衣卫校尉将受刑人按趴在地上,撩起官袍扒掉中裤。
    放眼望去,一排白花花的屁股煞是壮观。
    “搁棍!”
    刘传宗十分解气的说道。
    “呵!”
    锦衣卫校尉齐喝一声,将粗重的木棍压在了犯颜官员的臀上。
    这廷杖用的木棍比一般公堂用刑的板子粗很多,又包有铁皮,几棍下去就能叫人皮开肉绽。十几棍下去必定血肉纷飞。
    几十棍下去若还能不咽气的要么是行刑的锦衣卫校尉放水,要么是自身体质极好。
    “打!”
    随着刘传宗一声令下,锦衣卫开始行刑。
    每一名犯官两侧都立着两名锦衣卫,他们保持着极佳的默契,一个人挥棍的时候另一个人则静静等候,如此反复。
    这些犯官自知受刑不可避免也不挣扎,只高声痛骂着厂卫。
    刘传宗心道这些人真是一帮贱骨头,上杆子的抢着受廷杖。
    仿佛有了廷杖的经历就能光宗耀祖一般。
    十棍下去,犯官的臀部已经裂开了几道血口子,鲜血顺着口子流出来,染红了他们身下的青石板。
    这些犯官的斥骂声渐渐变弱,有的已经开始哀嚎。
    二十棍下去,有的犯官臀上的皮肉已经被打烂,身子娇弱的直接昏死了过去。
    锦衣卫校尉取来了清水泼在了昏死官员的脸上。这些官员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
    “接着打!”
    皇帝陛下说不要打死人,刘传宗自然不会违背圣意。
    可他也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些犯官,至少也要把他们打一个半死不活。
    “奸佞莫要猖狂,你便是打死了我,还会有后来人继续劝谏圣上,你们休想蒙蔽圣听!”
    如今只剩下刘道也一个人痛骂了。
    对此?刘传宗自然极为不爽。
    这些文官一个个自诩清正刚直,仿佛全天下只有他们是好人。
    实际上这些人肚子里满满的男盗女娼,着实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咱家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留着些力气继续给皇爷写奏疏才是啊。”
    面对刘传宗阴阳怪气的挑衅,刘道也猛然抬起头,啐出一口带着血沫子的浓痰。
    “阉狗,你不得好死!刘谨魏忠贤就是你的下场!”
    刘传宗的神色突然一变。
    刘谨和魏忠贤都是大明朝曾权倾一时的大太监。只是这两个人的下场都不怎么样,一个被正德帝凌迟处死,一个被崇祯帝下旨赐死。
    刘道也把刘传宗比作刘谨、魏忠贤,刘传宗如何能不气。
    哼,你咒咱家不得好死,咱家便咒你生不如死。
    刘传宗冲马利使了个眼色,他立刻心领神会。
    刘公公不叫打死人,却可以打残人啊。
    打伤与打残,这其中恐怕就是施刑时的位置、力道的一些变化。
    反正这些文官都不是好东西,便是打残了也没啥。
    马利走到刘道也身边,冲身旁的锦衣卫校尉低声耳语了一番。
    那锦衣卫校尉轻点了点头,将刑棍往下偏了偏,继而用力砸去。
    “啊!”
    粗重的刑棍狠狠的砸在了刘道也的左大腿上,原本一直在痛骂厂卫的刘道也骂声戛然而止,继而发出一声惨呼。
    这喊声实在太过惨厉就连行刑的锦衣卫都有些不忍,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
    毫无疑问,刚刚那一棍子打折了刘道也的大腿骨,那锦衣卫校尉甚至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不过这丝不忍稍纵即逝,他还是要继续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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