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 作者:尘了
第0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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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想着等忙完手里的活，就带着弟弟到城外的矮山头捡点易燃的柴木，结果这天，突然落了小雨，紧接着没多久又飘起了小雪。
这样子是没法出门了，她熄了心思，带着弟弟窝在火塘旁。
在家里带着弟弟，屋里屋外的收拾着，其实事儿并不多，下午就没什么事了。天气好时，她会带着弟弟到城外的矮山头捡柴木，捡回来晒干透了，整齐的堆在灶角。
搬来县城时，家里的鸡啊猪啊等等，还有一头牛，正是耕地的好时候。这些自然是肥水不留外田，一并拉到了刘家。有了这头牛，刘季氏咬咬牙，让曾师傅帮着打了个车套。有了牛车，来往就方便多了。她胆子也大，明明眼神不好，还隔三差五的捡些柴木蔬果来仁美县，她拉来的柴木，都是耐烧的，是树的主干部分。
头一回见刘季氏驾着牛车来县城时，春末一家子没有惊喜只有惊吓，纷纷劝说着，让她别再这样了，眼神模糊，万一路上出了事怎么办？进了城里，人流密集，有个啥事又怎么办？一个个把理掰碎了，说的口干舌燥，结果刘季氏左耳朵听着右耳朵出，隔了几天，又稳当当的拉了些柴木蔬果粮食等送了这来。
这般来回，次数多了，又见刘季氏说不通，他们这些做小辈的也只好停了话。
日子一天天的过，刚开始不显，久了，才瞧明白。一家子的日常开销竟然跟住在村里时差不多。元森和刘氏就商量着，这般行事确实是情分，可这情分也不能理所当然的受着，是不是该每月给点钱？或是买些布匹做衣裳什么的？主要得看刘季氏受不受钱，不受钱就送物质，反正，得回些过去。
他们俩口子猜的不错，刘季氏说什么也不受那些钱，这钱受不住啊，自家的小儿子，若没有女婿帮把手，这辈子就只能窝在村里，连自个都养不活，更别提娶媳妇这事了。可现在不同了，小儿子来了县城，和女婿一家子住一块，跟着做了点小生意，平日里若没女婿帮着张罗着，这小生意也是做不起来的，这里头的点点滴滴，是算都算不清了，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力，让他们在县城日子过的轻快些，安安心心的做生意。
刘季氏不受钱，元森和刘氏只好走后招，就怕她连物质都不受，便听着闺女说的法子，来个先斩后奏，不买布匹直接到成衣店，买尺寸合适的衣裳，虽说贵是贵了点，至少是可以送出去的，便也没纠结这点。
正好是忙完了秋收，快要进冬了，做的衣裳是厚厚的过冬袄子，不拘大小各做了一身，用了将近二两银子。刘季氏见到衣裳时，当即就想给钱，元森俩口子怎么能收这钱，死活不收，最后，刘季氏只好拿着衣裳回家。
春末想起外婆走时的神情，就忍不住想笑了。外婆肯定在苦恼着，下回要送点什么过来。
“姐。你笑什么？”元小丰手里捏着根小树枝，在火堆里戳了戳。“姐，地瓜能吃了吗？”
“才刚刚放进去，也就熟了个皮。”春末知道弟弟无聊了，想了想，就搁了手里的绣活。“别拿着树枝戳火堆，我给你讲个故事。”
元小丰最喜欢姐姐给他讲故事了，听着，一下子就精神了。“好哇好哇。”忙扔了手里的树枝，乖乖巧巧的坐着。
“咱们说个小猴摘桃的故事。猴儿山有只小猴子，很聪明很活泼，可就是老爱丢东西，什么事也做不好。有一天，它想着：嗯，这猴儿山里都没什么好玩的，还是下山走走，要是碰上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带点回来，让别的猴子看着都眼红。带着这样一个念头，小猴子就偷偷的溜下山去了。”
“走啊走啊走，走了好多好多的路，它经过一片桃树林，这桃树上结满了桃子，桃子又大又红，小猴子看着欢喜极了。哎呀，这桃子可真大真好看呐，比猴儿山上的瘦桃要好多了，摘一个带回去，让别的猴子看了都眼红。小猴子美滋滋的想着，麻利的爬上了一株最大的桃树，找啊找，摘了一个最大最红的桃子，把大桃子捧在手里，高高兴兴的继续往前走着。”
春末的声音温温和和，语速缓慢语调清晰，有时还会做俩个手势，说话时的神态也表现的很恰当。元小丰听着特认真，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姐姐，都舍不得眨眼了。
“走啊走啊，小猴子走了很多很多的路……它扔下了桃子，踮起脚，掰下了一个大包米……经过一片西瓜地，这瓜地绿荫荫的，一只只大西瓜滚圆滚圆……猴儿山里可没有这么好的西瓜呢……小猴子扔了大包米，在四周寻寻看看，找到了一个最大最好的西瓜……走啊走啊，走了好远的路，小猴子累坏了，就把西瓜放到了地上，自个坐在西瓜上歇着了，忽然一只野兔从它身边跑过……”
“那兔子一蹦一跳的在前面跑，小猴子一蹦一跳的在后面追……兔子跑的太快，一会就没影了。这时，天慢慢的黑了，小猴子有些害怕，它就赶紧往回走，回到了猴儿山。小猴子这才想起，闹了半天还是俩手空空的呢。”
“咦？没了？”过了会，元小丰才反应过来。
春末笑，伸手揉着他的小脑袋。“没有了，故事讲完了。小丰你说说，那小猴子为什么到了最后会两手空空呢？”
元小丰想了会，眨巴着眼睛，犹豫了下才说。“它有了桃子，又想着包米，看见大西瓜，也想要。”
“嗯。然后呢？”春末笑着继续问他。
元小丰顺着姐姐的话问，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往下答着。
姐弟俩一问一答，气氛正好。
这时，屋外有了大动静响起。正好该问该说的也说完了，春末随口叮嘱弟弟一句，起身，开了门往院子里瞧。“外婆。舅妈。”
她就知道，这个时间点，极有可能是外婆过来了。就是有点意外，舅妈竟然也过来了。
“春末啊，厨房门别关了，我和你舅妈把东西搬屋里。”刘季氏说着，麻利的搬了一个木笼子。笼子里有两只鸡，一公一母，约摸是三斤左右一只。
刘钟氏走了后面，手里拎着两个篮子，其中一个篮子有着略浓的腥膻味。春末心里微跳，是羊肉，这一篮子看着不轻，少说也得有五斤吧。这羊肉比猪肉要贵些。
今天的牛车装的比较满，柴木占了一半，土豆地瓜萝卜冬瓜南瓜等等，都是比较耐放的，还有两只鸡一篮子羊肉，两条五斤的鱼，以及一碗清理好的小鲫鱼，看那模样应是来时准备的，还有鸡蛋各种蔬菜干等，以及冬日里的白菜和莴苣等等，还有几个小小巧巧的冬笋，估摸着是寻了好些时候才寻到的，半袋子面粉黄豆绿豆等作物，还有一大袋的米粮，另外还有五双鞋子，鞋底纳的厚实，那针角紧密，穿着特舒适温暖。
春末都有些呆了，这阵势……“外婆，你不会把家里搬了个空吧。等娘回来了，又得念叨了。”
“都是自家地里出的，不值钱。”刘钟氏乐呵呵的笑，笑的眼角起了深深的皱子。“今年不比往年，手里宽松些了，请了个帮工，那地伺弄的特别好，收成厚着呢。这鱼啊，是村里起塘，昨儿起的，家里买了不少，先拿点新鲜的尝尝味，家里还熏了些，等再些日子，就有腊鱼可吃了。隔壁屋里，大闺女老远回来一趟，就杀了头羊热闹热闹，娘见着了，都说冬日里吃羊肉好，就买了几斤，带点过来。昨晚上，我们吃了顿，这羊肉啊，味好嫩着呢。”
刘钟氏是真的很高兴，吧啦吧啦的一直说个不停。
等带过来的东西都归拢好了，俩人咕噜咕噜的喝完一杯茶。刘季氏拉着春末的手。“今天过来，早上耽搁点，家里留着他们仨，我们也放不下心，这得赶回家去。春末啊，记得跟你爹娘说说，这过年的鱼啊肉啊，让他们别张罗了，家里都有，丙只猪特别的壮实呢，一只就让咱们一大家子吃足了，等都熏好了，天好时就送过来。”
看来是真赶时间，就叮嘱了这两句，说完，刘季氏拎着那空篮子和空笼子等等，放牛车上妥当的搁着。“外面冷着，进屋吧，别站着。”
“外婆，舅妈，这飘着雨雪，路上慢点。”知道留不住的，春末也没开口，俩家人现在过的跟一家人似的，用不着太虚套。
送着外婆和舅妈出了院子，见牛车慢悠悠的出了巷子，春末才关紧了院门，回了厨房。
这雨雪眼瞅着越来越大了，等哥哥散了学，得跟他说说，让爹娘小舅他们回来吃晚饭，晚上就不出摊子了，这种天，出了摊子也挣不到几个钱，还得白白挨了冻气，尤其是小舅，虽说守着炉火要热乎点，可他身体底子不好，得多注意。正好家里有羊肉，外婆也送了些黑豆过来，一会就把黑豆羊肉给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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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子是没法出门了，她熄了心思，带着弟弟窝在火塘旁。
在家里带着弟弟，屋里屋外的收拾着，其实事儿并不多，下午就没什么事了。天气好时，她会带着弟弟到城外的矮山头捡柴木，捡回来晒干透了，整齐的堆在灶角。
搬来县城时，家里的鸡啊猪啊等等，还有一头牛，正是耕地的好时候。这些自然是肥水不留外田，一并拉到了刘家。有了这头牛，刘季氏咬咬牙，让曾师傅帮着打了个车套。有了牛车，来往就方便多了。她胆子也大，明明眼神不好，还隔三差五的捡些柴木蔬果来仁美县，她拉来的柴木，都是耐烧的，是树的主干部分。
头一回见刘季氏驾着牛车来县城时，春末一家子没有惊喜只有惊吓，纷纷劝说着，让她别再这样了，眼神模糊，万一路上出了事怎么办？进了城里，人流密集，有个啥事又怎么办？一个个把理掰碎了，说的口干舌燥，结果刘季氏左耳朵听着右耳朵出，隔了几天，又稳当当的拉了些柴木蔬果粮食等送了这来。
这般来回，次数多了，又见刘季氏说不通，他们这些做小辈的也只好停了话。
日子一天天的过，刚开始不显，久了，才瞧明白。一家子的日常开销竟然跟住在村里时差不多。元森和刘氏就商量着，这般行事确实是情分，可这情分也不能理所当然的受着，是不是该每月给点钱？或是买些布匹做衣裳什么的？主要得看刘季氏受不受钱，不受钱就送物质，反正，得回些过去。
他们俩口子猜的不错，刘季氏说什么也不受那些钱，这钱受不住啊，自家的小儿子，若没有女婿帮把手，这辈子就只能窝在村里，连自个都养不活，更别提娶媳妇这事了。可现在不同了，小儿子来了县城，和女婿一家子住一块，跟着做了点小生意，平日里若没女婿帮着张罗着，这小生意也是做不起来的，这里头的点点滴滴，是算都算不清了，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力，让他们在县城日子过的轻快些，安安心心的做生意。
刘季氏不受钱，元森和刘氏只好走后招，就怕她连物质都不受，便听着闺女说的法子，来个先斩后奏，不买布匹直接到成衣店，买尺寸合适的衣裳，虽说贵是贵了点，至少是可以送出去的，便也没纠结这点。
正好是忙完了秋收，快要进冬了，做的衣裳是厚厚的过冬袄子，不拘大小各做了一身，用了将近二两银子。刘季氏见到衣裳时，当即就想给钱，元森俩口子怎么能收这钱，死活不收，最后，刘季氏只好拿着衣裳回家。
春末想起外婆走时的神情，就忍不住想笑了。外婆肯定在苦恼着，下回要送点什么过来。
“姐。你笑什么？”元小丰手里捏着根小树枝，在火堆里戳了戳。“姐，地瓜能吃了吗？”
“才刚刚放进去，也就熟了个皮。”春末知道弟弟无聊了，想了想，就搁了手里的绣活。“别拿着树枝戳火堆，我给你讲个故事。”
元小丰最喜欢姐姐给他讲故事了，听着，一下子就精神了。“好哇好哇。”忙扔了手里的树枝，乖乖巧巧的坐着。
“咱们说个小猴摘桃的故事。猴儿山有只小猴子，很聪明很活泼，可就是老爱丢东西，什么事也做不好。有一天，它想着：嗯，这猴儿山里都没什么好玩的，还是下山走走，要是碰上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带点回来，让别的猴子看着都眼红。带着这样一个念头，小猴子就偷偷的溜下山去了。”
“走啊走啊走，走了好多好多的路，它经过一片桃树林，这桃树上结满了桃子，桃子又大又红，小猴子看着欢喜极了。哎呀，这桃子可真大真好看呐，比猴儿山上的瘦桃要好多了，摘一个带回去，让别的猴子看了都眼红。小猴子美滋滋的想着，麻利的爬上了一株最大的桃树，找啊找，摘了一个最大最红的桃子，把大桃子捧在手里，高高兴兴的继续往前走着。”
春末的声音温温和和，语速缓慢语调清晰，有时还会做俩个手势，说话时的神态也表现的很恰当。元小丰听着特认真，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姐姐，都舍不得眨眼了。
“走啊走啊，小猴子走了很多很多的路……它扔下了桃子，踮起脚，掰下了一个大包米……经过一片西瓜地，这瓜地绿荫荫的，一只只大西瓜滚圆滚圆……猴儿山里可没有这么好的西瓜呢……小猴子扔了大包米，在四周寻寻看看，找到了一个最大最好的西瓜……走啊走啊，走了好远的路，小猴子累坏了，就把西瓜放到了地上，自个坐在西瓜上歇着了，忽然一只野兔从它身边跑过……”
“那兔子一蹦一跳的在前面跑，小猴子一蹦一跳的在后面追……兔子跑的太快，一会就没影了。这时，天慢慢的黑了，小猴子有些害怕，它就赶紧往回走，回到了猴儿山。小猴子这才想起，闹了半天还是俩手空空的呢。”
“咦？没了？”过了会，元小丰才反应过来。
春末笑，伸手揉着他的小脑袋。“没有了，故事讲完了。小丰你说说，那小猴子为什么到了最后会两手空空呢？”
元小丰想了会，眨巴着眼睛，犹豫了下才说。“它有了桃子，又想着包米，看见大西瓜，也想要。”
“嗯。然后呢？”春末笑着继续问他。
元小丰顺着姐姐的话问，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往下答着。
姐弟俩一问一答，气氛正好。
这时，屋外有了大动静响起。正好该问该说的也说完了，春末随口叮嘱弟弟一句，起身，开了门往院子里瞧。“外婆。舅妈。”
她就知道，这个时间点，极有可能是外婆过来了。就是有点意外，舅妈竟然也过来了。
“春末啊，厨房门别关了，我和你舅妈把东西搬屋里。”刘季氏说着，麻利的搬了一个木笼子。笼子里有两只鸡，一公一母，约摸是三斤左右一只。
刘钟氏走了后面，手里拎着两个篮子，其中一个篮子有着略浓的腥膻味。春末心里微跳，是羊肉，这一篮子看着不轻，少说也得有五斤吧。这羊肉比猪肉要贵些。
今天的牛车装的比较满，柴木占了一半，土豆地瓜萝卜冬瓜南瓜等等，都是比较耐放的，还有两只鸡一篮子羊肉，两条五斤的鱼，以及一碗清理好的小鲫鱼，看那模样应是来时准备的，还有鸡蛋各种蔬菜干等，以及冬日里的白菜和莴苣等等，还有几个小小巧巧的冬笋，估摸着是寻了好些时候才寻到的，半袋子面粉黄豆绿豆等作物，还有一大袋的米粮，另外还有五双鞋子，鞋底纳的厚实，那针角紧密，穿着特舒适温暖。
春末都有些呆了，这阵势……“外婆，你不会把家里搬了个空吧。等娘回来了，又得念叨了。”
“都是自家地里出的，不值钱。”刘钟氏乐呵呵的笑，笑的眼角起了深深的皱子。“今年不比往年，手里宽松些了，请了个帮工，那地伺弄的特别好，收成厚着呢。这鱼啊，是村里起塘，昨儿起的，家里买了不少，先拿点新鲜的尝尝味，家里还熏了些，等再些日子，就有腊鱼可吃了。隔壁屋里，大闺女老远回来一趟，就杀了头羊热闹热闹，娘见着了，都说冬日里吃羊肉好，就买了几斤，带点过来。昨晚上，我们吃了顿，这羊肉啊，味好嫩着呢。”
刘钟氏是真的很高兴，吧啦吧啦的一直说个不停。
等带过来的东西都归拢好了，俩人咕噜咕噜的喝完一杯茶。刘季氏拉着春末的手。“今天过来，早上耽搁点，家里留着他们仨，我们也放不下心，这得赶回家去。春末啊，记得跟你爹娘说说，这过年的鱼啊肉啊，让他们别张罗了，家里都有，丙只猪特别的壮实呢，一只就让咱们一大家子吃足了，等都熏好了，天好时就送过来。”
看来是真赶时间，就叮嘱了这两句，说完，刘季氏拎着那空篮子和空笼子等等，放牛车上妥当的搁着。“外面冷着，进屋吧，别站着。”
“外婆，舅妈，这飘着雨雪，路上慢点。”知道留不住的，春末也没开口，俩家人现在过的跟一家人似的，用不着太虚套。
送着外婆和舅妈出了院子，见牛车慢悠悠的出了巷子，春末才关紧了院门，回了厨房。
这雨雪眼瞅着越来越大了，等哥哥散了学，得跟他说说，让爹娘小舅他们回来吃晚饭，晚上就不出摊子了，这种天，出了摊子也挣不到几个钱，还得白白挨了冻气，尤其是小舅，虽说守着炉火要热乎点，可他身体底子不好，得多注意。正好家里有羊肉，外婆也送了些黑豆过来，一会就把黑豆羊肉给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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