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迟暮 作者:风储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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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不愿意的。”

    “公主,现在事情还没成定论,不必太早便忧心忡忡的。”盛迟暮微微偏头,替她沏了一壶茶,低声道,“我同公主不一样,公主是金枝玉叶,皇家里的公主,父皇再怎么将你远嫁,也要替你物色最出色的驸马来配,至于我,当初我家中是父侯接了圣旨,回来时愁容满面,他说,要是我不愿意,就称我染了瘟疫,治不好了,嫁不得太子。”

    长宜好像对她的心事很有兴致,捧着一只碧玉玺花紫薇小盏凝神听着,盛迟暮道:“我同父侯说,定远侯府世代效忠任家,效忠皇上,嫁给太子殿下是天赐的福分,是皇上器重盛家,我自然要嫁,还要欢欢喜喜地办喜宴。”

    话虽是这么说,可那时候,怕是谁都晓得盛家安宁县主口不对心言不由衷罢。

    任胥“哎”了一声,苦涩地咬了咬嘴唇。其实如果没有他母后心血来潮定了盛迟暮为太子妃,依照前世轮回的轨迹,半年后他去瀚城拜访大儒,也会遇上她,只是上辈子他开窍晚,自以为情场老手,花间一只老蝴蝶,却用了很久很久才明白,他早就,非她不可了。也是一段孽缘。

    长宜有些惊讶,“这样,皇嫂也不会觉得委屈么?”

    他皇兄在别人眼底是什么样,不用出去打听也能知道,想必盛迟暮在决意嫁来之前,下决心的过程十分煎熬。

    盛迟暮道:“不觉得委屈。只是,有点死心而已。”

    “啊?”任胥惊讶地转出半张脸,盛迟暮还是沉静地坐在小石墩儿上,他拉着苦瓜脸,委委屈屈、窝窝囊囊地退了回来,继续伤悲春秋地感慨,自己是不是太混了?暮暮都死心了?这得是多严重!

    连长宜也是有些震惊的,从泪眼之中生生劈出一道豁口来。

    盛迟暮幽幽道:“西峻山遇到了一群刺客,那群人被忠叔他们打跑了,忠叔捡了一把剑鞘给我,我看到上头刻的‘贞贤’二字,知道是太子指使,知道他想给我下马威教我折回瀚城,我却偏偏更不想走了。我后来才知道,他其实是孩子性,任性妄为,但其实没有坏心,那些刺客是用来吓我的,他没想伤害我。”

    这时才听出点道道儿来,任胥心满意足地托着下巴搁在膝头,支起耳朵细细地继续听。

    长宜不知道自己的小嫂子想到了什么,脸颊犹如雪底初绽的一朵红梅,冷彻幽香,寒芳如雾,端的是清丽赧然,真是姣好,长宜听到她有些犹豫的声音,“长宜,其实,我从没后悔过自己的决定,现在,越来越不后悔了。”

    长宜浑然忘了自己的事儿似的,笑了起来,“皇嫂你是说,你越来越喜欢皇兄了吧。”一番话非得说得这么拐弯抹角的。

    任胥心里头一动。

    有只软软的爪子好像在心窝子里挠着,又软又舒服。他忍不住咧嘴大笑起来,压着声音,鼓得腮帮子都疼了。

    盛迟暮微微侧过脸颊,长宜看到她鬓发只见雪白的耳朵冒出了朵朵嫣红,她细声道:“就算父皇要将你嫁到外地,也未必有那么糟糕,要是能遇上一个知你、疼你、爱你的人,就算不幸,也幸了。”

    暮暮,嫁给我,是你的“幸”么?

    “皇兄平日里看起来最没心没肺了,他懂嫂嫂你?”长宜真是想不透。

    盛迟暮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望着自己的眼睛,仿佛能一眼看到底,很多时候,她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他知道她的心意,她只是弹一首曲子,他解她曲中之意,她暗中规劝他用功、习武,他就真的这么做了,最近总是练功最勤的那个。

    和他相处,不需要怀疑和猜忌,也不用提防和警惕,平和温暖,她就算想象着举案齐眉的日子,都没有这么好,这么舒服。

    他不是世间最好,可在盛迟暮的心底,至少他是独特的一个。

    她轻轻折起嘴唇,笑意如一朵抽苞的雪梨花,“无心之人做有心之事,那就是,他真正地在意你罢,长宜以后会懂的。”

    任胥心里头像跑了一条野狗似的,撒欢儿撒得急,按捺不住怦怦然的心跳。

    正当这时,姹嫣取了晒干的梅花回来,正好路过回廊下,疑惑地出声:“殿下,你怎么躲在这儿?”

    第29章

    心花怒放时被人打断, 如果任胥不是多年练出来一副以不变应万变笑对尴尬的脸皮,此时应该只想找地缝儿钻进去。

    姹嫣翻着手心的梅花瓣,只见庭院深深处, 盛迟暮和长宜公主都发现了任胥的存在, 惊讶地回眸望来,盛迟暮更是脸颊微醺, 轻咬了嫣粉的唇,躲闪似的退了一步。

    任胥咳嗽着, 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长宜怎么也来了, 又看中了哥哥这儿什么好的?”

    “大哥这话说得偏心,长宜也不是次次都问你要古玩奇珍的。”长宜方才又哭又笑,花妆狼藉, 并不想在此时撞见任胥,忙用绢子拭了拭眼角,有了告辞的心思。

    任胥想她这回不闹着要拿他好东西了,却原来借走了一样他最宝贝的“奇珍”。

    长宜哪里看不出自己皇兄故意躲在小金丝桃后头听她和皇嫂说话, 心里怕是热血沸腾,正得意着,眼角都快绽出菊花了, 心想自己的婚事要是能有他们一半的和美,都是天大的运气了。“长宜告辞了,不打搅皇兄。”

    任胥客套了两句,待送妹妹出门, 立马疾步走回来。

    盛迟暮还立在香雾深处,眉黛蹙成淡淡的赧然,任胥胸口火烫似的,跳得又狠又急,却还是故作正经地停在盛迟暮眼前,扬眉道:“暮暮,长宜同你说了什么?”

    盛迟暮讶然,“殿下不是听到了?”

    “没、没呢,我刚来,”任胥从小到大为了诓骗晋安帝和马皇后,撒的谎吹的牛不计其数,脸不红气不喘地道,“方才是鞋底进了点儿石头。”

    鬼话信口拈来,盛迟暮心思敏感,哪里猜不到他有什么心思。

    这个幼稚的任胥,在骗她把话说第二遍。

    这些话对长宜说倒不觉得有什么,可当着他的面儿,盛迟暮被这么看着,早没了方才的端庄温然,双颊染火,绯灿如霞。

    等了又等,任胥四下一瞟,姹嫣还在翻晒着梅花瓣,庭院里有一抹人工凿的浅溪,水光脉脉,溪水那一方,几个好事儿的小丫鬟都趴在红栏边嬉笑着,躲在嶙峋的假山后偷望。

    任胥于是抿唇道,“暮暮,咱们回房说罢。”

    昨晚一切还历历在目,一听“回房”二字,那好不容易退散的羞窘又起来了,盛迟暮在任胥包住她的柔荑时,反压住了他的手掌,任胥微微愣住,只听见盛迟暮透着一点儿羞涩的声音道:“我还疼着……”

    “殿下擦药越帮越忙……”

    任胥也知道自己心坏,明是上药,却拉住她又渐渐偏离了本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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