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姬采言的一声师父,商黎微微有些恍惚。
    微微点头,算是应下。
    一声叹息,悄无声息的熄灭在风雪之中。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商黎又瞥了一眼姬采言手腕上的红绳,红绳交错复杂的缠绕方式中,隐隐露出了一抹黑丝。
    眼神暗淡了一瞬。
    又恢复了柔和的目光。
    不易察觉。
    姬采言却听出来了商黎师父口中无尽的沧桑感。
    这个时候的商黎师父,还不足二十岁,怎么看起来像是三十多岁的商黎师父。
    姬采言并不知道,只凭借一根红绳,商黎师父就读懂了来自后世的信息。
    “师父准备去哪里?”
    姬采言仰着头问道。
    商黎师父本就身负易门传承,更是被狗系统称作神算子,想来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全命的。
    姬采言这一声声师父,也不嫌突兀。
    两人心照不宣。
    姬采言心里明白,商黎师父从自己这一声师父中,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不然易门传承这么重要的传承,商黎师父也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决定收她为徒。
    “我也得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商黎温和的看着姬采言,眼中没有一开始的少年轻狂,也没有把一开始的少年心事放在心头。
    只是抬头望天,满天飞舞的雪洋洋洒洒的落在了两人身上。
    东宫嫡出的那位小郡主,也快该出世了吧。
    君生吾未老,却也隔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好。”
    姬采言摸了摸鼻子,想起来商黎师父一开始说道的,来这里是有事情做的。
    目送商黎师父离开,姬采言走到死角处,放出来了一辆马车。
    驾着马车,朝着城外走去。
    路上,能看到行色匆匆的衙役们,他们肩膀上扛着扁担,扁担下方缀着两个木桶。
    桶里是黑乎乎的药材。
    张大人已经开始分发药材了。
    姬采言下意识的行驶慢了一些,目光追随着那个脚步匆匆的衙役。
    衙役走到一处院子前,抬手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这次瘟疫会使人浑身无力,类似感染严重的风寒,一时半会儿不会死人,但运气差,冻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嘭!”
    衙役得不到回应,也不走,直接一脚踹开院子的大门。
    在木桶里舀了一瓢药汤,直接朝着屋里走。
    “嘭!”
    又是一声巨响,衙役把人家堂屋的门也踹开了。
    姬采言恰好驾驶马车停到了那户人家门前。
    隐隐能听到衙役沙哑的声音。
    “明天去衙门门口领药,太子殿下来送药了!”
    没有回应。
    姬采言猜测百姓已经昏迷,或者声音微弱。
    进屋的衙役并没有停留太久,看到床上的人躺着一动不动,只眼睛迸发出亮光来,就知道他肯定感染瘟疫了。
    衙役急着给别的百姓送药。
    也不管温和不温和了,抓着床上人的头发,直接灌了下去。
    丢下一句话,就顺着床上的人指引,去给他的家人灌药了。
    特殊时期,也得顾男女授受不亲。
    衙役看到有女眷,就把药倒在碗里,让人家自己喝。
    男人直接薅头发,往嘴里灌。
    这药汤的药效好的出奇,喝下去很快就会好一些,倒也不担心那些女眷们扛不住。
    自然会有家里的男人帮忙喂药。
    衙役来去匆匆,想着是太子殿下亲自下的命令,完成不好是会死人,或者株连九族的。
    不一会儿就跑了出来,扛着药桶继续往隔壁的人家院子里跑。
    没有人开门,就直接踹。
    特殊时期,顾不上这些。
    连姬采言的马车停在那里,都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衙役们选择救人的方式大同小异。
    显然是得到了张大人的首肯。
    姬采言嘴角微微一笑,那位张大人,看来并不是墨守陈规的老顽固。
    陵州城内,算是没有问题了。
    姬采言决定去陵州城下辖的村子里看看。
    村子里也有瘟疫,若是张大人有兼顾不到的地方,她也可以送一些药材。
    空间里的药材有很多,姬书辰患有药材粮食不足之症,可劲儿的囤粮食,囤药材。
    姬采言从空间里拿出来大炎皇朝的地图,发现陵州城附近有一个村子,叫宋家村。
    姬采言记得状元郎是陵州人士,具体是县城的人,还是村子里的村民,姬采言不知。
    宋家村,刚好宋文清又姓宋。
    姬采言果断驾驶马车朝着宋家村的方向赶。
    路上,偶尔会经过别的村落。
    张大人比她更快一步,能听到衙役们在村子里的吆喝声。
    “太子殿下派人来送药了,药方有奇效。”
    “村子里能动的人出来,在村口领药!”
    “太好了,俺娘终于有救了!”
    “俺家儿子也可以活下去了!”
    “呜呜呜,太子殿下真好,还记得俺们。”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姬采言能听到他们的呜咽声。
    姬采言注意到,村子里的人虽然穿着衣,但面黄肌瘦。
    意识到他们因为瘟疫,怕是吃不上饭。
    心里又记上了一笔,有空回去,让张大人再给陵州的百姓发放一些补身子的汤药。
    马车一路朝着宋家村的方向行驶,张大人也没有偷奸耍滑,的确做了实事。
    一路上,能看到,听到衙役们在分配药汤。
    一个时辰后。
    姬采言终于到了宋家村。
    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把马车收进空间。
    姬采言直接换了很普通的粗布衣服,晃晃悠悠的进入了村子。
    顺便给自己脸上摸了一些灰,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和村子里的小丫头一模一样。
    宋家村和别的村子一样,已经有人开始在村子的正中央发放药汤了。
    一位衙役守着,村子里的里正以及能动的人在帮忙分发。
    一个村子里,能动的人大概只有一小半,剩下的全躺床上浑身哆嗦的发着烧。
    宋村长念念有词的声音传到了姬采言耳中。
    “太好了,太好了,劳烦太子殿下还挂念着俺们,俺们终于有救了。”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村长混浊的眼睛流下眼泪,说着就跪在雪地里,朝着京城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眼神无比的虔诚。
    “村子里的人都够了?”
    “可别有遗漏的,要是谁家没有人开门,必须要去确认!”
    衙役看村子里的人把药汤领走,负责任的又问了一遍。
    “当然,当然都有份。”
    老村长眼睛闪烁了一下,没有了刚刚的虔诚。
    姬采言阅人无数,自然看清楚了老村长眼中的闪烁。
    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老村长,是想借着瘟疫,整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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