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大丈夫岂能唯唯否否
    赵传薪拎着拉布哈一路疾驰。
    拉布哈一改往日沉闷,扯着喉咙哇哇大叫,小舌头乱颤。
    但见树林草场飞掠,一只狐狸好奇回头看,吓得扭头就跑,然而赵传薪的速度比它快多了。
    狐狸再一撇头,就看见了拉布哈张着的“血盆大口”,吓得嗷嗷一声类似狗的叫声,一个急转弯逃之夭夭。
    拉布哈见状,忽然不叫了。
    因为他从狐狸的脸上看到了比自己更惊惧的神色。
    人就是这样,喜欢装逼的发现人家更帅更有钱者就会委顿,伤心的看别人更悲催似乎也没那么伤心了,恐惧也是如此。
    哪怕对比者是一只狐狸。
    赵传薪原来跑不到这个速度,只是因为智能陀螺仪的感应范围增加,以及沙漠之根牢牢吸附住缥缈旅者,任凭如何颠簸也不会飞起。
    疾驰的时候,他要前倾着身体,减少风阻才行。
    科左后河流众多,湖泊星罗棋布,大大小小数百个。
    赵传薪带着拉布哈来到最近一处停下。
    将拉布哈丢在一旁,冷笑问:“叫啊,咋不叫了呢?”
    拉布哈:“……”
    此时,天鹅和大雁已经南飞,留在当地的水鸟不多,能看到零星的黑头鸭在湖中游曳,似乎不怎么害怕即将到来的寒潮。
    赵传薪拎着拉布哈的衣襟,跳进了湖中。
    哪怕水浅处,缥缈旅者也能稳稳的在上面行进。
    到了水深处,赵传薪放缓速度:“拉布哈,你要留神。”
    说着,将他丢进了湖泊中。
    拉布哈大惊。
    大多草原人都不会游泳,哪怕湖泊多的地方也是如此,基本都是旱鸭子。
    冰凉的湖水一激,拉布哈觉得要疯了,拼命的扑腾着。
    这样瞎扑腾,越扑腾沉水越快。
    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然而总是抓空。
    片刻,拉布哈就向下沉去。
    赵传薪兜了个圈子回来,操纵润之领主的致意,集中湖水,以外围向拉布哈为中心处造浪,将他硬生生的拱了起来。
    然后弯腰,一把将他拎出来回到岸边。
    拉布哈冻得牙齿打颤,瑟瑟发抖,可怜的好像一只受惊的鹌鹑。
    赵传薪扬手间,拉布哈衣服内的水汽全部蒸发。
    发动旧神坩埚烙印,拉布哈觉得浑身暖烘烘的,寒意全消。
    他瞠目结舌,怎么会这样?
    但依旧生气赵传薪的胡作非为,平时很少说话的他,气的嚷道:“你如此视人命如草芥,心中可还有王法?”
    赵传薪塞根烟进嘴里,旧神坩埚烙印发动,烟头刹那变得猩红。
    他嗤笑:“你是律师讼棍吗伱总跟我讲王法?”
    “……”
    赵传薪指着湖水说:“怕冷吗?怕湖水吗?说不定里面有水怪哦。”
    拉布哈打了个寒战。
    赵传薪继续说:“脱了衣服自己跳下去游泳。”
    拉布哈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赵传薪脸色一沉:“嗯?若是不去,我就帮你一把。好教你知道,穿衣服下水易沉水,脱衣服下水才能游的动。”
    拉布哈面色铁青,又怕又无助,只得屈从。
    他脱掉衣服和鞋子,慢慢向湖水浅水而去,抱着膀子打寒战。
    一只赤麻鸭小眼神里全是讥讽,好像在说——傻缺,这里不是你能玩的。
    赵传薪飞奔过去,一脚将他踹进水里。
    明明很浅,或许刚没过大腿,拉布哈却歇斯底里的扑腾,愣是给自己呛了几口水。
    赵传薪抱着膀子冷眼旁观。
    直到拉布哈发现脚能勾到下面的淤泥,这才安静下来,重新站直了身体,回头对赵传薪怒目而视。
    以前他很胆小,受了欺负也只是低头或者躲起来。
    今天实在火大,这才敢瞪人。
    赵传薪笑嘻嘻的说:“莫非你还能咬我不成?”
    拉布哈转身想往回走,赵传薪穿着风衣就钻进了水中,拉住他的胳膊向深处摔去。
    噗通……
    拉布哈再次扑腾。
    这次,却被赵传薪扶住:“放松,安静,两脚缓缓蹬水,看自己能不能浮起来。”
    拉布哈照办,因为赵传薪拎着他一条胳膊,还真就慢慢漂起。
    赵传薪告诉他:“现在,驱逐你脑海中的恐惧,有规律的划水激发你身体的热量驱寒,慢慢往前游。”
    拉布哈的头脑没那么惊惧和混乱,身体也不再僵直。
    这小子确有几分游泳的天赋,当赵传薪松手,他也不会下沉,还能胡乱扑腾几下向前游去。
    湖水冰凉,无法久浸其中,赵传薪抓紧时间,给拉布哈打个样。
    他便游边说:“躯干绕身体纵轴左右滚动,两臂轮流划水前进,呼吸与动作协调。
    两腿自然并拢,以髋为轴,交替鞭打湖水……”
    拉布哈本来只能做到不下沉,可看了赵传薪的动作,听了他的讲解后,迅速模仿,有模有样的往前游去。
    形似神不似,加上小胳膊小腿,游速很慢,但至少他做到能够向前游动了,这令他十分兴奋。
    赵传薪看了看,忽然龇牙笑,在水中以离弦重箭之势窜出,此前那几只仿佛在嘲讽的野鸭子,听闻了动静想要逃离,却被赵传薪轻松给拿捏住。
    但他没有一直抓着,在野鸭子惊慌失措的时候,就放开了手。
    它们能逃过一劫的原因,主要在于——野鸭子味道并不好。
    赵传薪见拉布哈嘴唇有些发紫,显然冻得不轻,就将他拉上了岸。
    帮他暖和过来后,赵传薪发现,别看拉布哈冻的脸色有点发白,但精神头却足的很。
    对于旱鸭子民族,能够学会游泳,也算是一件值得兴奋的事。
    拉布哈忽然眨眨眼:“为何我眼中皆是黄色?”
    赵传薪拢了拢洗干净的头发说:“此为补色原理,刚刚你注意力集中,视觉产生疲劳,只看水面,故而双眼自动补色。”
    医生手术,盯着血肉模糊处鲜红一片,久而久之会产生绿色幻觉,所以采用浅绿色墙面和白大褂会避免这等状况。
    拉布哈忽然对赵传薪高山仰止。
    赵传薪这一路上以及在湖水中的表现,实有鬼神莫测之术,让人叹为观止。
    此人无所不能,无所不通,无所不晓。
    赵传薪问他:“除了水,你还恐惧什么?”
    拉布哈本能的又要低头,赵传薪呵斥:“说话抬起头,不要吞吞吐吐。男子汉大丈夫,休作小女儿态。”
    拉布哈被喷的哆嗦了一下,赶忙抬头说:“屯里的孩子欺负我,屯里的人责怪我爹和叔父,我,我抬不起头……”
    赵传薪想了想说:“你爹和你叔父二人,因驱逐沙俄兵匪而逃亡,屯里人之所以责怪他们,而不去责备那些滥杀无辜的沙俄兵匪,以及软弱的朝廷,是因为大众都是欺软怕硬的,他们知晓你爹和你叔父不会拿他们如何。你如此表现,正中他们下怀。”
    胡大和胡二被同乡责备,被清廷通缉,自是愤懑和委屈。
    但他们从来没有将事情抽丝剥茧,解释给孩子听。
    这年头,也不讲究子女教育和心理问题,能长成什么样算什么样。
    赵传薪的话是极有道理的,让拉布哈豁然开朗。
    他问:“那该如何是好?”
    赵传薪冷笑说:“自然是变强。你不祸害别人,但要让别人知道你很强大,谁招惹你就要付出代价。我现在教你几招,带你去和欺凌你的孩子打架,先把他们打服再说。”
    拉布哈脸上露出了恐惧。
    他一直都是挨打的那人,这能行吗?
    赵传薪抱着拳架:“跟我学,这样护住头脸……”
    小孩子打架,要么支黄瓜架子摔跤,要么就是胡乱抓挠,出拳也无力,彼此打不坏身体。
    只要别动家伙事,就没什么大问题。
    趁着热乎劲,赵传薪教拉布哈抱拳架子,直拳勾拳胡乱组合打,野蛮粗暴简单。
    然后他伸出两掌:“来,你打我试试。”
    拉布哈起初还打的很矜持,但赵传薪的大手能接住他所有的拳头后,拉布哈心中的委屈和愤恨,被出拳的暴戾激发,口中大嚷大叫:“啊啊啊啊……”
    “手臂从体侧出击,腰胯发力,不要抡拳,保证出拳速度,否则你双拳难敌四手……”
    赵传薪循循善诱,不厌其烦。
    渐渐地,拉布哈打的顺了,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刚刚浸泡湖水侵入体内的寒气也全部被驱散。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却被赵传薪拎了起来:“此时不要坐在地上,站起来喘匀了气。”
    本就是小孩子皮实,再加上经常能吃到肉,拉布哈的底子还不错,很快就缓过来劲儿。
    赵传薪说:“我带你去寻仇。”
    拉布哈发泄完了,又有点怂。
    赵传薪可不管那些,直接带他奔向古力古台屯。
    等到了地方,拉布哈一一指认成群结队的一伙孩子,赵传薪才知道欺负他的孩子当中,还有许多他的亲戚,比如堂兄弟和表兄弟……
    见赵传薪带着拉布哈,这些孩子也不怕。
    似乎在这里,大人不怎么参与小孩子之间的打闹。
    拉布哈怯怯的后退一步。
    赵传薪呵斥:“你本不会水,但我教你,你便学会了游泳。你本不会打架,但我教你,你已经学会。我赵传薪乃何人,岂会欺骗你一个娃娃?”
    拉布哈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加上对赵传薪的盲目崇拜,他鼓起勇气上前,提高了音量喊道:“图格杰,达聂耳……以往你们欺凌我,今日我拉布哈要来报仇了……”赵传薪在他背后呵斥:“没吃饭吗?大点声。”
    拉布哈只觉得头皮发麻,脑袋一片空白。
    听了赵传薪的话,无暇他顾,机械的大声重复刚刚的话。
    一群孩子,有的瘦小,有的还略显痴肥,也有的虎头虎脑颇为壮实。
    他们嘻嘻哈哈的笑闹着,浑然不将拉布哈当回事,指指点点品头论足,满脸讥讽。
    拉布哈见了,有些不知所措。
    赵传薪继续呵斥:“拉布哈,你的胆子和勇气叫狗吃了吗?他们在嘲笑你,你还不反击?他们每个人都两条胳膊两条腿,你是缺胳膊少腿还是怎地?”
    拉布哈的恐惧还没升腾,就被赵传薪喝止住。
    他气势汹汹的向那群孩子走去。
    那群孩子怡然不惧,带头的图格杰也反朝着拉布哈走来。
    等离的近了,往日被欺负的记忆涌上心头,看着图格杰脸上的横肉,和比他高半头的身材,拉布哈又怂了。
    然而,他本来没听见赵传薪的脚步声,刚想要回头求助,却听赵传薪的声音就在他耳边:“麻痹的,老子怎么教你的?不要胡思乱想,动手,动手,动手,快,快,快,打服他……”
    犹如魔音绕梁的一声声催促,让拉布哈血涌上头。
    他“啊”的一声,挥着拳头冲了上去。
    砰……
    出其不意的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图格杰的脸上。
    图格杰就孩子而言,确实长得足够壮硕。
    挨了一拳,脑袋只是微微晃了晃,旋即大怒。
    没想到这个胆小鬼,今日竟敢还手打他。
    他立刻就要上前扭拉布哈的胳膊。
    可拉布哈的一拳,就如同打开了任督二脉,脑袋里除了赵传薪教他的格挡和出拳外空空如也。
    “啊啊啊啊啊……”
    他一边大叫着,一边挥拳如雨。
    是了,姓赵的教我不要抡,要从体侧出拳。
    姓赵的说我已经会打架了,那我一定就会打架了。
    我不能让姓赵的失望……
    图格杰其实想要跟拉布哈摔跤,熟料这小子不按套路来,一直在挥拳头。
    噼里啪啦一通打,图格杰鼻血长流,鼻青脸肿,被揍的节节后退。
    噗通……
    终于倒在地上。
    当然不是被打出硬直,拉布哈还没那个力量,图格杰士被绊倒的。
    后面俩孩子,一胖一瘦,想要上前帮忙。
    拉布哈气喘吁吁,就听赵传薪的声音在耳后提醒他:“举臂格挡,伺机还击,不要怂,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哪怕你今天被打倒,至少你敢还击,你就是英雄好汉。
    只要干了,你就和你父亲和你叔父一样,被人敬仰。
    只要干了,你就会在草原上扬名立万。
    上,上,上……”
    我焯……
    这声音如影随形,拉布哈本来有些力竭了,可体内突然又涌起一股莫名的力量,挡着一胖一瘦两人的抓挠扑打,抽冷子一拳挥出,瘦弱的孩子脑袋往后一仰,然后捂着鼻子嗷嗷的哭了起来……
    胖孩子有点发懵。
    这时候,拉布哈又来了能耐:“啊啊啊啊……”
    雨点一样的拳头,落在胖孩子的头上,身上。
    其实拉布哈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打的不痛不痒,但是胖孩子却怕了,挨了几下之后,转身就跑。
    这几个孩子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
    图格杰见左膀右臂都跑了,倒是没吓哭,但眼睛叽里咕噜转了转,也起身跟着跑。
    显然也是欺软怕硬之辈。
    拉布哈惯性的又挥了几拳,都打在了空气上,状若疯魔,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
    然后他的后襟被人拎了起来,双脚离地。
    “好了,人都被你打跑了。”
    拉布哈身体一颤,抬头看看,果然看见往日欺负他的那群孩子发足狂奔。
    他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次,赵传薪没有训斥他。
    慢慢等他哭完,释放完,这才说:“行了,我们现在再去湖边抓几条鱼,然后回去吃烤全羊。”
    来到湖边,赵传薪将他放下:“你就在岸边等待。”
    拉布哈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
    赵传薪笑了笑:“小女子畅游山水中,岂能悠悠永游山涧?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唯唯否否?大丈夫处世碌碌无为,与朽木腐草何异?今日顿开你的金绳,扯断你的玉锁,看赵某碧波湖上抓鱼来,希望你今日方知是你。”
    说罢,丢出两块天梯,拾级而上,凌空踏步,飞奔于湖水上方两丈向下张望,待看见一条游曳的草鱼后,在空中一收天梯,整个人鱼鹰般直直坠下钻入湖中,再出来时肥大的草鱼已然扑腾在手。
    拉布哈瞪大眼睛,脑袋轰鸣,忽然觉得曾经那点委屈烟消云散,心中再无恐惧……
    ……
    彰武县,徐家营子。
    徐红岩在一干科尔-沁旗草原汉子的护送下,回到了家里。
    他的父母和他的爷爷不可置信的看着徐红岩。
    “儿啊……”
    “我的大孙子……”
    全家动容,心酸,泪下。
    先得好酒好菜,准备招待这群好汉。
    然后,就开始打听徐红岩如何逃脱劫难。
    徐红岩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如同看见释迦牟尼拈的迦叶的微笑。
    淡淡然,仿佛这一切如同梦幻泡影。
    徐母哭的就差以头抢地、哭晕过去。
    “得好生感谢那位赵大师,若非是他,我儿难逃一劫,呜呜呜……”
    “是啊,赵大师仁义,恩同再造。”徐父深以为然。
    徐红岩没接茬,反而问:“娘,你哭什么?”
    “心疼我儿,高兴我儿回归。”
    “娘,心疼你儿,就不该将你儿送给土匪做肉票。”
    “我……”他娘语塞:“这都是为了你爷,百善孝为先……”
    徐红岩微笑着打断她的话:“所以我也该孝顺,主动去替代我爷是吗?”
    全家人都不说话了,也不哭了。
    徐红岩他爹呵斥:“这叫什么话?我和你娘生你养你……”
    徐红岩再次打断:“爹,你们生我时候与我商量了吗?”
    他爹:“啊这……”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和你商量的着吗?
    徐红岩继续问:“把我送去当肉票,我同意了吗?”
    他娘:“啊这……”
    徐红岩问:“你们生我养我,为的是什么?是当肉票吗?”
    他爹回答不上来,恼羞成怒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养你,也是为了防老……”
    “奥……”他爹恼,徐红岩却不恼:“感情,您老生我,也不跟我商量,就图个传宗接代和防老啊?传宗接代和防老此事可与我商量否?我同意了吗?做生意还讲究个契约,你们可与我签署契约?”
    “你……逆子,当真是逆子!”他爹气炸了:“难道这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徐红岩反而哈哈笑了起来:“笑话,你们捣鼓出来一坨肉,不能自理,弃之则死,你们不养谁养?你们当初若将我弃之荒野,说不得我就不必遭这一趟罪了。”
    他娘的眼泪挂在脸上,却是不哭了。
    他爷满脸痛心疾首——这孙子出去一趟,变得如此不晓事不可理喻……
    他爹气的身体乱颤。
    来看热闹的七大姑八大姨,也纷纷将矛头对准徐红岩。
    “这孩子狼心狗肺至此,真是叫人可叹。”
    “苦了你们,竟然养了这么个不孝顺的儿子。”
    “孝顺,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大清以孝为先,以孝治天下,真是反了天了……”
    交头接耳中,徐红岩身败名裂。
    徐父想了想,以前儿子可不这样。除了骤逢大难,定然就是那个对儿子影响至深的“赵大师”教唆。
    所以最后他总结道:“定是那所谓的狗屁赵大师,让我儿糊涂至此……”
    徐红岩闻言哈哈一笑:“六根束缚,牵缠已久。堪嗟泪光,戏里筋斗。阎浮众生,涅槃哮吼。
    爹,娘,好生招待这群汉子。
    放心,待你们二位老去,我自当侍奉周全了结因果。”
    亲朋好友气急败坏的抨击指责。
    徐红岩折了一根银杏枝条,撰在手中,笑着回屋,口中还唱:“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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