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朔一连串的疑问,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就连乌焰的注意力也成功被转移了。
    乌焰再怎么懂事,年龄在那,从记事起就跟着乌苍,有些时候看到其他幼崽跟着母亲,也好奇过,他为什么没有阿姆,只是一直没有问出来过。
    现在听到乌苍说他阿姆是兽族,乌焰有好多疑问,不过有一个被白朔问出来了,他就没有重复,只是等着乌苍回答。
    乌苍原本心情有些低落,现在也低落不起来了。
    莫名地,白朔关注的重点,让他觉得,原本担心的事情好像也不是大事。
    乌苍思考了一会,回答:“是从蛋里孵出来的。”
    白朔两眼放光地看向乌焰,蛋里孵出来的幼崽到处都是,但兽族生的蛋,只有乌焰一个。
    乌焰看看乌苍:“那谁孵化?”
    乌苍理所当然:“当然是我了,你还是蛋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我。”
    乌焰若有所思。
    白朔看乌苍那自豪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乌苍耐着性子趴在一个地方孵蛋会是什么场景。
    经过两个幼崽的打岔,乌苍这些天的郁闷虽然没到一扫而空的程度,但至少心情比之前好多了,原本不知道怎么说的话,现在干脆一股脑说了出来。
    乌苍在一个规模庞大的羽族部落长大,规模大,代表着人员多,同一个部落中,分成好几个小团体,部落中每年都有新加入的成员,同样,每年都有成员离开部落去其他地方。
    乌苍父母早早去世,也没有兄弟姐妹,在部落中独来独往,受到排挤,最后选择离开部落。
    第一次单独生活时,乌苍才刚刚成年,经验不足导致走错了方向,根本不知道自己距离另一个种族越来越近。
    等乌苍看到和猎物不太一样的兽形兽族时,才知道自己走错路了。他没有见过兽族,但部落里其他人谈论的时候,他听到了,就记住了,面前的动物虽然和谈论中危险不已的生物有一点不同,但确实不像任何猎物。
    闯进兽族住处附近并且被发现的羽族,想想就知道下场不会好。
    乌苍本来的想法是悄悄离开,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当天就下起了大雨,第一次走陌生路的乌苍还没来得及起飞,就不小心摔到了山崖下。在山崖下,乌苍遇到了自己的伴侣,不对,现在应该称为前伴侣,也就是乌焰的阿姆。
    乌焰的阿姆是狐族的兽人,还是百年难遇的白狐,名叫狐巧,从小被当作未来祭司培养。
    大部分部落的祭司,都身兼数职,包括祭祀、医治部落里的族人、辨认毒药等工作。
    乌苍摔下去的位置,刚好是狐巧经常采摘草药的地方。
    提起往事,乌苍目光有些飘忽,似是怀念。
    白朔眨眨眼,回头看看乌焰,总觉得有点熟悉。
    再回头观察乌苍的神情,白朔发现提起狐巧,乌苍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点感慨和遗憾,只有一点点,不仔细观察都看不出来。
    乌苍继续道:“她看到我受伤,以为我是兽族,就把我扶到了山洞里,给我熬制汤药。后来……我们在一起了。”
    周围一群羽族目不转睛地仔细听着。
    “后来就有了乌焰。”乌苍道,“没有兽族生过蛋,她不知道自己生了蛋,我看到床铺上的蛋时脑子都转不动了。”
    “她不知道我是羽族,他们都不知道。我在外面生活的时间太久,身边没有其他羽族,身上羽族的气息不明显。”
    “兽族绝对不可能留下羽族的幼崽,曾经……我试探过她,如果遇到羽族,她会怎么做,她说会杀了对方。所以我在她出去时,带着乌焰离开了。”那时候兽族羽族的关系比现在还要差,兽族遇到羽族杀了很正常。乌苍自然不敢赌,毕竟杀死一个还没有破壳的幼崽,只需要用手轻轻一推。
    准确说,是当时还是颗蛋的乌焰。
    羽族幼崽孵化起来很艰难,一年的时间,但凡中间有什么风吹草动,哪里没照顾好,一颗蛋就会成为死蛋。
    乌苍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离开兽族部落后,他每天雷打不动地孵化幼崽。为了保证幼崽一定能孵化出来,乌苍随时随地都带着幼崽,不敢去捕猎,没有食物就带着蛋去寻找果子和叶菜。
    一年的时间,乌苍去哪都没有忘记带蛋。
    终于,在乌苍的辛苦照料下,那颗蛋顺利破壳,乌苍瘦了好几圈。
    羽族的孵蛋工作是伴侣两个轮流孵,一个人孵一天,时间到了,另个羽族会过来替换,乌苍只有一个人,孵化难度当然大。好在最后结果是好的,幼崽出壳了。
    幼崽破壳后就不怕乱动会把蛋黄摇散了,乌苍能做的事情也一下多了很多,为了学习怎么照顾幼崽,还加入过不少部落。
    后来乌苍还听到过狐巧的消息,据说狐巧做了个梦,梦到幼崽继承了她的位置,醒来后到处寻找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幼崽。
    乌苍听到后一身冷汗,后面再赶路的时候,就换了方向。无论是杀了他,把幼崽带回去做祭司,还是将幼崽抢走,乌苍都不愿意。兽族绝对不会允许羽族做他们的祭司。
    无论兽族还是羽族,祭司的地位都凌驾于首领之上。祭司比首领的权力更大,是整个部落待遇最好的成员。兽族对待羽族从来不会手下留情,根本不可能接受一个黑色的羽族成为兽族权利最大的人。
    这次乌苍走得更远了,连续几年都在赶路,按照乌苍的计划,只要够远,狐巧就不会找到幼崽,毕竟狐巧作为祭司,不可能离开部落太远。
    直到觉得距离足够远后,乌苍才放慢了赶路的速度,近些年就在这边打转。
    在这一块区域生活的几年,一直很安全,乌苍都要把这件事忘记了,毕竟连续几年,都没有听到过关于狐巧的事情。
    然而没想到,会在集市上看到狐巧,狐巧以及狐巧身边的狐族,乌苍绝对不会认错。
    “我没想到她会追这么远。”提起这件事,乌苍再一次担心起来,皱眉,“焰崽出生的前两年,每隔一两个月我都会赶路,连续飞几天。”为了确保距离足够远,直到乌焰能够变成人形时,才不像之前那么丧心病狂地赶路,毕竟人形的幼崽和羽形的幼崽照顾起来不太一样。
    “这么远他们都能追上……我担心,她会找上门。”乌苍说出了自己这些天担忧的事情,既然他走了那么远,狐巧都能出现在他们常去的集市上,说明狐巧能够找到他们。
    “他们非要焰回去?”白巡凝重道,“如果幼崽不想做祭司呢?”
    花永问:“对呀,万一幼崽不想呢,能不能好好商量商量?以幼崽的想法为准。”作为一个热爱和平的前首领,花永总觉得所有事情都可以商量商量再决定。
    “不是焰崽想不想。”乌苍摇头,“焰崽不可能成为他们的祭司,狐族有自己的评定标准,首先,一定是白毛。”
    乌苍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如果狐巧把乌焰抢走,发现自己的幼崽不但是羽族,还是没有继承权的黑毛,以他对狐巧的了解,肯定不能和平解决。
    “也不一定会过来。”白允安慰他们,“现在距离上次集市结束三个月了,不是一直没动静?如果要过来,他们早过来了。”
    “不可能,他们能追这么远,不会放弃的。”乌苍皱眉摇头,虽然狐族的人数不如百羽部落的多,但是万一狐巧想出其他方式呢?那个兽族的行事作风和其他兽族都不同。
    想起以前的事情,乌苍心中五味杂陈。
    “没事,来了也不怕,咱们部落能打,有我们在,谁也不能把幼崽带走。”白巡也跟着伴侣安抚乌苍。
    说实话,他们现在还真不怕有人过来,特别是兽族。对他们来说,兽族比羽族更好对付,毕竟羽族会飞,到时候必须一对一拦截,如果中间信息传递得慢了或者有拦错的,有可能会漏掉,需要守在山下的羽族二次拦截。
    但是兽族只能踩着土地过来,部落领地边缘那一圈防御沟也不是摆设,只要兽族过来,他们就敢抓。
    一群成年羽族讨论着,乌苍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单打独斗习惯了,哪怕加入部落这么长时间,遇到自己一时半会没办法解决的事情,本能的做法就是憋在心中,慢慢考虑如果狐巧找过来后怎么将幼崽送出去或者藏起来,而今天,将这件事说出来后,乌苍突然发现,或许不用那么担心。
    成年羽族激烈讨论各种对付狐族的方式时,两个幼崽却一直没说话。
    乌焰原本被乌苍的话吸引到了,只是无意中回头看白朔的时候,发现白朔好像在思考什么,神态认真,于是就没有打扰。
    白朔刚才也在听乌苍的经历,只是听到乌苍提起“逃跑”路线时,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将乌苍离开第一个部落后的路线在心中绘制一遍后,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乌苍叔叔。”白朔喊了一声,然后放纸笔的地方拿出一张纸。
    幸亏这里是他们住的山洞,并且全山洞都搬到水泥房后没有其他羽族进来,所以各种东西都有。
    白朔拿了纸和炭笔,放在乌苍面前,然后在中间靠右的位置画了个:“乌苍叔叔,如果这里是你出生的部落,你能标记出其他部落的位置吗?”
    在白朔的影响下,部落里的羽族,就算没有亲手绘制过地形图,也会画个草稿图,毕竟平时白朔经常画。复杂精细的不好学,简单的还是会一些的。
    乌苍停下谈论,想了一下,点头答应,然后开始画,他居住的羽族部落靠东,他离开部落后选择的方向不是南北,而是东西,在两个方向中往西边走,也是因为选错了方向,最后走到了兽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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