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我就行了。”◎
    “看我做什么?”程砚深拿着她的检查报告归来,神色散漫,语气也轻快,大概是她的脚腕没什么大事。
    见她的视线久久不移,落在他脸上的目光炯炯,程砚深眼睫轻撩,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提醒她回神:“看得这么认真,我脸上有花?”
    沈洛怡的视线在他面上逡巡,淡若青山,斯文清冷的眉目,清俊的面容,完美的骨相,修长手指上环着一枚银色素戒,衬得他肤色冷白。
    矜贵清隽间,充斥着禁欲感。
    程砚深往常在外时,也是这般模样。
    似乎也不只是这样,至少在她面前,少了些难以接近的疏冷感,只是那温沉的目光中,看不透任何情绪。
    至少沈洛怡看不透。
    她悻悻收回了目光,懒散地掀唇:“没花,那不看了。”
    随意地接过他手里的检查结果,略略翻看了遍,却什么文字照片都没看进眼里。
    程砚深低笑一声,俊美雅致的面容镀上浅浅暖色调,提了提西装袖口,清健的手腕翻转,变了个小魔术,再反过手背时,一枝白玫瑰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清隽眉眼微扬,嗓音浸出一丝昧色:“现在有花了,可以多看看我了吗?”
    笑音渐沉,紧跟着他清润的声线:“老婆大人。”
    眼睫颤了颤,一闪而过的悸动,然后是绵延的心动。
    接过那枝花,沈洛怡放在鼻尖轻嗅,绷紧的下颚松了几分。
    谁会收到这么精致艳丽的鲜花时不开心,至少流连她面上的悦色掩不住。
    “刚刚医生给的。”程砚深敛眸看着她面上的笑意,声线好听,不疾不徐开口。
    其实某些时候,沈洛怡很好哄,只要一枝花,或是一个吻。
    “骗人。”沈洛怡晃了晃手里的白玫瑰,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话,“来的时候,我就看到医院门口有人在卖花了。”
    被揭穿的程砚深也没有半点尴尬,懒懒弯起嘴角:“又被老婆大人发现了。”
    喜欢哄她开心,也喜欢嘴硬,还总喜欢喊她一些奇奇怪怪的称呼。
    沈洛怡轻舒了口气,鼻尖还萦绕着浅淡的花香,嘴角翘起,声音格外矜持:“花挺喜欢的,就是送花的人不怎么样了。”
    “大概换个人送,我会更开心一点。”
    “哦?”尾音轻抬,程砚深温热的指尖轻轻抚摸过她白皙的面颊,沿着清晰的轮廓,向下停在她纤细的颈子上,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渗入她的心跳中,“除了我,你还想收谁的花?”
    呼吸乱了一瞬,沈洛怡垂下眼帘,只看着手中的那枝玫瑰,语气淡了几分:“反正不收骗子的。”
    声音还是平静的,只是说到末尾带上了些其他意味。
    “说说。”声线低低溢出两个字,程砚深目光锁在她面上,像是极强穿透性,可以洞察她的所有心思,顿了几秒,他又再次开口,“我骗你什么了?”
    沈洛怡不想去提那些未经验证真伪的事情,也不想和他吵架,慢悠悠抬起精致好看的眸子,水光闪烁,似有暗示:“那得你好好想想了,到底骗了我什么?”
    几分尖锐,程砚深察觉到她话里的异样,默然几许,所有情绪都被克制,依然是端方清雅的绅士风范。
    磁性好听的声音不紧不慢地飘然落下:“现在只想骗你回家。”
    下一瞬,他便将她打横抱起。
    沈洛怡回神时已经稳稳地靠在他怀里,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轻咳一声,语气愤愤地说着:“你就那么喜欢动手动脚?”
    在电梯里也是,在医院里也是,好像格外喜欢背她抱她,还有亲她。
    沈洛怡身形骨感,抱她并不费什么力气,程砚深轻而易举就可以将她拢进怀里,甚至还空出一只手去揉了揉她垂下的嘴角:“你的脚不疼了?还是准备一瘸一拐地回家,把伤情加重?”
    “宝宝,就算你不疼,可我还是会心疼的。”
    沈洛怡是真的准备休假养伤几天的。
    听说女儿受伤,沈江岸当天就被洛茜赶去公司替她上班去了。
    有母亲罩着时候的沈洛怡,就是这个家的食物链顶端。
    沈洛怡早上醒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舒服的自然醒。
    原本准备享受一下难得的休假时间,下楼时,才发现程砚深也同样休假在家。
    今日阳光正好,程砚深让人把花园里的泳池清理干净,放了水给大本玩。
    大概是狗狗天性,大本是最爱玩水的。平时沈洛怡带它出去玩的时候,看到水湾它就走不动路了,眼巴巴地望着她。
    她是尊重它的自然天性的,只可惜大本身体本就不好,皮肤敏感。
    即便是那种可怜无辜的表情,沈洛怡还是狠心拒绝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本还是知道征求她的同意,没有直生生躺在水湾里。
    现在有了泳池,它显然玩得更开心了些。
    沈洛怡扶着门框,视线从快乐游泳中的狗狗,转到躺在树下吊床上的男人。
    程砚深一身家居服,悠闲地半躺着在微晃的吊床上,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一套茶具。
    茶汤清透,茶叶浮沉在杯中,有蒸腾的白色水汽带着茶香一同散开。
    “你在这儿度假呢?”脚腕没那么疼,只是行走间还是有些影响,她放缓了步子,慢吞吞地靠近。
    瞧着程砚深松松懒懒地躺在吊床上处理公事的样子,随性自在,她拧了拧眉:“搞得好像受伤的是你一样。”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行动不便的脚,有些忿忿不平。
    程砚深阖上文件,抬眸端详她精致的脸蛋,瓷白的肤色在阳光下仿佛透光般莹润,染着清泠的光泽,秀气的眉尖蹙起几分,溢出一丝心里不平衡的愤懑。
    早在她出现在门前时,程砚深便注意到她的身影,看到像企鹅一样慢悠悠踱来的女人,薄唇牵起一丝笑痕:“如果陪你算度假的话,那我每天都在愉快假期中。”
    沈洛怡是有些沉不住气的,又向前迈了一步,手掌挡在额前,堪堪遮掩刺眼的光线:“那你这个总裁做得还挺轻松的。”
    处理什么事情都仿佛游刃有余,无论是工作,还是休假。
    尤其是在对比过她之后。
    程砚深微微颔首,气定神闲地应声:“确实,已经在转型家庭煮夫的路上了。”
    沈小姐的先生,比总裁更难做。
    唇角微动,一点涟漪漾在眸底,沈洛怡咬唇,不甚自然地别开话题,连同视线一同别开。
    她望着正在水池里自娱自乐的大本:“那个,大本的毛厚,一会儿它玩完了,要用吹风机给它的毛发吹透,不然会得皮肤病的。”
    程砚深神色平静地点头,坐直了身体:“我请了专门的护理师,一会儿上门来它洗澡。”
    “请人?”
    沈洛怡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几分嫌意:“你这个爹看起来好像不太称职,都已经家庭煮夫了,居然都不肯给自己儿子亲手洗澡。”
    至少她行动没有受限或是不忙的时候,遛狗、洗澡还有喂食都是沈洛怡亲自负责的。
    她重重叹了口气,不住地摇头:“看来找新爹的事情,还是不能搁浅。”
    视线若有若无瞥过闲适躺在吊床上的男人。
    “还真是无情。”薄唇溢出一道低吟,程砚深微微起身,忽地揽着她的腰,将站在吊床前的女人抱进怀里,“那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语调慢条斯理,懒散开口:“宝宝,我知道你想睡我怀里。”
    沈洛怡美目圆瞠,她什么时候有说过,想睡他怀里了?
    明明即便在主卧,两个人也各盖两床被子,分躺在大床两端。
    细数下来,她也就一二三四次滚进他的怀里吧。
    想的是一回事,可说出口的话又换了一回事:“你确定这个吊床够两个人睡的。”
    神色间还有些担忧,她肩背僵硬地靠在他胸膛,不太敢动,只怕着吊床不牢固。
    她的脚腕并不想二次受伤。
    一声淡笑浅浅绕过耳畔,程砚深嗓音哑得好听:“你睡我就行了,至于吊床,是我该想的事情。”
    眼波一横,沈洛怡当即推开他站起,也是有些怀疑自己刚刚在问些什么东西,更多的还是恼羞成怒。
    “青天白日就想着睡。”声音提高了几分,“你还是洗狗去吧。”
    楼下给大本装了一个独立的浴室,沈洛怡搬了张凳子坐在浴室门口,翘起脚看着一人一狗坐在一起,不知是到底是洗澡还是在过泼水节。
    原本放在大本头顶的黄色小鸭子被它咬在嘴里甩来甩去,一使劲不小心丢了出去,正抛到沈洛怡怀里。
    沈洛怡手里握着那只小鸭子,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拿起,还是该放下。
    尤其是对上程砚深转过来的目光时,目光更怔忡几分。
    藏蓝色的家居服,被大本摇头晃脑散开的水珠打湿,纤薄的面料洇上道道湿痕,紧贴着身体曲线,印在劲瘦的窄腰上,块垒分明,清晰可见的线条。
    隐隐约约的朦胧,比袒露更具几分美感。
    “为了当你爹,还真不容易。”程砚深抹去额前被溅上的水珠,几分无奈。
    第一次给狗洗澡的经历,显然不算太好,
    大本听不懂它的话,但并不妨碍它今天玩得开心,它兴奋地抖擞着身体,带着绿泥沐浴露的水被它甩得遍及整个浴室。
    连门口的沈洛怡都不能幸免。
    沈洛怡面无表情地擦掉自己睡裙上的印记,再抬眸上,望见程砚深低眸蹭去清隽面上的点点绿色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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