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怕你不担心。”◎
    “原来不是查岗啊。”沈洛怡扬起嘴角,声线更低几分,刻意萦绕的暧昧。
    指尖在玻璃上轻轻滑动,留下一点触痕,嘴角轻抿:“没想到程先生这么放心我。”
    一点笑音似有似无透过听筒缭绕在耳尖,沈洛怡大概可以想象到他的表情,约摸着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再多的情绪也难显在脸上。
    “也不太放心。”
    尾音拖过,嗓音低低淡淡在静谧中响起:“不放心我们家怡怡冰雹天气一个人。”
    “……”
    原以为会听着有些矫情,可沈洛怡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才发现那里弯起的弧线,透过玻璃窗,那抹笑容分外娇艳。
    呼吸稍快,抑着点情绪,沈洛怡说:“我还是喜欢一开始你冷淡拽哥的样子。”
    总好比现在每一句都让她面热。
    “和你说话很难冷淡。”他的声线偏低沉,是那种让人听着就很确信的语气。
    暧昧又缱绻,和他往日在外的清冷疏离全然两样。
    沈洛怡唇角又翘起几分,柔和婉转道:“那你努努力,不然可能查岗也没什么用了。”
    程砚深漫不经心,很是随意地回:“那就不查了,马上回来。”
    与其查岗,不如陪在她身边。
    沈洛怡只当他是戏言,笑着回:“冰雹这会儿都停了,你现在回来也晚了。”
    而且从华盛顿回来,还要再坐十几个小时飞机,那会儿大概连冰雹融化的水粒都赶不上。
    “不着急,等你处理好工作之后再说吧。”
    耳边传来一声温温笑音,像是沙砾磨过,带着撩人的磁性:“很急。”
    “急着回家哄我的宝贝。”
    洛茜的生日,该是告知程砚深的。
    不过这几日他在华盛顿有些忙,沈洛怡不确定他是否有时间赶回来。
    沈洛怡旁敲侧击问了几次他的助理何铮,何铮的回答总是含糊其辞,仿佛工作进展不顺,她便也没有再提。
    其实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们刚刚新婚,倒也没有非要严丝合缝地融入到另一个家庭的必要。
    今年洛茜不想大办,只是一个简单的小型家庭聚会。
    而且程砚深是有关工作的正当理由,之后总归还会见面,也不必拘泥于这一天。
    她是这样想的,却也没想程砚深还是从国外赶了回来。
    沈洛怡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太多,毕竟上次只是一顿普通的家庭晚餐,他也及时赶了回来。
    程砚深西装革履,气质翩翩,清隽端雅的面上不见刚下飞机的疲色,仿佛一切尽在计划之中。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总觉得何铮敷衍她的时候有些奇怪,如果是程砚深的安排,那就没什么可以质疑的了。
    “知道什么?”程砚深坐在她办公室的沙发上,等着她换衣服。
    见她从换衣间出来,略一打量,抬手挽过她额角的碎发,简单整理了下她的挽发,含着浅浅笑音:“是知道你妈妈的生日,还是知道你又不准备让我去你们家的家庭聚会?”
    那个“又”字念得很重。
    一瞬间的尴尬,她原本的有理有据,这会儿已经被他侵占了大半气势。
    不过程砚深也没细究,点到为止,在瞥见她僵硬的微笑时,他还不忘提醒:“你今天的妆容穿着有些素。”
    确实有些素。
    沈洛怡这几日休息不好,原因有很多,工作生活上的都有,当然不止是程砚深不在的原因。
    竖起耳朵的时候,是会收听很多消息,但也会思绪混乱,让她不确定该如何去听,如何去选。
    身份对立,关系不明,让她格外迷惑,也格外为难。
    “早上起得有些迟了,也没时间戴什么珠宝了。”她简单解释了句。
    连化妆也是来公司的路上,在车厢里随便化的。
    妆容分外简单,只是略略涂了口红提了点气色。
    程砚深斜眸,略过她眼下隐约的青色,眼帘微垂,若有所思。
    沈洛怡向来是起床极快的,没什么赖床的毛病,几乎闹钟响起的时候她就麻利地洗漱穿戴。
    起晚了吗?
    他没多问,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方盒递到她手心里。
    在看到那只方盒的时候,沈洛怡已经有所预感。
    打开,果然是和她手上戒指同系列的粉钻耳环。
    一整套的戒指,项链到耳环,但依然有惊喜,沈洛怡婉然笑起:“你这是拍了一整套珠宝?”
    “准备分开给我送几次呀。”
    每一次看见那些璀璨晶莹的粉钻都有让她眼前一亮,仿佛盛装出场,霞光万丈。
    冷白指腹揉捏她的耳垂,微凉的体温,程砚深也没太解释,见她喜欢,只松懒说:“那也算物尽其用了。”
    沈洛怡笑了笑,没再说话。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程砚深对她太过了解。
    她确实对于整套系列的珠宝有一点执念,毕竟谁不喜欢这种璀璨夺目的首饰,尤其还是粉钻这种稀有又浪漫的钻石。
    让人只是看见也满心欢喜。
    重新化妆打扮费了些时间,路上有些堵,再回到沈宅的时候,沈之航已经早早到家了,甚至还在厨房帮助洛茜一同准备晚餐。
    言笑晏晏,气氛融洽,仿佛还是当初亲密的母子。
    见他们回来,洛茜招呼了下:“终于回来了,就等你们呢。”
    “之航陪陪你妹夫,我收个尾就差不多可以吃晚餐了。”
    沈之航跟着一同从厨房走出来,听到洛茜的话,略略点头,他的视线定在沈洛怡和程砚深牵着的手上,微一停顿别开了视线。
    茶水是沏的,沈之航只是看着热水蒸腾,水雾淼淼,突然开口:“原本我是给程总准备了些茶叶,不过确实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今天就没带来。”
    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话里话外却总是让人听着不适。
    至少沈洛怡是听着不适的。
    但程砚深仿佛什么都没察觉,温雅淡笑:“岳母的生日自然是要出席的,这倒算不得什么没想到。”
    沈之航拿着茶壶,倒了杯茶,推到程砚深面上,微笑:“那程总还真是行程紧凑,昨天还在华盛顿,今天就已经回来了。”
    “这般繁忙,该是要好好注意休息的。”
    只给程砚深一个人倒的茶,还有隐隐刺耳的话。
    沈洛怡眉尖下意识拢起,正欲隔开话题,却被程砚深抢了先。
    他面上依旧平静温和,端的是优雅矜然的气派:“为岳母庆生,这点辛苦算不了什么。”
    体面又礼貌。
    沈之航笑容微僵,很快恢复如常:“也是,毕竟程总身边人才辈出,自是不需要程总多劳累的。”
    依旧是那副奇怪的调子。
    “哥!”沈洛怡先看不下去了,开口制止,眼神眺过去,是清晰分明的厉色。
    程砚深抬手,修长指骨停在她单薄的肩上,略略安抚,不见半分恼意。
    唇角啜着淡然自若的笑意:“我也是这样想的,工作上不需要我多操心,往后精力准备更多地放在家庭上。”
    略带深意:“多留点时间,陪陪怡怡。”
    “……”沈之航没再说话。
    沈洛怡也不想再同他说话,悄悄扯了扯程砚深的袖子,默默摇头,算是打住这场莫名而起的争端。
    视线低下,定在水雾濛濛的茶杯上,神色复杂了许多。
    程砚深被沈江岸拉去书房下棋,沈洛怡不放心,便跟着一同上去。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放心。
    沈洛怡是最讨厌围棋的,自己不喜欢下,也不爱看旁人下。
    双手托着腮,目光还聚集在棋盘上,黑黑白白错乱的棋子,让她有些眼花,唯有一旁骨节分明的冷白指骨夺走她的注意力。
    青筋微浮,修长有力,像是精致完美的艺术品。
    “不想看就下去陪陪你妈?”沈江岸不爱看她这副发呆的模样,尤其是沈洛怡手肘搁在膝盖上,半俯着上身,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
    眼神含着警告,严肃地说:“坐没坐相。”
    沈洛怡立刻直起身子,连盘发也顺手理了理,面上立刻换上端庄的微笑。
    在她爸面前,一点多余的表情都不敢有。
    “我没不想看。”沈洛怡手掌放在膝盖上,半侧着身体,坐姿格外优雅,“我只是看你们下棋太精彩,不小心入神了。”
    她还想赖着不走,一看沈江岸的表情,登时站起来,马上换了说辞:“那我还是下楼去陪妈妈吧。”
    倒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走到书房门前,又忍不住回头,直直望着沈江岸,双手合十,几分祈求。
    可千万别为难程砚深。
    沈江岸接收到她的视线,没好气地挥手:“赶紧下去吧,我又不能吃了他。”
    沈洛怡吐了吐舌头,视线偏移,正对上程砚深兴味盎然的眸子,立刻抿唇,跑下楼去了。
    粉钻耳环微晃,冰凉的触感时不时贴在颊上,她抬手稳了稳耳环,忽地想到什么,停下了脚步。
    moussarieff的首饰不难查,尤其是这种顶级价值的牡丹樱色调的fancy red红色钻石,不需要她的拍卖经理,沈洛怡自己也可以查得到。
    那颗命名为“牡丹珊瑚”的五十四克拉的粉钻原石,被切割制作成三件成套珠宝。
    钻戒,四月十八日,拍卖于日内瓦。
    项链,五月十三号,拍卖于香港。
    耳环,六月二十号,拍卖于华盛顿。
    三件珠宝加起来价格不菲,程砚深竟也没提,还同她开玩笑说什么物超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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