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斐成拎着大包小?包的食材, 来到?江然蕴的住所。
    厨房是干净的,江然蕴基本没开过火。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然蕴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的气泡水,给易斐成倒了一杯。
    易斐成:“谢谢。”
    他还带了做饭的装备, 比如……围裙。
    穿着衬衫西裤,系上围裙, 易斐成在水池前处理食材。
    江然蕴凑过去?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易斐成说:“不用。”
    江然蕴只好?捧着气泡水, 在旁边一边小?口喝着, 一边看他忙活。
    天?色渐晚, 天?空暗沉沉的,外?面的风越来越大了。
    衬得屋子里格外?静谧温馨。
    易斐成并没有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做菜上,他始终能感?知到?身?后江然蕴的动静,她喝水, 走?动, 检查冰箱,坐下来,又站起来。
    说不清楚为什?么,但?他觉得这种?时刻很美好?。
    江然蕴看着易斐成做饭的背影。
    心想,以后易斐成要是走?人夫赛道, 也能在市场上乱杀。
    饭菜开始传出香气。
    江然蕴进了厨房,想问他要不要喝点水,忽然发现,易斐成认真?做菜的时候, 唇角噙着一抹浅笑?。
    她惊讶。易斐成原来这么喜欢做饭?
    “怎么了?”注意到?她过来,易斐成抬头问道。
    江然蕴举了举手里的杯子:“辛苦半天?, 要不要喝点水?”
    易斐成说:“好?。”
    他洗了一下手, 正要接杯子,江然蕴却朝前一步, 笑?意盈盈,透着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坏:“我喂你啊。”
    她举着透明水杯,抵到?他唇边。
    易斐成喉结滑动,眼神先下意识闪躲开了她的注视,但?是下一刻,他又把自己的目光扳回来了,深深地看着她。
    他看出来了,她在故意逗他。
    不过他愿意顺从她。易斐成低头,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气泡水。
    江然蕴手腕抬了一下,他又喝了一口。
    以为她会这么继续喂完时,江然蕴抽开手,剩下半杯冰冷的气泡水贴在了他脸颊上,她狡黠笑?道:“降降温。”
    他又脸红了。
    易斐成抬头,深邃漆黑的瞳映着她。面无表情。
    江然蕴怀疑自己玩脱了,想把手收回来,嘴里问道:“生气了?”
    “没有。”易斐成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你的表情,这么严肃……”江然蕴的声音渐低。
    易斐成的手抓住了她举杯子的手腕,而后松开一些,缓缓往上,宽大的手掌包住了她的手。
    过程中,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江然蕴没有说话,没有把手抽开,没有后退和离开的意思。
    于是他往前走?了一步,把她抱在了怀里。
    江然蕴拿着水杯的手垂了下来,还被他抓着。
    这是他恢复之后,他们在戏外?的第一次拥抱。
    台风带来初秋的冷意,所以拥抱显得很暖。
    “不是严肃,没有生气,”她听见易斐成低低地在她耳边解释,“只是……”
    他顿了顿。
    氛围很好?,但?江然蕴还是没忍住:“你生性?不爱笑??”
    她这句话一出口,易斐成倒是笑?了。
    “我小?时候很爱笑?。”他说。
    江然蕴立刻觉察到?,有一扇小?窗户打开了,她好?奇地趴过去?,想看到?更多?里面的景色。
    她问:“然后呢?”
    易斐成说:“小?时候我妈和外?婆很宠我,我遇到?事、犯了错,对她们笑?一笑?,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后来我小?学跳过一年级,因为个子矮,性?格比较文静,被当时班里骄横的同学找过麻烦,这事被老师告诉了家长,我爸批评我,认为应该怪我被养得性?格太软弱。”
    江然蕴已经在脑子里想象小?时候爱笑?的易斐成有多?可爱了。
    易斐成轻声说:“我爸决定纠正我的性?格,有一段时间在家里,我笑?就是犯错。他教我,很多?人紧张、尴尬、不知所措的时候,都会用笑?缓解氛围,但?这只会让人变得更可笑?。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人都应该保持冷静和镇定,不要做多?余的表情和动作,尤其做上位者——他那时候还以为我长大会继承家里的一部分公司——更应该高深莫测。”
    江然蕴笑?道:“如果?按照那种?路径,今天?我就该叫你易总了。”
    易斐成:“没有如果?。”
    他已经是现在的他了。
    江然蕴:“所以刚才……是因为你不知所措了?”
    “是。”他承认。
    “但你之前……”江然蕴想说什么,但?没继续说下去?。
    她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菜是不是……”
    易斐成如梦初醒,赶紧松开她去看菜。
    听见江然蕴笑?着走?开,接着很快又倒满一杯水回来,这次没有逗他了,只放在了他手边:“你渴了自己喝吧。”
    易斐成说了一声好?,看她到?餐桌边坐下。
    他知道她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失忆的时候,他对她笑?得多?。因为那时他认知出现了问题,太确信她爱他,所以做什?么都没那么紧张。
    确信牵手的时候她不会甩开他,拥抱的时候她不会推开他……还有那天?在酒店,她放歌给他听的时候,他确信她想要他吻她。
    可是当一切都成了不确定……
    廖晟告诉他,江然蕴知道他最多?一个月就会恢复。所以恢复记忆之后,重新回来见她的那天?,他走?的每一步似乎都悬在半空中。
    那天?他给她理头发的时候,想过,她知道他恢复了,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她不必在众人面前接受这样暧昧的亲密,她很有可能会躲开。
    他那时心跳很快,呼吸紧绷。
    就像刚才拥抱她之前的那一刻,被无法确定结果?的不安笼罩着。
    但?是她没有躲开。
    整理头发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没有。
    这段日子,他们的距离在重新一点一点变近。
    易斐成心想,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雨是第二天?下午开始瓢泼的。  通告排满了夜戏。
    “又要开始熬大夜了。”
    江然蕴昨晚吃饱喝足,睡得也沉。这样健康的好?睡眠,这几天?恐怕要没有了。
    到?了拍摄场地。
    床还是那张窄小?的小?木床,今天?江然蕴看到?,心情终归还是有点微妙。
    她还是第一次拍床戏。
    好?在闻舒蝉的电影她都看过,风格也了解,闻舒蝉不是直白?呈现的类型,她更讲究氛围感?,以及一些含而不露的含蓄美学。
    下午要拍的,还算不上“床戏”,更接近一些甜蜜、亲密的日常。
    闻舒蝉的意思是,正好?培养一下感?觉,到?晚上拍亲密戏,就更水到?渠成一些。
    拍摄设备都架好?了。
    床上散落了一些珍珠,和叶鸣臣的诗集。
    外?面是狂风暴雨,两个人窝在床上,叶鸣臣给明珠读诗。
    易斐成的嗓音低沉温柔:“……不光彩的是我们,喝醉的是我们。我全都试过了。我就最喜欢你……”*江然蕴笑?着去?吻他,他放下诗集,用心地回吻她,两人在床上拥抱,他翻过身?,手掌撑在枕间,低头看她,缓缓地吻她。  明珠问叶鸣臣:“你喜欢我吗?”
    叶鸣臣回答她:“我喜欢你。”
    于是明珠心满意足地搂着他说:“我也喜欢你。”
    导演喊了卡,说两个人应该再近一些。
    小?木床垫着厚厚的褥子,是软的。易斐成的腿挨着江然蕴的腿,两个人都在这种?绵软里陷下去?,贴得更近,念诗,接吻,说情话,暧昧的呼吸抚过两人的面颊,暴雨带来黏腻的潮湿在棉被里生长,像茧,把两个人缠缚在一起。
    拍了好?几遍,终于过了。
    从床上下来时,江然蕴和易斐成都有点手脚僵硬。
    闻舒蝉说:“赶紧适应适应,好?好?调整,晚上要拍的尺度比这还要大呢。”
    说完,她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两人。本来闻舒蝉并不完全相?信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只是炒作,但?是今天?看来,他们好?像还真?没什?么,至少目前没有。
    但?凡谈了,也不至于在床上不知道手脚往哪放吧?
    江然蕴感?觉到?了淡淡的尴尬,她揉揉脸,没话找话地对易斐成说:“那……晚上你记得,到?时候把我的头发撩一下,别压到?,挺疼的。”
    “嗯……”易斐成先应了一声,然后又想起来,“晚上那场,是你在上面。”
    江然蕴:“……也不是全程……”
    易斐成:“嗯……那我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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