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天色,距离颜芙凝出发才过了半个时辰。
    她大抵没这么快回。
    傅辞翊屈指叩击自个脑门,书翻一页,继续温书。
    瞧不进去字了,便提笔抄写以静心。
    这边厢,彩玉与李信恒斗嘴几句,车子就到了童成的打铁铺。
    童成正疑惑谁人驾车来找他打制工具,眼瞧着车上下来的是颜芙凝,他忙净手相迎。
    “姑娘来了,你要的器具前两日刚刚打好。”
    说罢,他回铺子里取了一包物什出来。
    颜芙凝上前几步,见童成将布揭开,露出各式银针、刀具与缝合针。
    “童大哥是个人材1
    一个古人仅凭她给的手稿就能将她要的各种器具完美制作出来,确实厉害。
    童成笑得腼腆,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这是多余的,还给姑娘。”
    颜芙凝推了推他的手臂:“这是你应得的酬劳。”
    “真的?”
    “自是真的,上回咱们说得很清楚。”
    颜芙凝接过布包,执起手术刀细细端详。
    刃利,甚得她意。
    童成高兴地将银子放回,从另一侧衣襟内拿出一叠稿纸:“如数奉还。”
    颜芙凝一把扔进了铁铺烧得正旺的火炉里,火苗一下子蹿高,很快将纸燃尽,又低了下去。
    童成望着火炉,不解:“姑娘这是作甚?”
    “数据尺寸都在我脑里,烧就烧了。”
    童成垂眸:“我从没打制过如此精细的工具,姑娘不怕我把尺寸偷偷记着了?”
    颜芙凝淡然而笑:“你既能打制,说明尺寸也记在了脑中。”
    “姑娘不怕我给旁人打制?”
    “打制了又能如何,旁人不一定清楚各种工具是作何用。”
    童成笑了:“我就喜欢姑娘这份魄力。”
    重要的是姑娘信任他,如此精细的工具交他打制。
    颜芙凝包起布包:“说不准往后我还需要童大哥打制更多的器具。”
    倏然,铺子里传出奶声奶气的童声:“是姐姐来了吗?”
    伴随着声音,童雅揉着眼,迷迷糊糊地走出来。小短腿被门槛绊了绊,险些摔倒。
    颜芙凝疾步上前,将人扶住:“小雅走路要当心哦。”
    童雅砸吧嘴,乖乖应了。
    童成也过来,摸摸女儿发顶,与颜芙凝解释:“小孩子睡得久,这会才醒。”
    童雅眨巴眨巴乌溜溜的眼:“我听爹爹说喜欢恩人姐姐,是真的吗?”
    颜芙凝捏捏童雅的小脸:“你误会了。”
    彩玉赶忙过来,拿了自家小姐手中的布包,俯身与童雅道:“小姑娘家家的,别乱说话。”
    童雅躲往颜芙凝身后,眼睛瞪着彩玉:“你好凶,我不喜欢你1
    童成尴尬:“不好意思。”蹲下身,与女儿道,“与恩人姐姐一道来的,都是好人。”
    童雅肉肉的小手指了指李信恒,又指了指彩玉:“这两个看着就不是好人。”
    李信恒无奈叹息,他不跟小孩子计较。      彩玉皱了眉,这会子不便再说什么,生怕把小姑娘吓哭。
    颜芙凝无奈笑了,对彩玉道:“出来时,我看你将芝麻花生糖与云片糕带着了,拿来。”
    彩玉嘿嘿一笑:“芝麻花生糖我吃完了,走往村口就吃光了,云片糕倒还有。”
    颇为不舍地将云片糕从荷包内拿出。
    颜芙凝一把拿过,给了童雅:“吃吧,这位是彩玉姐姐,她是好人。”说着侧头看向李信恒,念及他的年岁,她对童雅道,“这位是李叔叔,他也是好人。”
    童雅小肉手接过云片糕,吃了一块,这才笑了。
    颜芙凝摸摸她的头:“小雅真乖,警惕性很高,往后就该这样,咱就不跟陌生人说话,更不能跟他们走。”
    童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往父亲嘴里塞了块云片糕。
    童成吃下抹嘴,站起身,很是感激:“多谢姑娘教导小雅1
    不多时,颜芙凝与童家父女道别。
    童雅挥着小手:“恩人姐姐再见,彩玉姐姐再见,李叔叔再见。”
    “小雅再见。”颜芙凝他们也挥手。
    路上,李信恒忍不住问:“姑娘,为何彩玉是姐姐,搁我这,我是叔叔了?”
    颜芙凝低笑出声。
    彩玉扶着车厢出去:“我问你,你几岁了?”
    终于被彩玉问到年纪,李信恒小麦色的脸竟然红起来。好在车子速度快,风一吹降了面上不少热度。
    “我二十五。”
    “我与我家姑娘一般大,那小姑娘也就四、五岁的模样,她喊我姐姐不过分吧?她若喊你哥哥,你敢应么?”彩玉语声爽利,“李叔叔1
    “人小姑娘喊我叔叔也就罢了,你怎么也喊?”
    这会子,李信恒连脖子都红了。
    “你比我大十岁呢,大十岁喊哥哥,喊叔叔都是可以的。”彩玉进了车厢,看向颜芙凝,“对吧,姑娘?”
    颜芙凝咯咯地笑开:“你俩真逗。”
    从神秘宅院出来,他们就斗嘴,这会又斗。
    不多时,车子到了镇上集市。
    颜芙凝去了布庄。
    布庄老板看她过来,笑脸相迎:“姑娘许久不曾来了,我可惦记着。”
    “王老板,玄色的锦缎有么?”
    颜芙凝在店铺里环视一周,各式绫罗绸缎倒是有,唯独不见玄色的。
    “有,在后头仓库,玄色没什么人买,就暂时没有摆出来。”王老板抬手遮唇,压低声,“主要好些人眼光不好,瞧不出玄色锦缎的美。更主要的是,好些人肌肤不够白,穿不出那种高雅气质。”
    颜芙凝颔首:“这倒也是。”
    玄色的确不是大众的喜好。
    王老板清楚记着眼前的姑娘上回买了五匹细棉布,今日来问锦缎,遂提醒她:“姑娘,锦缎要二两银子一匹。”
    颜芙凝颔了颔首:“我知道。”与他商议,“一匹有四十尺,我扯半匹玄色锦缎成么?”
    半匹那便是二十尺,傅辞翊身量高,二十尺做一身锦袍也够了。
    王老板笑了:“这是何话?你要扯一尺半尺都是可以,更何况是半匹。”
    “我还要细棉布。”颜芙凝指向壁柜上的布料,“苍青,湖蓝,海棠红,竹青各要一匹。”
    王老板闻言欣喜:“那就拢共一两八百文。”
    “是,我也不讨价还价了,老板能不能给我几块皮料?”(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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