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最浪漫的事-缘深缘浅
    “刘睿宣。”
    一声高呼,有人从后面走了过来,两手一搭,一只放到了来来的肩上,另一只搭到了那个漂亮的小男生的肩上。
    苏浅浅怔了一下,刘睿宣?
    那个漂亮的小男孩果然就是刘睿宣,那个说长大后要娶姐姐的男生?!
    依在教室前门边的苏浅浅,忍不住地又朝刘睿宣多看了两眼。
    只看到,他微微地笑着,拿掉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笑着往一旁移了移,空出一些空隙出来。
    九月的清晨,初升的朝阳,慢慢地越过校园外的林梢,悄悄地把阳光洒满了整个的校园,洒落一校园的温馨。
    在清新的阳光,碧绿的树叶,娇艳的小的背景道具下,安静地低笑的刘睿宣,散发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清新感。
    她忽然想起那黄昏里倚窗看书的姐姐来,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情怀:如果刘睿宣看到姐姐那娴静美好的模样,会不会大吃一惊呢。
    姐姐曾说,她曾追着刘睿宣和来来满村跑。
    其实,她也难想象,那样的画面,着实觉得好笑,她一度以为,姐姐是在说笑。在她的记忆里,姐姐一直都是好脾气的女生,从来都不对她大声说话的。
    “嗯。”苏浅浅应了一声,跟在李校长的身后,低着头很认真的想了想,“如果,他们考不上大学,是不是就像那位年轻的大叔一样,只能继续在这里耕种了?”
    是呀,李校长应了一声,朝远方忙碌的人们看了一眼,幽幽地说了一句,每一株禾苗都倾注了村民们的情感。
    寄完信的那天,李校长陪着她,在村外的田野里,溜达了一圈。
    “李爷爷,你认识刘睿宣和胡来嘛?”苏浅浅悄悄吸了吸鼻子,转过脸来,“他们两个成绩怎么样?”
    原来,她想错了。
    “当然认识了。”李校长笑了起来,“没有你爸的原因,我也认识他们的。”
    她要想办法帮帮那个小鬼。
    李爷爷和他们都是一个村的,自然是认识的了。
    她明明记得,他是视线平视,不曾左右观看的。
    苏浅浅不由得拧了拧眉:“他们为什么不去读书呢?”
    秋风吹拂着脸颊,也吹熟了乡间的稻田,唤醒了内心的农耕情结,看着那随翻滚的稻浪,忽然想了那句,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湛蓝的天空,清新的艳阳,吹着稻田的风,暖暖的,此起彼伏的虫鸣从或近或远的地方传来,偶尔插进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
    一个月过去了,那个小鬼还是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十月一日到来时,她给姐姐写了一封信,告诉姐姐,她见到姐姐所说的那个小鬼小睿了,也见到来来了,但是,她没有和他们说话,只是偶尔遇到时,会多看一眼。只是,那个小鬼,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把她当空气直接过滤掉了,目不斜视地走过了。
    “那,那,”苏浅浅忽然有些慌了,“那刘睿宣和胡来,岂不是长大后还要像那个大叔一样了。”
    苏浅浅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想到了自己所在静云实小,那里的环境设置比刘家村小学要好很多呢。
    苏浅浅抬起头朝李校长看了过去,心里升起一丝疑惑,听爸爸说,李校长之前是在静云实小任教的,应该不是刘家村的人哪。
    “真的嘛?”苏浅浅笑了起来,“太好了。”
    来得有些早了,教室里空无一人。
    李校长扭头朝苏浅浅看了过来,顿了一顿,点了点:“差不多吧。一生基本上也就那样了。”
    “是呀。”李校长笑了起来,把目光放牧到远方,“你姑姑不会让来来和澈澈辍学的。”
    那刘睿宣怎么办?
    忽然想起姐姐看过课本《闰土》来,那么灵气的刘睿宣也走上和闰土一样的道路嘛?多年后,便变成那推车的大叔?
    不不不。
    一阵清脆地鸟鸣声从头顶划过。
    这样,一抬眼,就可以看到窗外,可以看到那个小鬼了!
    苏浅浅扭头朝无垠的稻浪看了过去,她不可能让姐姐到来这里来推车的。
    苏浅浅的心里忽然莫名的难过了起来。
    不远处的田间小路上,有人走了过来,年轻的大叔在前面拉着平车,边跟着两个和她差不多大又或者比她大一些或者小一些的小孩,在帮忙推着车,朝他们缓缓走了过来。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你一样,都会有书读,也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可以像你一样,成绩好。”李校长轻轻地拍了苏浅浅的肩,“走吧,我们该回去了,虽然上个月摸底考,你考了第一,但是,也不能放松,毕竟这里的教学条件比不上静云实小,我怕耽误你了。”
    “怎么了?”苏浅浅扭头看向李校长,有些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苏浅浅顺着李校长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广阔的稻田,沉甸甸的稻穗随着秋风掀起层层金色的稻浪,随处可见灵动的稻子,呈现出一种天真烂漫的风度。
    会比她们静云实小的人多嘛?
    那样,小鬼刘睿宣就可以和来来一起,走出刘家村到静云去读大学了,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她又想起了欧阳馥浅!
    不知道,此刻的姐姐是不是还安静地坐前窗前,伴一窗阳光看着她最喜欢的宋词呢?
    你看,浅浅。
    苏浅浅笑笑,拿过额前的一缕长刘海把玩了起来:不知道,那个小鬼,会不会错把自己当成姐姐,她倒是要看看。
    苏浅浅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忽然有些难过了:“李爷爷,那两个小孩,他们长大后,会做什么呢?”
    苏浅浅清楚地记得,李校长说那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她笑了笑,朝不远处看了过去,姐姐喜欢这里,她也喜欢这里。
    来来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手指抬了抬,指着她眨了眨眼睛,露出一脸的惊喜:你,你是?
    苏浅浅微微一笑:你认错人了。
    “嗯,那我就放心了。”苏浅浅笑了起来,朝无垠的稻浪看了过去。
    苏浅浅脚下一顿。
    只是,他刚才一路走的时候,并没有看向她。
    那姐姐怎么办呀?
    “哦。”苏浅浅的心里微微地松了一口气,“那来来呢?”
    苏浅浅的心里忽然颤了一下,李爷爷刚才的话,原来是这指这个嘛?
    爸爸妈妈更不会同意的。
    苏浅浅忽然难过的想哭。
    一个星期过去了,那个小鬼也没有看她一眼!
    倒是来来时不时的从教室的窗外走过来,会越过园边不高的小松树,朝她看一眼,又转过头去了。
    经过他们身边时,那年轻的大叔停了下来,抹了把脸的汗水,朝李爷爷笑了笑打了声招呼,又看了她一眼,笑笑,然后弯腰拉车走过了。
    “一是因为成绩不好,二是因为家里没钱。”李校长顿了顿,“浅浅呀,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可以有书读的。”
    车子经过身边时,苏浅浅才发现车子的后面还有一个小女孩,看着要比她小个两三岁,跟在后面,低着头吃力的推着车。
    看着他们慢慢地从主干道走过,越过乒乓球台,越过教室前的两个小园,从五六米外走来,朝她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看着那渐渐走远的身影,苏浅浅忽然想起那个秀气安静的男生来了,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最后,她问姐姐,他们一点都不像姐姐所说的:来来很憨厚,小睿很机灵。明明就是来来很活泼好动,小睿很秀气安静。是不是姐姐记错?
    苏浅浅满心欢喜的回过头,却发现李校一脸凝重的神情,忽然想起之前爸爸提及的话来,忍不住地问了一句:“李爷爷,您当时,好好的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
    此刻,姐姐不在身边!
    那么,她,要替姐姐看这绝美的风景!
    嗯?李校长转头看向她,脸上闪过惊喜。
    李校长笑了笑,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放逐到了远方,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稻田里的岁月冗长枯燥,日复一日的劳作,忧天念地的焦虑,但又都毫无雕琢。
    苏浅那样想着,兀自笑了起来,忘记了收回视线。
    “农村的孩子,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才能走出刘家村,才能去看外面的世界,但是,”李校长顿了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唉!”
    苏浅浅看着那滑过天际的小鸟,忽然想起姐姐教过她的诗来,天空没有鸟的痕迹,但它已飞过。
    不,会比静云初中部的人多嘛?
    “二十六个村,大概会有一千五百多个孩子,”李校长轻笑了一下,“能考上初中的,可以去读的,大概会有一千二三百人左右,去掉中途退学的或者是初中毕业就要了来帮衬家里,大约还会有七八百人吧。”
    苏浅浅静静地倚到窗边,透过不太宽敞的窗玻璃朝外面看了出去,以后,她就坐在这里了。
    而她,最多在这里读两年书,她就要回去了。
    他已经注意到她了?
    “这两孩子成绩都不错,一个班里第一,一个班里第二。”李校长笑了起来,“他们班主任张老师很满意这两个学生,况且,这两个孩子的家庭条件也还可以,倘若再努把劲,在初中时能排进前一百名,考上好的高中,再考大学是没有问题的。”
    李校长微怔了一下,低头看向苏浅浅,轻笑了起来,摸了摸苏浅浅的头发:“因为,这里也有一群像浅浅一样,需要读书识字的孩子呀。”
    她清楚地记得,那天李校长脸上的表情,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惊喜!
    这一方宁静的稻田,伴随着远方的微风,却也让人驰目骋怀,百看不厌。
    她原以为,他会和她们一样,不上课的时候在家里看书,或者去练琴,又或者跟姐姐去练跆拳道。
    李校长还说,尽管天天粗茶淡饭,日夜忙碌,但他们从未放弃希望。农耕情结,这情结就如稻田一样,深种了几百年,一代代绵延,早已融于刘家村人的血脉之中。
    “胡来呀?”李校长笑了起来,“胡来家条件也还行,自从胡闹不再胡闹了,现在好起来了,你姑姑呀,不出意外,下半年会当选为村妇联主任呢。”
    听姐姐说,那不太靠谱的姑夫,好像有些没出息,不知道现在走上正途了没有。
    嗯?苏浅浅回过神来,目不转睛地看李校长。
    苏浅浅的眼角忽然有些微微地濡湿了。
    苏浅浅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李爷爷这是在告诉她,景色虽美,美在观者的眼里,却苦在农耕人的心里嘛?
    自己一时大意了。
    然而,事与愿违!
    她又想到了那个秀气的男生!
    李校长还说,古话说得好呀,水田自犁地而浸种,而插秧,而薅草,而车戽,从夏讫秋,无一息得睱逸,而其收获亦倍。
    说完,笑笑转过身,走进了教室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苏浅浅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样安静秀气的小男生,长得确实很适合姐姐呢,就是不知道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也不知道成绩好不好,能不能配得上姐姐。
    苏浅浅低头笑了一下,也对。
    苏浅浅眨了一下眼睛,伸手抓了一下绑在脑后的高马尾辫,目光追随着刘睿宣朝三年级的教室后门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迎上来来看向她的目光。
    “是嘛?”苏浅浅闻言,立刻笑了起来,“镇上的中学,一共有多少班级,会有多少学生呢?”
    苏浅浅才缓过神来,微微地怔了怔,把视线移开了,却在看向别处的时候,不经意地看到刘睿宣看过来的目光,轻飘飘地从她脸上一扫而过,微微一笑,而后,走进了教室。
    若干年后,他变成了刚刚经过她身边的大叔的模样,原本年轻的脸庞被晒成了古铜色,弯着腰吃力地拉着一车子的稻往前走。
    “那倒未必。”李校长笑了起来,“刘睿宣家里卖豆腐,条件不差,再者,他的父母也都是初中生,对两个孩子的教育很重视。”
    因为姐姐说,初中很重要,必须要回来,姐姐要陪她一起读初中,而小学重点在于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
    对于这一点,她是深信不疑的。
    她听姐姐的。
    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涌了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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