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王熙凤の劫难
    “你还有脸跟我发火?”
    “你和那平儿暗地里勾勾搭搭,背着我连孩子都搞出来了,还在这里装无辜?”
    王熙凤瞪圆了眼睛,那叫嚷的声音比贾琏还大,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拆穿谎话的是贾琏呢!
    贾琏这次也气坏了,扯着脖子便嚎叫起来,嗓门也不是一般的大。
    “搞出孩子又怎么样?”
    “平儿本来便是我的小妾,我跟她生个儿子,天经地义,谁也挑不出来毛病!”
    “天经地义?”王熙凤一扬手便把枕头砸了过去,破口骂道:“宠妾灭妻,便是你的天经地义吗?”
    “我……”贾琏一弯腰躲过那枕头,刚要还嘴,但却卡壳了,这才想起来林妹妹还说了他把王熙凤休掉的事情,“我没打算休妻!”
    “是,你是没打算,你直接就这么做了!”王熙凤泼辣的性子爆发起来,把之前积攒在心中的怒气也一并爆发了出来,把手边能摸到的东西都劈头砸了过来。
    “我……”贾琏左躲右闪,避过了茶壶,却没躲过茶水,被泼了一脸残茶,幸亏水温已经凉了,否则非烫坏了不可。
    这休妻的事情,确实有点理亏,他之前被稀里糊涂就没了个儿子的事情给刺激到了,忽略了此事。
    现在回想起来,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以他的性格,就算是和平儿生了儿子,多半反而对自家媳妇更加心虚,断不可能那么有气魄,干脆便把她休了。
    再者说了,人家王家现在风光无限,他就算想休妻,也得考虑人家王家的态度啊!
    可这种吵架的时候,哪里有什么时间去想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热血上头之后,便恼羞成怒地也挥舞起了巴掌,噼啪给了王熙凤两巴掌。
    “你……你敢打我?我、我跟你拼了!”
    王熙凤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家的脸,看着那素来是个废物的丈夫,居然还敢对她动粗,登时便更怒了,当即尖叫一声,张牙舞爪扑了上来,十根指甲闪烁着猩红的光芒,对着贾琏那张小白脸就挠了下来。
    贾琏素来是个惧内的,之前脑袋一热,动手打人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如今被王熙凤这般泼妇一样一顿猛挠,顿时连连后退,满脸血丝子。
    以前两人也不是没吵过架,但之前的都是些琐事,问题不严重,所以事态没有升级,而且以前有平儿在中间打圆场,给二人递台阶,能将这吵架的烈度降低下来。
    但现在平儿被送走了,别人身份不够,根本不敢在这两口子吵架的时候插嘴,这次争端也就因此升级了。
    两人这通大闹,闹得天翻地覆,连贾母都被惊动了,亲自派人把他们叫过去询问究竟。
    王熙凤先下手为强,到了贾母面前之后,立即便往她怀里一扑,放声大哭起来。
    “老太太,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琏二爷他要宠妾灭妻,要休了我!”
    贾母听了,顿时大怒,一顿拐杖,喝道:
    “糊涂!”
    “但凡我老婆子还活着,断不容许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发生!”
    贾琏吓坏了,急忙跪倒磕头,解释道:
    “老太太,你莫要听信她信口雌黄,我现在还没休妻呢!”
    王熙凤便抢着插口道:
    “你现在是没休妻,但早就想了!”
    眼见贾母脸上怒气勃发,贾琏急忙也丢出王炸。
    “老太太,她把我儿子给弄没了!”
    “儿子?”
    若说贾母如今还有什么更在意的,那么抱抱重孙子绝对是其中一条。
    贾母又惊又喜,低头看向怀里的王熙凤。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熙凤便放声大哭起来,“老太太,他要把我休了,把平儿扶正,让平儿给他生儿子!”
    贾母便连连顿着拐杖叫道:
    “休什么休,不许休!”
    “无论谁给他生儿子,都不许休妻!”
    “……咦,那平儿不是送给念嗣了么?”
    贾琏便怒气冲冲地叫道:
    “老太太,她就是不想让平儿给我生儿子,所以才把平儿给送走的!”
    贾母在旁边听得脑袋都糊涂了,气得连连跺脚,“……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贾琏夫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终于让贾母听明白了,原来这是林黛玉的锅。
    弄清楚原委之后,贾母的脸顿时便沉了下来,心中非常不高兴,一把将王熙凤推开,那拐杖指着两人,挨个数落道:
    “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满脑子自家的小算盘,就没有一个能让我省心的!”
    “先说琏儿,老太婆好心让人看管着你,让你好好习武,将来也能立功受赏,振兴家业。”
    “听黛玉那话里的意思,琏儿你未来是习武有成,还立功做官了的,这本来是多好的事情,结果呢?”
    “好么,做了官了,脾气大了,看不上自家媳妇了,所以就想换个称心如意听话的,是这意思吧?”
    “我打你个不知耻的畜生!”
    “你给我记住了,糟糠之妻不下堂,这辈子做多大的官,都不许休妻另娶!”
    贾母挥动着拐杖,对着贾琏的后背噼里啪啦便是一阵打。
    贾琏惨叫连连,不住求饶,却不敢躲避,毕竟这老太太的力量弱,若惹恼了老太太,回头被自家老爷打的时候,那才叫真个重呢!
    打完贾琏之后,贾母又拿拐杖指着跪倒在旁哭哭啼啼的王熙凤,也竖眉骂道:
    “你也不是个善茬儿!”
    “你家老爷想要休妻自然是他不对,可家族子嗣传承何等重要,你拈酸喝醋,把平儿给送走了,便相当于让贾府少了个子嗣,罪大恶极!”
    王熙凤却不是贾琏那般任由揉搓之辈,听见贾母喝骂,便揉着红肿的眼睛,抗声道:
    “我是把平儿送走了,可没了平儿,就没人能生儿子了?”
    “若是要生儿子,媳妇儿又不是生不出来,可人家琏二爷宁可把精力消耗在外面的那些狐媚子身上,也不肯夜夜在家留宿。”
    眼见王熙凤居然还敢顶嘴,贾母更加不满,便冷哼一声道:
    “你为了一己之私,便断了你家老爷上进的念头,不让他练武了,只这一点,你就不是个贤妻!”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王熙凤不服道:
    “上进又不是只有练武一途,琏二爷摆明了就吃不了练武的苦,这些日子里全靠我各种威逼利诱,才算让他勉强坚持下来。”
    “与其等他不知道多少年后学成武艺再立功做官,还不如和那展老爷交好,趁早捞个官帽子戴戴。”
    贾母听了更怒,喝骂道:
    “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
    “我家难道就安排不了一个官职么,可这文武官职乃是正途,岂是那幸进官职所能比拟的?”
    王熙凤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便不再说话,只低头在那里哭。
    最近这些天,荣国府里面也不知道是撞到了什么邪祟,事情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处处都不顺心,贾母心中也自窝火,如今被这二人撞到枪口上了,被贾母连续数落了小半个时辰,才精力不济,放他们离开了。
    “此事就这么算了,以后谁也不许再闹!”
    “还有,琏儿自明日起,继续坚持练武,我亲自派人监管,不许懈怠!”
    贾琏夫妻谁都没讨到好,心情自然也都不好,各自阴沉着脸从房中走了出来,谁也不看谁,一先一后回了家,各自进入自己的屋子,话也不说一句,显然心中嫌隙还不曾消。
    在这一轮夫妻撕逼之中,其实王熙凤没有什么明面上的损失,自己的嫡妻位置巩固了,平儿被赶走了,未来的儿子只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除了被老太太臭骂一顿之外,堪称大获全胜。
    而贾琏则是赔了平儿又丧失自由,以后每天还得继续去练武,而他锻炼出来的体魄,也只能便宜了自家媳妇,可以说大败亏输。
    所以两人分开之后,贾琏是越想越气,便把兴儿叫进来消了消火。
    他打定了主意,以后就算有了什么性致,宁可便宜了兴儿,也不会便宜那个恶婆娘。
    在他发泄怒气的时候,王熙凤已经擦干了眼泪,哼着小曲,在看来旺家的给送过来的账本。
    她认识的字不多,但只看账目上银子来算数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荣国府里面的银钱紧张,收入少却支出多,所以王熙凤便暗地里做些印子钱的勾当,把府里的银子放出去,九出十三归,从中吃些利钱。
    以往这些事情都是平儿在打理,不须她脏了自己的手,可如今平儿已经被她给送走了,没办法只好自己亲自来盘账。
    仗着她荣国府的关系硬扎,那些贷款的人少有敢于拖欠不还的,可今日却不知是怎么了,她在账目上看到了好几处坏账,当即便一挑眉,用手指敲着那几行字,斜眼看着来旺家的,冷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来旺家的急忙陪笑道:
    “不知何故,今年的雨水特别的多,有不少地方都已经涝了,各地乱民四起,便是京城左近都多了不少山贼。”
    “这几家的人运气不好,被贼人给劫了,实在是拿不出银子来。”
    “我那当家的已经过去催了几次,实在是榨不出什么油水来了,目前正在催他们卖房子卖地。”
    “不过那周边的士绅都黑心的很,趁着他们急用钱,一直在死命的压价,一时间还没出手呢!”
    王熙凤听了,这才放心下来,不以为然地道:
    “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便是告到衙门去,也是咱们有理。”
    “你让来顺多带几个人过去,别让他们卖掉土地财物后跑了。”
    “还有啊,若是他们卖不掉,不妨便直接把地抵给我们,不过那价格可就得另说了,不能超过市价的三成。”
    来旺家的听了之后,便点头哈腰地道:
    “还是奶奶仁慈,这三成价可太良心了,当地的士绅肯定给不到这么高。”
    王熙凤大略看过账目后,便随手把账本往来旺家的怀里一丢,笑眯眯地道:
    “就当给奶奶我未来的儿子积福积德了。”
    来旺家的听了之后,便又没口子地夸赞起来,王熙凤听了几句,也觉得这话夸的太没水准,便摆摆手,让她出去了,自家却躺在床上,开始琢磨,准备再要一个孩子的事情。
    既然命中注定自家老爷该有儿子,那现在就定然会着落到她的肚子里才对。
    琏二夫妻这边在闹腾,另外一边,宝玉也在闹腾。
    之前被王夫人给拒了之后,他不敢去找自家老爷,犹豫再三之后,便也跑到贾母这边来了,抱着贾母的胳膊一个劲地晃悠起来,撒娇道:
    “老太太,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我家太太也不知怎么了,这些日子脾气越来越古怪。”
    “原本她是最喜欢宝琴妹妹的了,都恨不得当自家的女儿来看,可现在却又莫名换了一副嘴脸,像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一样。”
    贾母搂住心爱的孙子,笑呵呵地道:
    “她不是不喜欢宝琴,她是不喜欢宝琴她爹,总觉得薛二老爷太过市侩了点,做事情的目的性太强,商贾之气太重。”
    “之前那金砂的事情,摆明了是他自家内鬼做的,却非要赖到咱们家头上,想要把你娘好容易弄回来的金子给分一半过去,你娘怎么会高兴呢?”
    宝玉最不爱听这些金子啊银子啊之类的话题,顿时眉头紧皱,不悦道:
    “不就是些阿堵物吗,那么计较做什么呢!”
    “老太太,你帮忙跟我家老爷太太说一下,让他们去薛家提个亲呗!”
    “到时候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什么金子银子的,便都翻篇算了。”听了宝玉的话之后,贾母也有些犹豫了起来,原本她是想撮合宝黛的,可现今黛玉已经主动退场了,而宝琴的品貌性格她也满喜欢的,若是娶来做孙媳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要命的问题,得先弄清楚了。
    她正色看着宝玉,低声问道:
    “宝玉啊,你老实和我说,你病重那天,展念嗣和你说了些什么,后来你和黛玉之间到底是怎么了局的?”
    “呃……”宝玉听了这个问题之后,便目光游移起来,期期艾艾地不肯实话实说。
    当日宝玉病重,以为必死,所以说了许多胡话。
    被宝玉病情吓到的贾母当时注意力被牵扯住了,还没关注这些,但等回头冷静下来,仔细一回想,顿时便心惊胆战起来。
    再加上从黛玉那里问到了一些“未来”的事情,贾母突然有些不敢知道未来宝玉都变成什么样了。
    她都这么大岁数了,又是从荣国府最辉煌的年月过来的,这许多年来,不知道见识过多少权贵人家后院里的混乱玩法,什么没见识过呀?
    宝玉这种事情,在很多权贵圈里面,那根本就都是小儿科啊!
    但这种事情没落在自家头上,她自然可以当一个乐子看,可如今这“癖好”落到自家孙子头上了,她就乐不出来了。
    眼见宝玉这般支支吾吾,贾母的心便越提越高,双手颤抖着问道:
    “之前黛玉说,未来是你把她送给展念嗣的,那我就问你一句话,这个琴丫头,日后,你会不会也送给展念嗣?”
    宝玉便低头不语,只拿靴子底在地上磨来蹭去。
    “嘶……”看到宝玉这番态度,那贾母自然什么都明白了,当即胀得满脸通红,举起巴掌来,便要狠狠教训这孽障一番。
    但那巴掌在半空中举了半天,最终还是舍不得打,只抱住宝玉,老泪纵横。
    “列祖列宗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报应啊……果然是报应啊……”
    见到贾母突然嚎哭了起来,宝玉顿时慌了,急忙反抱住老祖母,安抚道:
    “老太太,你哭个什么?”
    “我知道这事有些离经叛道,大违世间规矩,不被礼法所容,但我这都是为了林妹妹和宝琴好啊!”
    “展大哥乃是世间少有的道德君子,品行高洁,不知道胜过孙儿多少,更是擅长滋润女子,他府中所有的女人都朝气蓬勃,生机盎然,便如同那盛放了的朵。”
    “你看林妹妹如今不也很开心吗?”
    “便是宝琴妹妹,也都已经同意了呀!”
    听到连宝琴居然都同意了,贾母不由得急火攻心,两眼一翻,身子向后一倒,当即昏死了过去。
    “啊,老太太,老太太……”
    宝玉吓坏了,急忙上去用力摇晃起来,口中更是叫个不停。
    旁边的鸳鸯在话题一开始,便使劲地把身体蜷缩起来,生怕被人注意到,如今见到宝玉这帮用力晃法,不像救人,反像杀人,赶紧过来阻拦。
    “二爷,要掐人中,赶紧掐人中。”
    宝玉早慌了手脚,哪里知道人中在哪里,还是鸳鸯冷静,过去给老太太又掐又拍的,终于让那口痰吐了出来,人也悠悠醒转。
    鸳鸯生怕宝玉再气坏了老太太,急忙推他道:
    “你快出去,让人请太医过来诊治,你的婚事回头再说。”
    宝玉便高一脚低一脚地从院里出来,慌里慌张地叫人去找太医给老太太看病,自己则跟个没头苍蝇一般回到了绛芸轩,倒在床上抱着脑袋发抖,生怕老太太有点什么事情。
    好在运气不错,没多久就传来消息,老太太醒了。
    但坏消息是,老太太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下去,宝琴这个媳妇不能要。
    贾母不能把宝玉的事情泄露出来,但居然胆敢同意宝玉这种荒唐要求的宝琴,绝对不是最好媳妇的人选。
    她躺在病床上仔细琢磨来琢磨去,忽然觉得媳妇像凤辣子那样其实也挺好,够泼辣,还有手腕,能管住自家老爷,所以决定日后亲自给宝玉选一个底线够高,手段也足够高明的烈性媳妇,来专门管着宝玉,不让他做那些荒唐的事情。
    因贾母这道命令,府里上下都清楚了,那薛宝琴也被淘汰了,不再可能成为贾府的少奶奶,顿时大家的态度就又变了。
    本来因为金砂案,府里山下牵连到的人都暗中对薛二老爷不满,只是碍于宝琴和宝玉的关系,所以才勉强忍着,如今见到宝琴出局了,顿时发作了起来,无论是衣食住行,都暗中给使绊子,不用银子开路就全都是最差的东西。
    各种风言风语,也都开始不停地挤兑起薛家来,在有心人的操纵之下,这些难听的话语,一五一十都流入了薛家众人的耳中,薛二老爷自然是暴跳如雷。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何那贾老太太这般说话?”
    薛家小院之中,薛二老爷怒气冲冲地对着宝琴喝骂着。
    宝琴心中暗自庆幸终于可以得脱苦海,面上却做出一副茫然失措的模样,委屈地道:
    “老爷这话是怎生说的,我和宝玉之间一直都很和睦啊,那日老爷不也见到了?”
    “至于老太太那边,我这些时日都按时晨昏定省,从来不曾短了礼数,谁知老太太为何突然便传了这般命令出来。”
    “我琢磨着,多半还是那金砂案的事情,咱家恶了老太太。”
    薛二老爷眉头紧锁,仔细琢磨了半天,也想不清楚其中的内情,但他已经很确信,这门亲事,彻底黄了!
    贾府的老太太便是最大的那个,说出的话便是金口玉言,不可能有人敢违逆的。
    而且这老太太又特别好面子,绝对做不出唾面自干的事情,说出去的话不可能收回来
    “唉,罢了,只能说咱们家没那个攀附贵人的命啊!”
    薛二老爷暗自叹息了一声之后,便出门去见了贾政,想要告辞出府。
    自从进了贾府之后,他薛家就一直在倒霉,诸事不顺,既然婚事已经不可能了,那他完全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徒自受那些下人们的闲气。
    贾政当然也知道薛家如今尴尬的情况,但他本来和薛二老爷就没什么交情,一直以来都是贾母和王夫人喜欢宝琴,所以才请薛家留下来的,如今贾母和王夫人都改变态度了,他自然也就不再留客。
    于是在客套了一番之后,薛家便搬出了贾府。
    得知宝琴要走,宝玉急了,急匆匆地追出来,舍不得宝琴,可现在的宝琴却不愿意继续搭理他了,便也不下车,只在车厢之中撩起帘子,冷着脸道:
    “宝二爷不在家里伺候祖母娘亲,却来追我作甚?”
    “这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老太太不同意此事,那你我之间注定有缘无分,日后还是莫要再见面了吧!”
    说完之后,宝琴便放下车帘,一拍车板,示意车夫快走。
    宝玉有心想拦,但念及老太太现在的情况,手伸出来一半后便又缩了回去,犹豫再三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做,只能痴痴地看着薛家的车辆扬长而去,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展老爷事后得知此事,不由得也扼腕叹息起来,这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真是太让人遗憾了!
    不过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一时,先把那凤辣子弄到手之后再说也不迟。
    得了平儿的内部消息之后,展老爷便让人盯住了王熙凤那边的动静,很快就得知,那来顺带人在周边府县收债,仗着荣国府的名头,各种强取豪夺,大头自家吞了,剩下的小部分再给王熙凤那边交账。
    那些被害的苦主,有不少人卖房卖地后依旧不够还债,倾家荡产还不足,还得卖儿卖女卖老婆,最后一无所有。
    有的人走投无路,找颗歪脖树自挂东南枝了,也有的人心存不忿,铤而走险,直接便投了周边的山寨,转职做了山贼。
    前者死了就死了,纯粹活该,活着还浪费粮食。
    后者展老爷便最喜欢不过了,直接便让人都收拢了起来,等着后面使用。
    再说王熙凤,因惦记着想要怀个儿子,一边吃药调理身体,一边准备去求神拜佛,找个灵验的寺庙,拜拜送子观音什么的。
    有那熟悉周边环境的,便告诉她,说这西城门外的天齐庙,送子观音比较灵验,于是王熙凤便让人备了车马,要出城去天齐庙烧香。
    展老爷早就得到了消息,于是便将那新收的山贼拉了出来,让他们来做个“投名状”。
    这等事情,本来不需要展老爷亲自出马,那些山贼也不需要知道最大的寨主究竟是谁,但展老爷生怕有人手贱,一刀把王熙凤给剁了,那他可就亏大发了。
    于是他便给自己化了个妆,把络腮胡子和泪痣又贴上,让展大寨主重出江湖,率队前来行劫。
    众人埋伏在前往天齐庙官道旁的林中,看着一行车马慢悠悠地过来,等靠近树林之后,展老爷一声唿哨,便冲了出来,将道路拦住。
    那赶车的来顺当即便吓坏了,一边勒住马匹,一边色厉内荏地叫道:
    “好大胆的狗贼,你可知道这车架是哪家贵人的?”
    “我告诉你,能吓破你的狗胆!”
    “这车里面乃是当今贵妃娘娘家的亲戚,是正宗的皇亲国戚,你们胆敢冒犯,可是要诛九族的!”
    他越骂胆气越壮,连自己都觉得,若是换成自家是山贼,多半是不敢触犯的,定然会换一个软柿子去捏,可谁知对面一个山贼双目喷火,恨不得把他吞下去,将钢刀向着他一指,怒骂道:
    “来顺狗贼,爷爷找的就是你!”
    “你家放印子钱,逼得老子家破人亡,今日便要你还一个公道!”
    听到这话,来顺才知这伙山贼不是为财,而是为了寻仇,定睛仔细去看时,果然见到那里面有许多是熟面孔。
    他顿时吓得魂飞天外,一骨碌翻身跳下车,扭头便跑,口中还胡乱叫道:
    “你认错人了,我叫焦顺,不是来顺!”
    车上的那几个随行下人,看到来顺开溜的时候也跟着往后跑了,展老爷冷笑一声,挥挥手示意手下上前,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那些人被来顺害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早就恨来顺入骨,哪里管他姓来姓焦,三两步追上来将他一脚踹翻,随即便是钢刀并举,乱刃斩下,在惨叫声中,将来顺斩成了一摊肉酱。
    其他那些跑的快的、运气好的,或许便逃得了性命,那腿脚慢的,运气歹的,便跟着来顺一道去了。
    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车里面的王熙凤和丫鬟都已经吓傻了,互相搂在一起,抱成一团,哆里哆嗦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熙凤更是后悔不迭,不该放印子钱,不该盘剥的太狠,不该轻信来顺,不该今天出来……
    但千不该万不该,她也没有后悔药吃。
    展老爷大步来到车前,一把将车帘撩开,看着里面已经吓得快要尿出来的两人,咧嘴一笑。
    他现在这副尊荣,貌比钟馗,更胜无盐,不笑还好,一笑顿时把那小丫鬟给吓得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啧,真是脆弱呀!”
    展老爷先不理会那小丫鬟,只一把便将王熙凤给拎了出来,扛在肩上。
    王熙凤顿时便挣扎尖叫起来,却吃展老爷在屁股上一顿猛抽,顿时便老实了下来,只是那眼泪却跟开闸的河水一样,一个劲地往外冒,那哭声更是震天动地,简直比珍大哥死了后尤氏哭的还伤心。
    随后,展老爷便又上前“啪啪”几个大耳刮子,把那小丫鬟脸给抽肿了,不过倒也顺利让这小丫鬟清醒了过来。
    然后展老爷便笑嘻嘻地对那小丫鬟道:
    “既然你家是皇亲国戚,想来黄金是少不了的,那便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若想要将这娘们儿赎回去,便拿万两黄金来换!”
    “十日之内,将金子用箱子装好,送到这树林之中,我自会派人来取。”
    “若是十日之后,我还收不到金子,那这娘们儿你们便别想要了!”
    说完之后,展老爷便扛着王熙凤,向身后的众贼一挥手,进了小树林,扬长而去了。
    那小丫鬟呆在原地,傻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在她还记得展老爷吩咐的话,跳下马车,迈开小腿,边哭便往城内跑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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