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兄?”晏同春一愣,皱眉道,“你说的是张武山张师兄?”
    “不错。”陈渊微微颔首。
    “你识得张师兄?”晏同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自然,在下与张兄一见如故,相交匪浅。”陈渊道。
    “可笑!你一介散修,是如何与张师兄相识的?”晏同春冷笑道。
    他不相信陈渊与张武山有交情,但若是陈渊所言为虚,当初拍卖会上,张武山为何要为一个散修出头?
    虽说他与张武山本就有些嫌隙,但在拍卖会上,在一众修士面前,公然驳斥于他,并不像张武山的行事之风。
    陈渊淡淡道:“青柳前辈曾救过在下一命,在下手中恰好有两株千年雷昙,为感谢青柳前辈的救命之恩,便全部献给了青柳前辈,张兄恰好知晓此事,又在范阳坊市与在下相遇,相谈甚欢,一见如故。”
    “千年雷昙?”晏同春面色微变,“心斋、承礼两位师叔的劫雷丹,原来是从你手中得来的?”
    陈渊微微点头:“正是。”
    众人听到“劫雷丹”三字,都是面露疑惑之色。
    千年雷昙虽然从未听说过,但想来应是一种千年灵草,但这“劫雷丹”又是何物,难道与元婴雷劫有关?
    只有石屏山人面色微变,看向陈渊的目光中,再无半分厌恶。
    他不知道千年雷昙是何物,但却听说过劫雷丹,能够削减三成雷劫威力,乃是一种上古奇丹。
    他此前去浩然宗,借助灵脉结婴,就听说有两位寿元将近的结丹修士,服下此丹,结婴成功,而那两位新晋的元婴修士,便是心斋散人与承礼先生!
    忽然,晏同春喝道:“无论你与张师兄有何交情,竟敢在结婴贺宴上羞辱石屏前辈,罪不可赦!”
    他霍然起身,身上灵机涌动,散发出一股浩浩荡荡的磅礴气势,正是儒道修士特有的浩然正气,眼看着就要动手。
    众人见状,立刻起身避开,但石屏山人却是抬袖一拂,一股清风吹过,晏同春身上散发出的气势顿时消散于无形。
    晏同春眉头紧皱,看向石屏山人:“前辈,为何不让晚辈将此獠擒下?”
    石屏山人一改刚才的冷漠,微笑看着陈渊,面容慈和:“晏小友勿急,老夫举办结婴贺宴,是为了广邀同道,谈玄论法,贺礼多少,并不在意。”
    “陈小友拿出五十块上品灵石为贺,虽然称不上重礼,但也不算轻,更谈不上心存不敬,羞辱老夫。”
    “晏小友的心意,老夫心领了,但今日是老夫的结婴贺宴,若是搅扰了诸位道友的雅兴,有违老夫本意,这件事还是就此打住吧。”
    晏同春脸上一沉:“石屏前辈就这么放过此人?”
    他的师父与青柳居士矛盾极深,他原本只是想报当年之仇,但得知陈渊与张武山相识,又献给青柳居士两株千年雷昙后,杀心更重,却被石屏山人所阻,心中很是不满。
    石屏山人笑道:“晏小友是客,陈小友也是客,老夫身为地主,邀请两位小友赴宴,若是让两位在遇鹿峰上交手,传出去岂不是让同道耻笑老夫待客不周?”
    他与顾长老关系亲近,岂能不知顾长老与青柳居士之间的冲突,自然知晓晏同春心中所想。
    但两人矛盾再深,内斗再烈,也是浩然宗内部之事,石屏山人却不会参与其中。
    他受顾长老支持,结婴成功,自然会有所回报,但不会为顾长老得罪青柳居士,否则就是得不偿失。
    晏同春想要杀一个散修,石屏山人不会阻拦,甚至会出手相助。
    但他想要杀一个与张武山相交匪浅,且曾向青柳居士献宝的散修,还是打着自己的名号,石屏山人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他暗中向晏同春传音道:“晏小友,今日是老夫的结婴贺宴,在这些结丹修士面前,小友不能对这陈渊动手,等贺宴结束之后,小友如何行事,老夫不会理会。”
    晏同春听闻此言,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拿陈渊如何了,神情阴沉,抱拳一拜:“晚辈莽撞了,还请前辈见谅。”
    他重新坐下,众人也回到各自的几案前,不时打量陈渊几眼,目中都是透出惊异之色。
    冯天德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他生性谨慎,不愿轻易得罪他人,才没有见风使舵,因为晏同春的身份,就颠倒黑白,否则定然会被陈渊记恨。
    陈渊也是向石屏山人抱拳一拜,重新坐下,神情淡然。
    从石屏山人口中听到晏同春的姓名后,他就想好了对策。
    他献给青柳居士两株千年雷昙之事,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隐秘,当众说出之后,他有九分的把握,石屏山人不会任由晏同春肆意妄为。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石屏山人不会在自己的结婴贺宴上,为了那位顾长老,当众得罪青柳居士。
    贺宴继续,第二排的结丹中期修士依次呈上贺礼,然后是第三排的结丹初期修士,贺礼价值也逐渐下降,与各自的修为相符。
    当所有赴宴修士皆送上贺礼后,石屏山人神情一肃,拱手道:“老夫修道四百余载,历经艰难困苦,饱读先贤经籍,终于结婴成功。”
    “诸位道友今日前来赴宴,庆贺老夫结婴,老夫无以为报,便将结婴渡劫的些许经验,讲述一二……”
    他娓娓道来,众人立刻全神贯注,凝神倾听,将陈渊与晏同春的冲突抛之脑后。
    陈渊和晏同春也是摒除杂念,将石屏山人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里。
    每一个能结成元婴的修士,都有其独到之处,碎丹化婴的过程,更是直指天地大道,每一句话都极为宝贵。
    虽然石屏山人不会说出精要关窍,但只是一些粗浅的经验,也能让众人破除不少修炼之路上的关隘。
    对于陈渊这等准备结婴的结丹后期修士来说,能听一位新晋的元婴修士讲述结婴经验,更是受益匪浅。
    石屏山人足足讲了一天一夜,方才停下,众人听得意犹未尽,但也知道石屏山人不会再讲,纷纷起身拜下,连声称谢。
    而听了这一番讲道,在场的结丹修士日后遇到白鹿书院弟子,都要照拂一二,白鹿书院想要扩张势力范围,也容易了许多。
    在一众筑基修士的引领下,众人飞离遇鹿峰,往护宗大阵飞去。
    陈渊一直留意着晏同春,讲道结束之后,他就毫不掩饰地盯着陈渊,目中是赤裸裸的杀意。
    陈渊心中冷笑,毫无惧色,来到白鹿书院的护宗大阵之前,停了下来。冯天德亲自送陈渊离开,也注意到了晏同春的目光。
    他边拿出身份玉牌,边低声提醒陈渊:“陈道友,那晏同春是浩然宗的真传弟子,道友还是暂避一二为妙。”
    陈渊笑道:“多谢冯道友提醒。”
    冯天德见陈渊明显没有听进去,微微摇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往身份玉牌中注入真元,一道灵光飞去,融入水波一般的阵幕,一个丈许大小的通道缓缓浮现而出。
    陈渊穿过通道,遁光一卷,往远处飞去。
    而在数百丈外,白鹿书院的另一名结丹中期打开一条通道,晏同春飞出护宗大阵,直奔陈渊而去。
    陈渊离开护宗大阵后,就散开了神识,看到晏同春毫不掩饰地追了上来,遁速骤然加快,往魏明山脉之外飞去。
    “陈道友这是怕了?”晏同春充满讥讽的传音在陈渊耳边响起。
    陈渊不答,继续飞遁,但他的遁速明显不如晏同春,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慢慢缩小。
    遁出数十里后,晏同春追至陈渊身后百丈,陈渊忽然停下,转过身来。
    晏同春也停了下来,冷笑一声:“敢抢晏某的镇空石,今日便是道友的死期!”
    他祭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青铜剑,身上散发出一股浩浩荡荡的磅礴气势,并指一点,一道乳白色的灵光自指端飞出,注入小鼎之中。
    青铜剑剑身上附着上一层淡淡白光,涨大至一丈长短,缓缓散发出一股浩荡气势,只是比晏同春身上的浩然之气要稀薄许多,剑尖遥指陈渊,轻轻颤动。
    “斩!”晏同春一指陈渊,青铜剑疾飞而出,虚空中响起战场的厮杀之声,一股惨烈气息涌来。
    陈渊恍惚之中,似乎进入了一片战场,耳边充斥着厮杀之声,对面千军万马如潮水般涌来,就要将他完全淹没。
    他心念一动,激发朱厌真血,一头黑发变成雪白之色,双手浮现朱厌真火,眼前幻象顷刻消散不见。
    在朱厌真火面前,任何神魂攻击都是无效。
    此时青铜剑已经来到陈渊身前,他不闪不避,左手一抬,直接抓向青铜剑。
    晏同春冷笑一声:“既然你自寻死路,那晏某就成全你。”
    他抬手掐诀,青铜剑剑身上的白光齐齐涌向剑尖,散发出远比之前磅礴的浩然正气,重重劈了下来。
    金戈铁马之声骤然放大,此刻明明万里澄澈,大日高悬,但阳光却暗了下来,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肃杀之气充盈在天地之间。
    铛!
    青铜剑劈在陈渊左手上,发出一声金铁交击之声,但却再难寸进,陈渊身形纹丝不动,连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晏同春满脸难以置信,青铜剑乃是他师父赐下的一件上古儒道法宝,距离高阶法宝也只有一步之遥。
    一剑斩出,附带惨烈煞气,即便是结丹后期修士,最轻也是神魂受创,实力弱一些的散修,甚至会当场身陨。
    他没有祭出本命法宝,而是祭出青铜剑,就是不想给陈渊留下半分生机,但陈渊硬生生接下一剑,竟然毫发无损,连神魂也不受丝毫影响。
    晏同春一咬牙,就要再使出手段,但陈渊目中杀机一闪,手上的白色火焰升腾而起。
    下一刻,晏同春只觉自己的神魂被烈火包裹,一阵剧痛袭来,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但他反应极快,身形暴退,同时凝聚浩然正气,想要扑灭白色火焰,但却无济于事。
    晏同春心中大骇,浩然正气乃是儒道修士最根本的手段,竟然不起丝毫作用,这白色火焰到底是什么神通?
    陈渊岂会放任晏同春思考对策,在驱动朱厌真火的同时,身形一晃,冲了过来。
    两人相距本就不过百丈,他瞬息间便来到晏同春身前,伸手抓向晏同春脖颈。
    晏同春再也顾不得那白色火焰,强忍住神魂遭焚的剧痛,压抑下从心底涌出的暴虐杀意,手中凭空出现一道石符,一把捏碎!
    一道灰蒙蒙的光芒裹住晏同春,在陈渊抓住他之前,身影凭空消失,出现在千丈之外。
    陈渊左手中的青铜剑也剧烈颤抖起来,一股浓烈的煞气涌向冰幻,使其覆盖上一层淡淡血色,灵光骤然黯淡下去。
    陈渊眉头一皱,左手一松,青铜剑化作一道流光,飞回晏同春身边。
    晏同春已经调动神魂之力,扑灭了那白色火焰,但还是受创不轻,神魂虚幻了许多,双目布满血丝,头痛欲裂,心中的暴虐杀意更是如潮水般涌动,久久不散。
    陈渊身形一晃,继续冲了上去,晏同春目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二话不说,祭出一架飞舟,转身遁去。
    飞舟遁速极快,陈渊追之不及,停了下来,淡淡道:“今日就饶你一命,日后休要在我面前放肆,否则就是拼着得罪浩然宗,我也要杀了你!”
    他的声音不高,但这是一句传音,清晰传到了晏同春耳中。
    飞舟遁速不减,晏同春也没有回话,片刻间便消失在天边。
    陈渊冷笑一声,遁光一起,转身飞向远处。
    晏同春以为自己是浩然宗真传弟子,天资不凡,所修功法也是浩然宗顶尖秘传,在同阶修士面前也是所向披靡,陈渊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陈渊炼化了朱厌真血,就是真灵后裔,同阶无敌只是等闲。
    只有昆锋这般同为真灵后裔的妖孽,与他斗法时,才能不落下风。
    似晏同春这般的十大宗门真传弟子,也只是土鸡瓦狗,还要靠那枚石符保命。
    等陈渊炼化了昆锋妖丹中的真灵精血,掌握了瞬移之术,他不管用出几枚石符,也难逃一死!(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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