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嘱?财产?下任当家继承权?
    洛安其实不很在乎这种事?。
    看看他和洛梓琪就知道了:偌大的无归境、玄门第一的世族、洛家无?与伦比的地位与资源, 洛安都能尽数让给洛梓琪……
    当然,他不是领导者的材料,他天生缺乏带领团队的责任心, 他这?个家伙性格实在太过破烂扭曲没办法做家主做楷模, 待在超过三?个陌生人存在的空间里都令洛安不适应——
    这?些客观原因的确存在。充足且合理。
    但?不可否认的是, 主观意?愿上,洛安从未想过去争去夺。
    否则, 以?当年洛家那?种?日渐腐朽的氛围、极其慕强信奉能力的规则、家主夫妻死后洛梓琪孤立无?援的局面……
    无?归境洛家的家主位置,还真未必属于洛梓琪。
    洛安只?是不在乎。
    财富、权力、领地或位置高?低……他可以?拱手相让, 随意?调整,只?要,那?个他在乎的人会开心,会满意?。
    所以?当年年幼的洛梓琪与他在无?归境的遗产分?配中没?有任何争执:洛安没?争取任何东西, 他两手空空地离开了那?里。
    所以?当年任性又暴躁的安各看他时永远被假象糊住眼睛,认为把“安安老婆”掌控了彻彻底底,能把他玩弄在掌心, 工作狂发作时在公司连肝七天七夜,也对他的行踪他的去向一百个放心。
    “反正?安安老婆会在家里等我”——
    因为, 他总表现出?,“除了这?里无?处可去”的模样, 不是吗?
    他离不开我。他放不下我。他接吻时永远被我抓着脖子, 亲热前?永远由我主动, 在外社交永远站在我身后等着我先开口……
    他是我的……我就是他的领主。
    ——事?实当然不同于此, 洛安固然很爱他的妻子, 但?真要离开她独自生活, 也并非“空虚寂寞活不下去”。
    一个全身心依赖某人而活的人,是不可能容忍那?个人无?数次迟到、爽约、放自己鸽子、结婚三?年却到处出?差沉迷工作、一起待在家过二?人世界的时间不超过六个月的。
    数年后, 当家里多?了另一个更加闹腾的小家伙,洛安甚至时不时会渴望一个人静静待着,喝茶看书吃吃葡萄,把她们俩都抛在脑后。
    ——可偏偏,他总能在她们面前?表现出?,最具“依赖性”的一面。
    无?论是安洛洛眼中的“爸爸离开了家只?能上街要饭存活所以?我必须要赚零花钱养爸爸”,还是安各眼中的“老婆独自在家时一定?很孤独很凄凉说不定?还会反锁房门捂脸哭”。
    ……嗯。
    其实洛安并非刻意?示弱,这?也不是什么心机满满的伪装,他只?是让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妻子的领地权,女儿的领导欲,一家三?口中如果两个都控制欲旺盛,那?总要有人负责退让与包容。
    他这?样表现,她们很开心,不是吗?
    不管是被误会没?工作、只?会做家务、性格容易受欺负、没?人陪便会凄惨得宛如上上世纪的封建主妇……
    无?所谓。
    只?要她们开心,洛安心甘情愿让步,也不是很想去证明什么东西。
    ——当然,换句话说,他是个破烂,他不怎么听人话,也懒得去修正?他人看待自己的角度。
    只?要那?角度,对他而言,有利可图。
    七年半前?,那?个夏夜,当安老太太拄着拐低声威胁他时,洛安也是这?么想的。
    安老太太,安世敏,一百一十四岁,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那?些主动把项圈递到她手上任她磋磨勒紧的小辈。
    她悬赏了一笔极其丰厚的酬金,又暗地里发来各种?威胁,还屡屡摆出?长辈的架势,觉得已经对他这?种?“为了爱人甘愿放下一切”的幼稚年轻人了如指掌……
    她觉得。
    她觉得他会很在乎安各在遗嘱中的名次、在家族里的话语权、继承权的归属……她觉得可以?用“在我死后你?妻子对安家的所有权”来威胁他成为她手里一把锋利的刀。
    嗯。
    那?便让她觉得。
    其实洛安一点也不在乎安各是否能分?到安家的遗产,他甚至认为妻子会对整座安家嗤之以?鼻,然后拿那?点分?到的钱去买衣服,或者放个几天几夜的烟花庆祝,赏景时喝酒配烤肉。
    他为什么要为一个妻子根本不看重的东西抛头颅洒热血?
    安各是否能分?到安家遗产,和他这?个外人又有什么关系?
    退一万步说,就算妻子真的在乎那?点东西——
    豹豹会自己去争去夺。
    她不会要别人委曲求全后为她从安老太太手里祈求到的“礼物”。
    如果她知道他正?站在这?里,和对面的安老太太达成“为了安各你?必须如何如何听我号令”的交易……
    她肯定?又要暴跳如雷,气得对他大吵大闹了。
    “……所以?,懂吗?”
    老太太砰砰敲了敲拐杖,眼神里划过一丝轻蔑:“只?要你?还想让她是安家人,就老实听我话!”
    洛安根本不在乎。
    但?如果不是他给安世敏留下了“软弱可欺”“盲目奉献”“温顺规矩好拿捏,现成的道具”印象……
    这?桩关于安家祭祖的委托,根本不会落在自己手里吧。
    这?误会依旧有利可图,是不是?
    面对老太太厉声的斥责与催促,洛安只?一点头,低眉顺眼:“您说的是。”
    安各的丈夫的确比她本人好欺负得多?。
    什么玄学世家,她打听过了,如今也只?是一个被驱逐出?家谱的妾生子……
    老太太神色稍缓,眼里轻蔑更盛:“既然如此,那?你?就赶紧开启地宫——”
    “不,没?办法。天时地利人和,还差一样。”
    一直站站在他身后的师兄突然开口,他指了指地面:“您的委托我接下了,但?信息依旧不全,您说是为了保护安家祭祖的神圣过程……现在合适的时辰已经快到了,但?合适的位置依旧是一片空白,不该由您提供给我吗?”
    后面那?个男人似乎不太好拿捏,安世敏再次用力敲了敲拐杖:“那?是安家祭祖的圣地,你?们这?些外人懂什么——”
    洛安挥手拦住了似乎还要张嘴说什么的师兄。
    “您说的对,家族内部祭祖的圣地,我们这?些外人的确不能知晓详细位置,太不合规矩。”
    安老太太刚露出?一丝满意?,又听他简短道:“那?就这?样吧。走了,师兄,我们回家睡觉,委托做完了。”
    安老太太:“……你?等等!你?什么意?思?!每三?十年一度的祭祖圣地,只?可能在这?时辰开放——”
    “可是没?坐标,不知道在哪里开放,四舍五入就是没?开放。”
    洛安捂了捂风衣领子:“夜风太冷了,回家睡觉吧,您注意?膝盖,小心关节炎。”
    安世敏大限已至,她一身病痛,膝关节早就脆弱不堪,非要在这?时焦急地召集人手、冒着被其他势力的天师知晓的风险也要开启传送中神秘无?比的“祭祖圣地”“地下迷宫”,就是为了得到安家人代代相传的那?份隐秘。
    但?洛安不用阴阳眼看,也知道,那?份隐秘会是什么东西。
    安世敏三?十岁成为安家家主,至今,已掌权八十余年,攥着安家万余口人的命脉,是实实在在的“太上皇”。
    她大限将至,却还想继续活。
    ……这?样的例子在玄学界一遍遍上演,在他曾学过的典籍与史书上也曾一遍遍上演……似乎每个大权在握雄心勃勃的掌权者,到了晚年……
    都只?会想一件事?,追求一件事?。
    长生不老。
    得道成仙。
    ——长生不老的方法的确存在于玄学界,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记载,说天师修炼至臻便能羽化升仙,成佛称神。
    可那?些秘密法门,随着一千七百年前?的玄灭,全部消失在了最深最深的地底。
    这?时候,一个大限将至、不甘闭眼的老人在玄学界发起高?昂得吓人的悬赏,委托数十位顶尖天师替她寻找“开启祭祖圣地”的方法,而她的家族来自于传承了一千七百年之久的首都大族,她本人曾和上代家主掌权的无?归境关系密切,甚至专门拿出?了他的妻子来威胁他加入其中、任她驱使……
    就像年幼的小斗笠曾用那?对不受控制的阴阳眼与临死的家主对视。
    洛安太知道安世敏想让他打开什么东西。
    所以?,他必须得到那?东西的位置、内容、开启时间、全部的全部——
    再毁了它,彻彻底底。
    长生不老早该伴着玄灭时期一起结束在一千七百年前?。
    更何况……当这?地方几经辗转落到了安家的手里,又被这?贪婪的老太太变成了唯一的“祭祖圣地”……
    天时,地利,人和。
    时间,坐标,钥匙。
    ……洛安不用猜也知道。
    所谓的人和……开启那?座地宫的钥匙……
    安老太太:“好吧,好吧,就在此处。你?们稍等等。”
    她拄着拐,一瘸一拐地走远了,在某条阴暗的小巷深处站定?。
    ——然后哆嗦着嘴唇,紧紧咬了一下牙,从口袋里颤巍巍,掏出?了一管赤红色的液体。
    淅沥,淅沥,它一点点滴在地上,逐渐化入泥土,又逐渐……绽放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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