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简简单单一句话,让朱雀整只鸟都呆住了,愣愣地“啊”了一声。
    它下午发现这个关于宋穗身世的大秘密,兴致勃勃地找来白泽分享,试图拉着对方一起挖掘真相,结果……
    就这?
    朱雀不死心,试图强调:“我刚刚在说,宋穗的本体和身世可能藏着大秘密。”
    “我听力没出问题,听得很清楚。”
    白泽解释完,也很耐心地重复:“我说,我知道她的本体不简单。”
    朱雀懵了:“哈?”
    白泽反问:“《白泽图》择主,干系重大。难不成你真以为,它的命定之主会是什么普通的人或妖?”
    朱雀:“……”
    呃,在今天之前,他的确觉得宋穗只是撞了大运。
    白泽摇头叹气:“天罚雷劫过去的数千年里,出现了无数拥有天纵之资的人和妖,其中不乏实力比宋穗强大很多的天之骄子,怎么他们就没被《白泽图》选中呢?”
    “怎么偏偏千禧年的时候,宋穗一作为真正的妖族化形,灵气就开始复苏了呢?”
    世上从没有偶然,一切都是天道安排的命数。
    白泽刚想进一步解释,却听见结界外宋穗喊他们的名字,果断挥手撤去结界,丢下一句“晚上回房间再谈”,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朱雀满脑子的问号,看着白泽无情离去的背影,真真是抓心挠肝一般的难受。
    喂,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啊!
    白泽你知不知道,话说一半,好奇心不仅会害死猫,还会急死鸟的啊啊啊啊!
    朱雀心烦死了,又拿白泽这个看着温吞吞的家伙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臭着一张脸回到店里。
    眼下已是深夜,宋记刚刚宣布打烊。
    最后一桌客人吃得身心畅快,付了账,准备离开。杨初赶着宿舍查房时间,拎着宋穗做的夜宵糖水,往饶海大学老校区的方向走去。
    海螺们收拾完大堂的桌面,正缩在后厨,哼哧哼哧地洗着满水池的脏碗。
    宋穗搬来之前吃火锅用的卡式炉,往上头架了一只珐琅锅,正拿着汤勺,不紧不慢地往汤盅里盛糖水。
    她看见白泽和朱雀一前一后回来,不经意地问:“你们在外面说什么悄悄话呢?喊半天才舍得回来。”
    落在后面的朱雀耳朵尖,嘀咕:“明明就喊了几声,怎么就半天了?小树妖就是喜欢夸大其词!”
    而白泽神色如常:“朱雀问我下一位远房亲戚的事情。”
    顾及后厨还有海螺们在,他保持谨慎,没直接说“神兽”等字眼。
    “说起这个……”宋穗顾不上舀糖水,熟练地扒拉出挂在胸前的深绿色玉坠,又往《白泽图》里打入一道妖力,仔细感受一番内里清晰传达的奇特律动。
    她睁开眼,脸上的喜悦浓到快要溢出:“有开学季的加成,我觉得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不知道,第三位神兽会是哪一位呢?
    超期待!
    朱雀只是《白泽图》里一段时间的住客,对于图中的具体变化感知并不真切。
    而白泽作为守图神兽,与《白泽图》的关联最密切,眼下同样打出一道灵力感应几秒后,面带笑意地点头。
    “不错,下一位大约会在明天夜里出来。最近你的妖力提高不少,判断更准确了。”
    “这还多亏了林小哥的菜,”宋穗最喜欢听夸奖,乐呵呵地继续盛糖水,“你们不知道,我老妈以前总念叨,说我不好养。”
    以前没有灵蔬、灵菜,她一年只能长三四片新叶子。
    今年误打误撞遇上林讷言,有一日三餐的灵菜供着。等到了年底,新叶的数量应该会增多不少。
    朱雀落座,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词,眼睛腾地亮了:“怎么个不好养?”
    宋穗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朱雀为什么突然这么兴奋。
    不过,或是深夜适合聊天,又或许是被下午的林讷言影响了,她今天心情挺好,倒也不介意说一些陈年往事。
    宋穗将两只汤盅分别推到白泽、朱雀面前,然后捏着汤勺,手动给自己汤盅里的糖水降温。
    同时,她回忆起往昔:“宋秀秀女士总说,她把我种进灵土里,许多年过去才勉强破土,萌出小小的芽儿。光是这一步,已经耗费了她不少宝贝。”
    说到这儿,宋穗神色一变,哼道:“不过,我一直觉得这是宋秀秀女士在学人类诓骗小孩,试图让孩子乖乖听话的夸张形容。”
    在她小时候,老妈一天要哭诉十几回:“呜呜呜,穗宝你好难养的,耗尽了妈妈的心血和家财,身体也没以前好了……”
    紧接着,她会暗示自己肩膀酸、嘴巴渴、拖地腰疼等等。
    每当这时,宋小穗同学就会泪眼汪汪地亲一口亲爱的妈咪,然后屁颠屁颠地给老妈捏肩捶背、端茶倒水,并主动承担洗碗拖地等家务活。
    直到上五年级,她才陡然意识到——
    老妈一个养尊处优的千岁大妖怪,一来基本不会肩酸腰疼,二来有充裕的妖力能用。
    像是端茶、洗碗等家务事,明明几道术法就能解决,哪里就需要幼崽忙活!
    意识到真相的当天,她就找到自家老妈当面质问。
    结果,宋秀秀不仅不心虚,还笑嘻嘻地说:“哎嘿,被你发现啦?我呢,就想试试人类家长使唤小孩的感觉。真别说,的确挺快乐。”
    扎着羊角辫的宋小穗:“……”
    好气,但是根本说不过擅长忽悠小孩的老妈。
    自那以后,宋穗将“老妈喜欢满嘴跑火车,她的话只能信一半”这一准则刻入脑海,以防再度掉坑里。
    唉,宋秀秀女士,就是这么地不靠谱!
    白泽:“……”
    如果他的猜测属实,你母亲口中关于“难养”这一句话,或许真没掺水分。
    朱雀关注点却在:“如此来看,‘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话当真不假,你和你妈忽悠人的本事真是一脉相承。”
    宋穗不满:“你不要信口胡说。在这方面,我还是比我妈的功力差一些些的。”
    白泽、朱雀:“……”
    离谱,你居然还挺骄傲。
    宋穗坚决不承认自己最会忽悠人,然后抿了一口糖水,慢悠悠道:“话说回来,千禧年那一年,我正式化形之后,虽然一路上依旧磕磕巴巴,但每逢妖生的重大节点,还是过得非常顺遂的。”
    中考的时候,误打误撞考进都广的重点中学。
    高中三年成绩一般,但是高考的考试运不错,超常发挥得了高分,也如愿来了第一志愿的饶海大学。
    本科四年依旧奔波,为了完成各科作业和毕业论文抓耳挠腮,但毕业答辩的时候,恰好碰上答辩老师们心情好,没怎么被为难。最后,以低空飞过的成绩,顺利拿到双证。
    大四到毕业稍微有一点波折,先是考研失败,再是找工作不顺,于是只能跑来参加妖管局的《创业扶持计划》。虽然房子是破了点,位置是差了点,但是又遇上老妈送来《白泽图》,白嫖一众神兽当免费员工。
    宋穗回忆完,感叹道:“倒还真如老妈所说,我这就是得天道另眼相看,天生的好命。只要自己不作死,肯定一生顺遂、心想事成。”
    闻言,朱雀撇了撇嘴,心想——
    狗天道一堆条条框框,最是冷面无私,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给谁这么好的命。
    偷偷吐槽完这一句,他坐正一些,言之凿凿道:“肯定是你上辈子做了什么超级大的善事,回馈到这辈子;又或者,你上辈子遭了特别大的无妄之灾,天道在补偿你。”
    “谁知道呢?无所谓啦!”宋穗耸了耸肩,心里并不在意这些,视线落在白泽、朱雀面前的汤盅上,神色不满。
    “你们怎么光听故事,不喝糖水呀?这可是我自己做的腐竹,味道比菜场卖的好多了。赶紧喝,一滴也不许浪费。”
    时间过去这么久,这两位神兽居然只喝了两三口。
    可恶,难道是她做的东西吸引力下降了吗?
    不,一定是因为他们被灵菜养刁了舌头,肯定不会是她的问题!
    朱雀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比如宋秀秀本体什么样,比如宋穗知道自己具体是什么树吗……
    然而,宋穗已经掀过这个话题,显然不准备继续忆往昔,坐在他身旁的白泽也不动声色地丢来目光,示意他别再继续往下问。
    于是,朱雀只好把所有疑问吞下肚,将注意力全放到面前的夜宵上。
    汤盅不大,里头盛有满满的腐竹糖水。
    糖水是那种很淡的浅黄色,质地透明,可以一眼看见底部。原本被晒干缩起的腐竹,在热糖水的炖煮下,已经舒展成了片状。鸡蛋被打成蛋花,化身金黄色的云朵,飘在汤盅里。
    刚刚在聊天时,朱雀已经喝了两口热糖水。
    宋穗在熬煮的时候,没有加入太多的□□糖,因此成品的甜度适中,喝着不觉得腻。
    此时,他又用汤勺去捞鸡蛋花和腐竹吃。
    鸡蛋花软而蓬松,蛋香浓郁;
    腐竹片薄而滑嫩,豆香诱人。
    如此一盅口感清爽的糖水,在深夜睡前来几口,贴心又暖胃,喝起来没有一点负担感。
    朱雀喜甜,眨眼工夫就干掉一整盅,接着把汤盅直往宋穗那儿递,连声催促:“这个不错,再给本神鸟来一碗!”
    见自己做的东西依旧卖座,宋穗心满意足。
    果然,她的手艺就不会出错!
    宋穗心情好,嘴里吐槽“臭小鸡,你咋咋呼呼使唤谁呢”,但还是给朱雀补了一盅,又问白泽要不要加一些。
    白泽点头:“要的。清甜适口,真的非常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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