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的距离, 近到两双睫毛都能轻轻触碰。
    周宜宁每一次的呼吸,都在男人极强强烈的荷尔蒙之间。
    重逢以来,和他有这么近的接触, 仅有两次。
    但两次都是在酒精的麻痹下,互相之间隐隐都有些迷乱。
    而这次,她和他体温的交迭,是他们都非常清醒的状态之下。
    周宜宁本就平静的心跳,瞬间凌乱成麻。
    又快又乱, 似乎都能传进他的耳朵里。
    好半晌, 她混沌的大脑, 才把他说的这几个字连在一起去理解是什么意思。
    甚至, 怕她半晌没有回应,男人稍稍抬了大腿。
    滚烫的体温, 瞬间吞噬她所有的感知。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彻底沉溺进去。
    周宜宁:“……”
    她下意识想避开, 男人修长的指骨,不轻不重穿过柔软的秀发,不轻不重按着,不让她逃离。
    “不是要试?”他薄唇不经意贴住她的耳廓,声线染着欲:“裴太太难道想反悔?”
    话中的深意,太惹人遐思。
    不知是距离太近, 还是他的的呼吸越来越剧烈, 白皙的额头渐渐泛了层粉。
    像初绽的桃花,昳丽葳蕤, 又满含不喑人世的纯粹。
    勾起他掩藏在心底的恶劣。
    “……我——”不敢去接触那双眼尾沾了点红的黑眸。
    她嗫喏着, 结结巴巴找了推脱:“……别、别在今天。”
    “嗯?”男人温热的指腹,状若无意游离在女孩细嫩的脖颈, 轻轻捏了捏颈窝,故意曲解:“那就是要明天?”
    耳后酥酥麻麻的感觉,像一股电流,瞬间让她整个人没出息地瘫进他的怀中。
    惯性作用,她的腰肢紧紧贴住他的胸膛,严丝无缝。
    这样的亲昵,让她羞得无所适从。
    理智回了些,她轻轻喘着气,细嫩的手指想去推他:“……不、不行。”
    但天生的性别差异,她那点微不足道的力气,反倒激起男人更过分的念头。
    想要欺负她更狠。
    下一秒。
    裴京闻径自捉住他细嫩的腿弯,缠绕在自己的腰间,起身前往二楼。
    骤然的腾空,周宜宁都没来得及轻呼出声,只能凭本能环住他的脖颈。
    额头随之抵在他的锁骨处。
    几缕黑色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撩过男人凸出的喉结。
    黑暗中,那双本就讳莫如深的黑眸,更加幽深。
    全程,周宜宁紧紧闭着双眼,不敢抬头和他有任何的对视。
    生怕整个人彻底为他沦陷。
    背部接触到柔软的被子,她纤密的睫羽微颤,心乱如麻。
    脑中闪过无数的思绪,构成光怪陆离的画面,最终定格在那张证上。
    ……如做梦般,他们现在是夫妻身份。
    那……是不是意味着,要发生那一步?
    要、要接受吗?
    这个念头一出,她整个人呼吸加重,不知该怎么样去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
    ……那、那还是拒绝?
    要怎么拒绝啊?
    就在她纠结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时,压在身上的重量倏地一轻。
    狂乱的心跳化为怔愣,她抬眸,正对上男人整理袖口的动作。
    他身上那件衬衣领口略显凌乱,锁骨处还有几道像是指甲划过的红痕,她再次连忙错开视线。
    “我人都是你的,不用悄悄看,”见她这胆小的样子,裴京闻故意逗她,“我的身体,也就只给你抓。”
    受他这话的蛊惑,眼前很快浮现刚才上楼时,因太紧张而拽住他衣领的画面。
    亲密,又带了些依赖。
    周宜宁:“……你别说了。”
    见她恨不得钻进被窝里,是羞到极致的样子,裴京闻扯过被子。
    “行了,”他盯着她,语调懒散:“快睡吧。”
    可能刚才的心理预期太到位,周宜宁有些没反应过来,呆呆问了句:“你不一起睡吗?”
    话落,意识到这话有多主动。
    腾一下,鼻息加重,她开始后悔。
    ……怎么又冲动,说了这样直白的话。
    男人的视线落在床上,长发遮住嫣红的侧脸,细白的双手在打颤,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这么主动啊?”
    周宜宁:“……”
    她咬着下唇,反正说什么都会被他带偏,索性默不作声。
    “睡吧,我去隔壁,”他收回落在屏幕的视线,嗓音吊儿郎当的,“你别心急啊,我还没准备好呢。”
    ……谁心急了啊?
    周宜宁小声在心里腹诽,却不敢再跟着人多理论几句。
    免得说不过,又被他好一阵欺负。
    她点点头,拉住被子装睡。
    见她这佯装淡定的样儿,裴京闻没忍住俯身,捏了捏她的右脸:“别太失落,等过两天搬到婚房那边,我再给你验。”
    这话倒不是撩拨她。
    毕竟用让她负责这借口拉她扯证已经够仓促,连个正式求婚仪式都没,裴京闻已经有些遗憾。
    但他不后悔。
    毕竟惦记她的人太多了,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像七年前那样,被她毫不留情推开。
    这些年,他受够了身边没她的生活。
    所以哪怕手段卑劣了些,但只要能合法把人留身边,卑劣就卑劣吧。
    既然扯了证,未来的时间还长着,他自然不会稀里糊涂就在这要了她。
    他要给够他的姑娘仪式感。
    婚房那边是早就准备的,至于婚戒婚礼,这些他会及时去解决。
    他不能让周宜宁受一丁点委屈,必须等她毫无顾忌,愿意把全身心都交给他。
    尽管这过程,每天对他来说都是折磨。
    但这么多年,他都等过来了。
    再多一段时间,他等得起。
    —
    周宜宁原本是不想理他,但可能最近太困,周宜宁都忘记了什么时候意识陷入沉睡。
    等再睁开眼,天光已经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空气中有些颗粒状态。
    她起身,用力摒弃脑袋里昨晚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踢着拖鞋来到浴室。
    今天要去西江苑拍摄,她简单铺了层妆,换上一条蓝色中式长裙。
    推开门,视线触及每一层阶梯,昨晚那些旖旎的片段又拼凑成完整的回忆。
    好在她散落的乌发,能微遮敛发热的皮肤,她暗暗深呼吸好几次,才保持镇定下楼。
    绕过楼梯拐角,映入视线的餐桌,摆放着热气腾腾的牛奶和粥。
    还有一小笼的蟹黄包。
    正在那双灵巧澄净的美眸写满惊讶时,熟悉的声线落在耳畔:“过来吃饭。”
    闻声望去。
    是裴京闻。
    男人额发顺毛,上身一件宽松的白色毛衣,修长的双腿被黑色长裤包裹,极简的搭配,削减了他眉眼间的硬朗。
    柔和的灯光落下,为他整个人镀了层温柔。
    周宜宁站在原地,一时间忘记了挪开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唯独那眉眼,说话时依旧是熟悉的痞懒调调。
    “擦擦。”
    周宜宁下意识去摸唇角,触及他玩味的眼神,很快回过神来。
    “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好看啊?”
    意识到又被他逗弄,暴露了那点真实想法,又气又羞瞪他。
    只是她的那双杏眼太纯澈,瞪他也没多少力道,反倒有种欲拒还迎的娇柔。
    裴京闻顿觉喉咙发干,艰难滚了滚喉结。
    偏偏她没意识到自己这一记眼神有多勾人,为了避开话题,她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裴京闻嗯了声,主动替她拉开椅子,“试试满意不。”
    “试试”两个字,被他咬字极重。
    怎么听都带了点旖旎。
    周宜宁:“……”
    耳根发痒,她不自在落座,用勺子舀了小口,舌尖瞬间涌开南瓜的清甜。
    “怎么样?”裴京闻把一只圆滚滚的包子递过去,“你男人的手艺还不错吧?”
    敏锐捕捉到“你男人”这个称呼,她本就不稳定的心绪再次颤了颤。
    不过被他口头占便宜的次数太多,她已经从最初的手足无措,变为忐忑着搭话。
    咬一口汤包,醇郁的蟹黄味,瞬间在舌尖四散开来。
    来京北这些年,周宜宁已经很少能吃到这么像南临口味的蟹黄包了,倒真让她有片刻恍惚。
    而这样的惊喜,是她喜欢许多年的人给她的。
    瓷器入碗,拉回她的思绪。
    周宜宁诚实点点头,心间暖流流过:“很不错。”
    “就这点夸啊?“他哼笑出声,不甚满意:“小没良心的,这么敷衍。”
    怎么说都尝了人家的劳动成果,周宜宁想了想,一字一句,认真道:“你的手好棒。”
    四目对视。
    不知是哪个字触碰到他的神经,男人漂亮的黑眸黯了几分。
    “那我这手不止会做饭呢,”他笑得混不吝,语调带着点坏劲,“也可以让你尝尝其他的。”
    言有尽而意无穷。
    怎么听都带着钩子,让人往偏了想。
    周宜宁:“……”
    勉强当接收不到他眼中的耐人寻味,眼见时间有些紧张,她慌忙一口气吞完包子。
    连粥都来不及喝。
    见她着急起身,裴京闻站在身后摁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坐着。”
    “可是我——”
    知道周宜宁要说什么,他拿住勺子,语调耐心,不容置疑,“我送你。”
    后半句话,周宜宁怔住。
    ……这个点,他不去上班吗?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裴京闻不甚在意勾唇,“上班哪有送太太重要啊。”
    见她又要羞恼,他半俯身,眸色噙了轻柔:“别担心,我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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