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自己慢慢吃早饭,榻边站了两排大小伙子,雍正谁都不搭理。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看出来皇帝心情不好,都默默等着。
    等到雍正吃完饭了,外面的太监送弘曕来请安,和这么一个小孩子没法生气,雍正就温和地和小儿子说了几句话,让他回去了。
    既然都已经开口说话了,弘晖再和他讨论事情的时候他也不好再闭着嘴不搭理人,然而心情还是很坏。
    天亮后京城权贵都知道皇帝病了,都来申请探望。
    海棠在园子门口遇到了十四阿哥和桂枝,三人一起进来。
    十四信誓旦旦地说:“我跟两位姐姐打赌,他肯定是今儿打拳闹出事儿来了,十有八九是闪着腰了。啊,九姐姐你问为什么打拳?他昨日爬假山显出体虚来了,就想强身健体呗!”
    桂枝说:“你怎么就嘴巴那么大?这话也就是在我们面前说,放到别人面前说,人家面上和你说笑,暗地里就要给你穿小鞋,告你的刁状,说你你们父女窥视御前!”
    “我不会这么傻,不就是因为这会只有两个姐姐才这样说的嘛!你们是我嫡亲的姐姐!”换别人他还不愿意搭理呢。
    海棠叹口气:“还是要谨慎一点。”十四的两个女儿在御前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肯定会回家说。你们父女在家里面悄悄说没什么,但是不应该大剌剌地拿到外边来谈。
    三人说着话到了九州清晏,雍正刚把一群人给赶走,留下弘阳和弘昼侍奉他。
    听说弟弟妹妹来探望,雍正让弘昼背着到了外堂,靠着弘昼和弘阳把他抬着放到了榻上,才让弟弟妹妹坐下。
    海棠看他这模样不像是磕着了,毕竟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脸上脖子上手上的皮肤看着都没有什么擦伤的痕迹,就觉得十四说得八成是对的。
    可再仔细观察,雍正靠着靠垫的姿态很自然,不像是闪着腰了。
    十四问:“四哥,你这是怎么了?”
    对着他们雍正也没什么好瞒着的:“早上给额娘请安回来走得快了些,小跑了几步,结果把腿里面的筋给拉伤了。”
    海棠和桂枝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海棠说:“这要静养才行啊!”
    桂枝也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日子可要休息好。”
    海棠接着问:“是哪位太医来诊治,是喝药还是贴膏药?”
    雍正说:“都有,既喝药又要贴膏药。刚才弘阳弘昼侍奉朕贴上了。”说话的时候拍了拍自己的右腿,拉伤的地方就在小腿位置。
    十四想笑,咬紧了嘴角没敢笑出来。他知道他今天只要敢笑出声,先不说雍正这小心眼的人怎么想,两个姐姐就能当场把他拆成骨头和肉,破破烂烂地扔出去。
    陪着雍正说话说到最后已经不再聊雍正拉伤的事儿了。桂英在说英儿生的小女儿,话里话外都在显摆这个小女孩,把一个小宝宝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足见她很喜欢这孩子。
    雍正看她高兴,也很高兴,就说:“英儿儿女双全,你也该放心了。”
    这时候外面的太监抬了一筐折子进来,桂枝本来还想多说点,看着折子被抬进来就闭嘴,站起来说:“我和十四就不打扰四哥和姐姐了,这会儿去隔壁畅春园给额娘请个安,等会儿就回去。”
    雍正想着这几日还常常见面,就没挽留:“行啊,你们先去吧。”
    桂枝和十四就从九州清晏退出来去了隔壁畅春园,姐弟两个陪着乌雅氏说了一会话,听乌雅氏说了早上发生的事儿,姐弟两个在老额娘跟前差点因为四哥拉伤的事儿笑疯。最后快吃午饭的时候两人才从老额娘跟前告辞一起出园子回家。
    要不是在雍正的地盘上十四高低点评一下他亲爱的四哥。尽管不能说,他还是忍笑忍的很辛苦,憋着笑和桂枝从畅春园出来路过圆明园去坐车。
    就在圆明园门前停车的地方,他们一起遇到了弘历,还见到了年羹尧。
    桂枝作为一个公主一般不见外臣,和侄儿弘历说了几句话后就急匆匆地走了,十四本想拉着桂枝来自己家吃饭,看着姐姐上车走了只能跺脚,对拉着自己的弘历说:“你看你这孩子,平时那么机灵这会儿怎么显得笨起来了。叔叔还想请你姑妈来我们家吃饭呢,被你这么一打岔也来不及说了。”
    弘历心想:想请人家吃饭你早说呀,早不说还指望着分开的时候说,这不是成心不想请人吗?
    他嘴上说:“十四叔,回头侄儿攒局请您和姑妈看戏。”
    十四摇头:“可别,咱们一大家子最近走背运。你兄弟刚去,你其他几位姑妈身体不好,你大伯几次病危,”说到这里,压低声音:“你阿玛今天又倒霉了,实在不适合看戏喝酒,回头过年的时候再说吧。回见了!”
    眼看着他要走,弘历赶紧拉着他:“十四叔,我皇阿玛如何了?”
    十四看了一边的年羹尧一眼,就说:“不严重,就是右腿的小腿走路有点不方便。看上去不雅观,你知道你阿玛那人,他要面子,所以这几日就不见人了。”
    十四故意问:“这位年大人进宫有事儿?”
    年羹尧躬身回答:“奴才今日求见三格格,等着格格召见。”
    他说的三格格就是秀椿。
    十四一听,就说:“既然如此,你们等着吧,爷先走。回见啊弘历!”
    年羹尧并没有说谎,他确实求见秀椿,没一会秀椿的太监带他进入园子,秀椿出来和年羹尧见面。
    秀椿这段日子在陪着年贵妃,昨天年家送来不少的补品和一些珍玩,秀椿看了就忍不住说:“这些东西太贵重了。”
    然而在这些珍玩里还有年家人给去世的福惠抄写的佛经,过几日就是福惠的五七,哪怕年贵妃母女两个都觉得年家的礼物贵重,但是为了这些佛经也该赏赐年家。年贵妃就找皇后说明缘由,宫外送了什么东西到园子里皇后也知道,所以皇后就令内务府备下赏赐,让人送到了年家。
    今日是年羹尧来谢恩,本来走个过场在园子外磕头就行了,但是年羹尧再三要叩谢三格格,消息传到了园子里,秀椿就对年贵妃说:“我昨天就说舅舅他们送来的礼物贵重了,果然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年贵妃就说:“你出去看看,若是能帮就帮,不能帮就算了。若是不能帮忙跟他们说明缘由,不是咱们母女袖手旁观,实在是有心无力。外面的人以为家里面出了个娘娘能带着全家人扶摇直上、呼风唤雨。岂不知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我不过是一个贵妃而已,哪里能左右皇爷的心意。”
    因此秀椿这才出来。
    见面后秀椿先是谢了几位舅舅对福惠的惦记,又问候了年家的表兄弟姐妹,态度和蔼,表现得很亲近。
    年羹尧和这个外甥女也很亲近,态度都软化了不少,在秀椿跟前没外面那种飞扬跋扈谁都看不起的模样。
    他小声说:“今儿舅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实在是有事求到格格跟前了。格格知道佟家要办丧事吧?”
    秀椿立即明白了,她也不绕圈子,直接问:“舅舅看上火器营统领了?”
    年羹尧点头:“是啊,这是个肥缺。”
    若说肥缺,管着口岸收税的那才是肥缺,吱吱冒油的那种。火器营统领只能说是个很有权力的职位,和管着收税的职位比起来只能算个上等优缺。
    她说:“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但是也听说看上这职位的人太多。舅舅,不如换个别的,谋取做一任总督如何?”
    秀椿也是打心眼里为舅舅谋划,做个总督不好吗?天高皇帝远,地方上的官员都捧着,绝对满足舅舅的自傲的需求。
    然而年羹尧看不上总督!
    他说:“做总督要外放,你大舅舅身体不好,我不敢留他们老夫妻在家,只能谋取个京官。”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问:“你听说都有谁想谋这个缺?”
    秀椿心里叹息,就说:“都是些要紧人物,所以我才说您别掺和进来了。有九叔,十五叔,十七叔,二十叔,还有简王家的世子,显王的侄儿拜察礼,顺承郡王的小儿子,这些只是一小部分。”
    这几位不是皇帝的兄弟就是铁帽子王府的子嗣,因为显亲王衍潢没孩子,他侄儿十有八九就是王府世子,所以秀椿说这些都是要紧人物。
    年羹尧是真不把这些人放眼里,他自信满满地说:“不是舅舅自吹自擂,这位置十分要紧,这些人就是有个好出身罢了。若论本事是比不上舅舅的。你想啊,这么要紧的位置皇上能把它交给一个平庸的人吗?”
    秀椿还想劝他打消念头,就说:“他们虽然平庸了些,然而宗师里面卧虎藏龙,有那不平凡的人。舅舅,人外有人,您别看着这个位置了,不如换个别的?”
    年羹尧也不是那么轻易改变意志的人,就说:“虽然人外有人,超过舅舅的也就二三个,只要……舅舅就有胜算。”
    秀椿品了一下他言语里没说完的话,就说:“如果是勇王出任呢?所以舅舅您别盯着了。”
    这个可能年羹尧想过,就说:“她如果亲自坐了这个位置,舅舅不说什么,她确实是胜过我一筹,但是她太忙了,皇上不会让她做火器营统领的。格格,奴才心意定了轻易改变不了。您只管帮奴才说话就行,将来是好是歹奴才一力承担。”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秀椿叹口气点头:“既然是舅舅要求,我去试一试,不过这件事儿九成九是不会成功的。”
    年羹尧说:“事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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