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了下半年,六月初康熙就觉得京城闷热,没立即去热河行宫避暑是因为二福晋和弘昱的葬礼没结束。
    等到六月葬礼结束后,内务府提前去准备,六月底康熙就准备带着人出发。
    十四就跟来和康熙商量:“京城里面闷热潮湿,我姐姐一连好几年都没去热河避暑,今年也让姐姐凉快一回吧。儿子愿意留在京城,回头有事儿派遣快马奏报给您。”
    十四说这话的时候在御前的弘皙看了他一眼,觉得十四阿哥醉翁之意不在酒。
    康熙笑着说:“你这主意不错,为你姐姐考虑了,可见你姐姐往日没白疼你。朕琢磨琢磨,明儿跟你说。”
    十四心想:这有什么可琢磨的!
    还是乖乖地退出去了。
    随后康熙召见了九门提督夸岱,面授机宜后夸岱回去了。接着是西山大营和火器营武官被召见。康熙一番安排后统治海棠:“今年阿玛带你去避暑。”
    对于海棠来说就是换了个凉快一点的办公地点,于是笑着答应了。
    十四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让他留守在京城。十四知道之后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这表明什么,表明老爷子很信任自己啊!他一直觉得海棠干的就是监国的活儿,他现在也要体会一把监国的快乐了。
    康熙似乎为了表现出信任十四,把年纪大的儿子们一扫而空,只留下了还在圈禁中的大阿哥和二阿哥,连深居简出的十三阿哥和略大一点的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都带走了。康熙又觉得留小儿子们在京城热着了也不好,万一中暑了呢,把十九以下的小儿子也打包带走避暑去了。
    一家子高高兴兴地出门,被留下看家的十四也高高兴兴。觉得老爷子这事儿办的真好真妙,他们都走了,连个掣肘的都没有了。
    他送大家离开的时候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四阿哥在离开的当天看了十四乐颠颠的样子忍不住跟六阿哥说:“这是山里没老虎,猴子来称王。”
    最后他还是把十四叫到身边嘱咐:“你可要看好大哥二哥,他们年纪不小了,特别是大哥,刚折了儿子心里正难受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都没法跟汗阿玛交代。京城里面你宁肯自己热着也要让两个老哥哥用上冰,平日对他们多上心,他们有个头疼脑热赶紧上报让汗阿玛定夺,你可别乱插手。”
    六阿哥也说:“万一他们在你看家的这段日子出事儿了,你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要不然就有一个残害哥哥的黑锅盖在脑门上甩都甩不掉。
    十四是真的听进去了,谢了两个哥哥提点。
    走到海棠家的车前,他看着盐宝两只前爪搭在车上,两只后爪站在地上,摇着尾巴在吃海棠喂的瓜,二话没说,手贱到上去推着盐宝上了车。
    海棠和盐宝都疑惑地看着他,十四说:“马上要出发了,别把盐宝落下了。”还上去揉盐宝的脑袋:“盐宝吃瓜呢,你今天好乖啊!”
    十四这会很高兴,有种得偿所愿的兴奋。
    海棠:这弟弟有病!我能落下盐宝?
    这时候扎拉丰阿过来,看到十四站在车边就打招呼。盐宝从车上跳下来,又如刚才一样两只前爪搭在车上,吃着从车里递出来的小块瓜。
    十四还想把盐宝再推上去,扎拉丰阿赶紧拉着他:“十四爷,车里闷热,盐宝又是一身毛,蹲里面更热,让它在外面待会,吹吹风更舒服些。”
    十四这才没动手,顺手又揉了揉盐宝,说了句:“咿,盐宝你皮松了”。
    他说的是事实,盐宝确实是有老态了,但是海棠听了心里很烦,一下子把脸拉下来。
    扎拉丰阿看海棠恼了怕吵起来,赶紧推着十四说:“十四弟,后面几位爷都没上车呢,你去看看去。”
    十四说了一声:“行啊,姐我去后面看看。”
    扎拉丰阿跟海棠说:“格格别生气了,十四爷这是没长大呢。”
    海棠把瓜喂完了,说了句:“我生什么气?盐宝确实老了。”
    还是难受得想掉眼泪。
    盐宝开始蹭海棠。
    海棠叹口气,跟盐宝说:“罢了,我去洗手,你跟我一起去吧。”
    没一会康熙的车驾从畅春园出来,内务府通知各处开始登车,庞大的车队缓缓移动,在半个月的赶路后到了热河行宫。
    让海棠自己选,她是不想跟着去热河的,这路上光是走都需要十几天,有这功夫在家里的大树下睡十几天不舒服吗?
    然而大家似乎都喜欢出行,莹莹更是高兴极了,一路上没安静的时候。弘阳也很配合她,骑马带着她在车队里乱钻,特别是进入北方后,地广人稀,两人一路上没少祸害花花草草和树上的野果子。
    扎拉丰阿也很高兴,这种全家出游的好日子比较少,父子三个每日高高兴兴的,似乎只有海棠一个人板着脸高兴不起来。为了不成了家庭里扫兴的那个人,海棠只能努力让自己参与其中。
    到了热河后海棠白日里在行宫办公,晚上回自己的园子里居住。弘阳却搬进了四阿哥的狮子园,说是要和四舅舅一起种地。偶尔回来看看父母,每次回来都神秘兮兮的,跟父母说:“我和舅舅在做一件大事,回头你们就知道了。”
    扎拉丰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这人就盼着平安,对任何折腾都很排斥。想到现如今这些大小舅子们之间的争夺,他的心到了嗓子口,小心地问:“什么大事?你稍稍地透露一点给阿玛知道。”
    弘阳就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扎拉丰阿放下心来,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
    弘阳强调:“您不许跟额娘说。”
    海棠看他们:“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弘阳就说:“您知道了就没惊喜了,您别打听,到时候必然惊呆您。”说完显得很得意。
    等弘阳走后,海棠看着扎拉丰阿。扎拉丰阿立即坐到海棠身边:“格格,奴才跟您说,四爷找人画行乐图呢。”
    海棠斜眼看他:“是谁刚才跟儿子保证不说的?”
    扎拉丰阿搂着她的肩膀摇了摇:“格格,奴才和您谁跟谁啊,奴才知道了就是您知道了。”
    海棠笑了一下,听扎拉丰阿讲了几句俏皮话后才一起出去吹着晚风散步。
    晚上回来后,海棠突然想起来所谓的行乐图是不是最早的角色扮演!属于四阿哥文艺中年爆发的那一面!
    她开始好奇了起来,耐心等着,终于在九月初等到了四阿哥的行乐图。四阿哥拿来给康熙分享了,海棠也被邀请一起观看。第一张是一个樵夫打扮的四阿哥坐在溪边柳树下洗脚,旁边还有一个白胖的童儿和他一起泡脚。四阿哥的脸严肃中带着一丝浅笑,而童子顶着个寿桃发型白胖可爱,显得很娇憨。
    都不需要额外解释,康熙一眼看出这是弘阳:“唔,这和小时候的弘阳一模一样。”
    海棠对着上面和年画娃娃一样的弘阳看了又看,再抬头看看四阿哥和康熙,觉得这两人眼睛有毛病:这像吗?随便一张年画都和这画里的童子一模一样。
    接着展开其他的行乐图,各个场景只有想不到没有见不到,弘阳全程参与了他舅舅各种行乐图。
    这些行乐图里面四阿哥是贩夫走卒,是士大夫,是和尚啦嘛,也是道士。甚至还有顶着假发穿着紧身裤高跟鞋的洋人行乐图,这张图里面弘阳是个戴着黄色假发脸上有两团巨显眼腮红的洋人小孩子,居然穿了蕾丝衬衣,看着辣眼睛!
    谢天谢地,这甥舅两个没折腾出小天使和先知这种炸裂题材。
    康熙看得兴致勃勃,还不断点评,一张张仔细看过去,摇头说:“好是好,可惜画技粗糙了些,把你们画得呆板了一些,不够细致。”
    四阿哥能找到的画师本就不如如意馆里面御用的画师,能在短短的两三个月赶出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虽然技术欠佳,但是看着构图很活泼,内容看着也是一副岁月静好国泰民安的样子。四阿哥也在用这些画隐晦的向康熙传递出他的一种理念,而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理念康熙接收到了。
    康熙看完意犹未尽地让四阿哥拿回去,说道:“好好保存,将来闲暇的时候拿出来赏玩。”他要想想怎么安置二阿哥,不能让他在咸阳宫住一辈子啊!
    四阿哥抱着这些卷轴回去了,弘皙笑着问康熙:“孙儿以为您会把四叔这些行乐图留下呢。”弘皙看不出这里面蕴含的含义,只当时四阿哥的游戏,反而因为四阿哥沉迷于行乐图而心里有了一丝窃喜。
    康熙摆摆手:“朕看一眼就够了,你四叔也就是让朕看看而已。”
    弘皙说:“你也可选几张喜欢的留下啊!孙儿看您欣赏的时候十分欢喜,要不然咱们也让如意馆的画师画些行乐图,画您的日常。”
    康熙摆摆手:“不用,看看就行了。”
    说完就出门叫上在隔壁写作业的弘阳去溜达,临出门的时候跟海棠说:“朕带着他们兄弟出门转转,在双湖夹镜那边,有事让他们去那边寻朕。”
    海棠送他们出门。
    弘阳问康熙:“今儿四舅舅进献的行乐图您看了吗?孙儿也在里面。”
    康熙哈哈哈笑了起来:“看了看了,那张洋人小孩子的行乐图朕多看了几眼,你跟个丫头一样。”
    弘阳崩溃地大喊:“您别提了行吗?孙儿就说这张不给您看了,舅舅不同意,说是都要拿来,孙儿就知道您会笑话……”
    声音越来越远,海棠跟身边的秀楠说:“走吧,回去干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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