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期间,海棠的病情慢慢好转,但是病去如抽丝,海棠的身体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因此在家里睡了个天昏地暗。
    然而在王府里住着,每天都有人来看望,让海棠很烦,打算过了年搬到园子里去住。毕竟是过年,还要在京城里住着,不能大张旗鼓地饮宴,但是宗室之内还是要互相走动,此时搬走很不方便。因为海棠生病,今年出面走动的是弘阳和莹莹,兄妹两个早早地出门去拜见舅舅表哥们,大阿哥家是生病的弘昱出面接待。
    弘昱自己都病着,跟弘阳说:“姑妈病倒的事儿哥哥也听说了,本来该我亲自去给姑妈问安,就是哥哥这身体也确实不好,就让你表弟他们去了,失礼的地方多包涵。”
    弘阳立即客气地几句,也不在他家久留,立即去了三阿哥家里。
    三阿哥家里也很冷清,三阿哥听说这兄妹两个来了,亲自出面见他们,给了压岁钱后问了海棠的病情。弘阳把能说的说了,就客气一番,跟三阿哥和三福晋告辞,去了四阿哥家里。
    四阿哥这里经常来,兄妹两个直接去了后院,四福晋抱着莹莹说话,弘晖和弘昐他们几个出来陪客。
    四阿哥急匆匆地从年侧福晋的院子里出来,看弘阳蹲在四福晋的上房撸二哈,进门就问:“你额娘如今怎么样了?”
    弘阳站起来回话:“还不太好,如今鼻塞严重嗓子沙哑,听着还有些闷,太医开的药喝了之后好一会,过了一两个时辰就又开始闷了。”
    莹莹说:“额娘说了,说是药刚喝下去神清气爽,肺里清凉,呼吸敞开,就是过一会又开始鼻塞。”
    四阿哥听后就跟弘阳说:“回去跟太医说一声,让他们看着改改方子。也不能总喝一副药啊,病在变化,药也要有变化才行。”
    莹莹问四阿哥:“舅舅,你刚才在哪儿?去看妹妹了吗?”
    四阿哥点头:“你秀椿妹妹也病了,自从生下来喝的药比吃的饭都多。算了,不说这个了,大过年的聊这些不吉利,你们舅妈给压岁钱了吗?”年氏的女儿取名秀椿,椿这个字是木和春组合,枯木逢春生机勃勃,是四阿哥和年氏盼着这孩子能如春天的树木一样旺盛地生存下去。
    他这么问了之后,满屋子的气氛都欢快了起来。莹莹也不说给没给,就对着四阿哥伸手。四福晋笑着说:“这一进门就讨要压岁钱,爷就不该这时候问,问了就要给双份。”
    四阿哥笑起来:“双份就双份,这有什么,自己家的孩子,给双份大家都高兴。”让苏培盛再去取一份来,莹莹眉开眼笑地谢了他。
    弘阳说:“本来想在舅舅家吃饭呢,可是如今还早,想着这会去五舅舅家,等会儿中午换到六舅舅家吃饭吧,我们也不留下了。”
    四阿哥点头,让弘晖带着几个弟弟送他们出去。
    弘阳带着妹妹去了五阿哥家里,弘昇在门口接着他们,说道:“可算是来了,我阿玛惦记着姑妈呢,让我来门口看了几次了。”
    弘阳就说:“来晚了,恕罪恕罪。”
    五阿哥瘦了一点,太后去世后他吃饭都不香了,尽管现在看着还是很胖,但是看着比以前更精神了一点。
    五阿哥就说:“我门下人孝敬两支好人参,你带走一支给你额娘用了,另外一支等会让你哥哥给你十一舅送去。”
    弘阳说:“我们家有,这东西可遇不可求,您留着呗。”
    五阿哥摆摆手:“我这吃喝不愁没病没灾胖墩墩的用不上,你额娘就不行了,年年劳累,光是往返西北和京城一般人都受不了,给你额娘和你十一舅舅用了吧,这东西也不能放的时间太长了。”
    弘昇就说:“这玩意是好东西,是在树根里面长了很长时间的,你别声张,这玩意不好明着说。”
    盗采人参是大罪,所以这东西的来历有几分说不得,五阿哥也想让弟弟妹妹早点把这人参吃到肚子里去。弘阳就点头,表示自己亲自拿着。
    到了六阿哥家门前,因为六阿哥家的前门和海棠王府的后门是对门,因此弘阳就先回家,把这人参交给了扎拉丰阿,又嘱咐了一番。
    扎拉丰阿立即让人切了给海棠用上,吃了之后一了百了,看谁敢顺藤摸瓜地问道门上。海棠知道了就说:“这必然又是郭络罗家闹出的来事儿,五哥这老实人怕是着他们的道了。只盼着别牵连到五哥了,回头我跟他说一声。”
    六阿哥就留弘阳和莹莹在家里吃饭。下午沿着六阿哥门前的这条街去后海的七阿哥家里,好在王府都在什刹海的前海和后海扎堆,兄妹两个几乎是一天走遍了亲戚。
    晚上回来,莹莹和弘阳把收到的压岁钱铺在海棠房间的地板上。莹莹还把十四给她的两颗明珠用绳子穿起来挂在了盐宝的耳朵上。
    莹莹夸盐宝:“盐宝,你真好看!”
    盐宝:“汪汪!”
    扎拉丰阿端着药进来,觉得无处下脚,海棠的病床前铺了一地的压岁钱,他踮着脚走到了床边,把药喂给海棠。海棠喝了药之后赶紧喝了一大碗清水,嘴里的苦味才算是消退了些。
    扎拉丰阿看着满地的压岁钱和海棠说:“今年又亏了啊!”
    海棠心有戚戚焉:“是啊,年年亏!”
    莹莹问:“亏什么?”
    弘阳就说:“妹妹,你不会算账吗?咱们家出的多进的少。”
    莹莹得意地说:“四舅舅给了双份。”
    扎拉丰阿笑起来。
    海棠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莹莹立即反应过来:“四舅舅给双份咱们也赔了,他们家的哥哥姐姐多!”
    扎拉丰阿这时候看到了盐宝脑袋上的明珠,就问:“这珠子哪儿来的?”说着就去摘盐宝头上的珠子,被盐宝躲开,站起来蹲到了莹莹身边。
    弘阳就说:“是十四舅舅给的。”
    扎拉丰阿就说:“看不出来啊,十四爷手里也是有好东西的。”十四能收到品相这么好的珍珠某种程度上也是他势力在膨胀的一种证据。
    海棠当没听见,跟扎拉丰阿说:“我这会有点饿,让她们送碗粥来,再送点凉菜。”
    莹莹高兴地站起来,急切地说:“我去我去,我陪着额娘吃点。”
    盐宝赶紧摇了摇头,把耳朵上的珠子摇掉也跟着跑了出去。弘阳把珠子捡起来放到了桌子上,让几个侍女一起把满地的压岁钱收拾了。
    扎拉丰阿就说:“格格这病情是向好发生啊,过几日估摸着就能换药了。”
    海棠点头,跟扎拉丰阿说:“等祖母白日祭的时候我也一趟。”
    百日祭称为烧百日,通常是在第九十九天进行。海棠这么说了,弘阳立即吩咐人记下,到时候王府出供桌供品,让海棠去殡宫祭祀。
    经过一场大雪后,没到初十天气放晴气温回升,中午已经觉得热了。康熙的脚也慢慢地消肿了,康熙就表示他要巡视京畿,查看各处墒情和冬小麦生长。
    内务府赶紧准备,康熙这次带着年纪大的儿子出门,带上了护军营浩浩荡荡出门了。
    他出门之前跟人说要在回来后处理太后的遗产,因此让舒宜尔哈先别着急离开。
    在太后去世之前就有人劝说舒宜尔哈考虑婚事,而且不少人还劝说让舒宜尔哈和她前夫复婚,因为太后一直在病中,舒宜尔哈也坚定地拒绝了,这事儿就没再提。如今太后去世,不少人在康熙耳边和十阿哥身边重提了这些事。舒宜尔哈很反感,同时跟十阿哥说明了自己不会再婚,也跟康熙表明了她想留在京城打理九阿哥和十阿哥的生意。
    然而康熙并没有明确的表态,舒宜尔哈对康熙很了解,她不再是几十年前的小姑娘了,以为得到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想要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就必须去努力证明自己有这个本事才行。
    因此她急切地想要出去一趟,证明自己是有本事的,如果自己证明不了,那就只能回来嫁人。
    康熙也明白舒宜尔哈的选择,就让她晚点出发。
    舒宜尔哈来和海棠说话,就说:“这哪里是要把祖母的遗物分给我,分明是看我本事。九哥和十哥马上就要出发,我跟着去,就算成功了,这里面也有九哥和十哥帮我的缘故。我若是落后一步,这里面大小事情都要我处理过问,我若是这一次走不下来日后也不用出门了,若是走下来了,有功勋了,他才会相信我是有能力的。”
    海棠心里叹口气,跟舒宜尔哈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你要做好准备,缺什么跟我说,我帮你。”
    舒宜尔哈说:“在家就只能看皇父的脸色,听他的安排嫁出去。出门就是再难也是自己做主。有人想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随她们自己的心意去曲意逢迎吧,我只想决定我自己是否嫁人,就是死在路上被狼撕碎,我也不愿意和一个自己看不上的男人葬在一个坑里。”
    海棠说:“好志气!”
    康熙出去了十多天后回来,九阿哥和十阿哥已经离开了。
    皇子皇女们聚在宁寿宫里,因为太后提前有安排,大部分的东西都分给了五阿哥和十一阿哥舒宜尔哈,这里面拿大头的还是五阿哥。五阿哥看自己分到的最多忍不住哭了起来。
    太后的首饰一分为二,分给了海棠和舒宜尔哈。海棠从太后这里得到的遗物就是这些,也就是做念想的物件,任凭海棠睹物思人。然后剩余的一些金银和能很快脱手变现的东西都分给了常宁和福全的子女。剩下的皇子公主得到的都是些有标志不容易脱手的东西,也算是被祖母惦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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