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带着诸位阿哥去祭祀顺治皇帝,海棠在京城待着,别的事儿要管,其他的事儿也要管,比如大阿哥和二阿哥十三阿哥这三位,每个月都要过问他们的生活,过问他们被圈禁后每个月衣食住行碳米这些。
    这些都是斗败的人,对于这些人也没必要折辱,胜利者对这些失败者都用怜悯来昭示自己大度。
    康熙是亲父,对亲儿子也不会赶尽杀绝,因此除了不自由之外,其他的供应都有标准,比如是按照贝子标准还是贝勒标准。这里面二阿哥的供应最高,还有弘皙弘昱会时不时地回去问安,他们的儿子中年纪大的还能出来读书当差。其中弘昱是在康熙的明确指示下接管了大阿哥的佐领人口,而弘皙也确实在一些地方继承了废太子的势力。
    这三位兄弟都好说,因为前几年有例子,甚至除了二阿哥之外,海棠是能调看大阿哥和十三阿哥健康档案的,对这两位的身体状态有直观的了解。
    然而八阿哥就很令海棠为难,毕竟八阿哥是最近刚出事儿的,他不属于被明确圈禁的人,康熙对他的态度有很复杂。
    八阿哥没跟着去祭祀,他还病着,又一直不肯吃药,康熙又不管,自从说出父子之情断绝后,八阿哥想死想活他都不在乎。
    然而下面的人怕担责任,特别是太医院的人,就怕八阿哥死了皇上找他们算后账拿他们祭天,皇上哪怕说了和八阿哥父子之情断绝,但是八阿哥还在皇家的玉碟上,既然没有除名又没有夺爵圈禁,下面的人不敢对他落井下石。因此不断把八阿哥的病情告诉给海棠,海棠不管就是漠视这个哥哥去死,管了……这事儿大家躲都来不及,谁想管啊!
    因此在康熙走后,海棠把太后和诸位娘娘送回宫就去了八阿哥家里。
    八阿哥家的地址是以前的安王府,此时京城大雪纷飞,在去之前海棠问过内务府八阿哥跟前可曾缺少东西,八阿哥控制过内务府,香火情还在,因此八阿哥那里什么都不缺,如今就是八阿哥自己想不开死活不喝药。
    海棠的马车到了八阿哥家门口,门口的侍卫和太监赶紧抽了门槛让马车进去,里面的人赶紧去后院通报。小跑着出来迎接的是弘旺。
    海棠刚下车,弘旺在车前打了个千,眼中含泪说:“姑妈来了,姑妈您快劝劝我们阿玛吧,他都快打摆子了。”
    海棠牵着他的手赶紧进了后院,八阿哥一开始在西郊的园子里等着拜见皇父,死活不愿意回京。然而康熙都不在畅春园了,他再等下去没意义,八福晋就做主把人给拉了回来。
    海棠进了后面正院,看到八福晋在院子里站着,一脸怒气地说:“九丫头,你哥哥以前对你怎么样?你都不劝劝皇上!你看看你哥哥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海棠对她说:“你一张嘴说的都是糊涂话,我不和你说,我八哥呢?醒着吗?”
    海棠说着往里面去,马起云从里面奔出来,他听见八福晋的话了,赶紧出来圆场。此时海棠到了门口,马起云和她走了一个碰头,马起云赶紧掀开帘子说:“格格您请进。”
    海棠带着盐宝牵着弘旺进了屋子里,听见八阿哥剧烈的咳嗽声。
    马起云说:“我们爷如今从风寒转为肺疾了,再不用药就要转成痨病,格格,您劝他喝点药吧。”
    侍女端着凳子放在了病床边,弘旺说:“姑妈请坐。”
    海棠叹口气坐下,跟马起云说:“把药熬上。”
    这时候八福晋也进来了,坐在了病床的床沿上。马起云让屋子里的侍女和太监们出去。
    八阿哥咳嗽完了急切地问海棠:“汗阿玛召见哥哥了吗?”
    海棠说:“没有!他老人家还在气头上呢!”
    八阿哥说:“那鹰绝不是死鹰,哥哥弄到手的时候好好的!”说完就开始剧烈地咳嗽。
    八福晋说:“是啊,九丫头你想想,你哥哥是那自己坑自己的糊涂人吗?”
    马起云说:“必然是送鹰的太监里面有吃里扒外的,可惜这些人现在不知道被谁弄走了,要不然一准能问出来。”
    这些人在慎刑司,审理出的结果海棠都不知道。
    海棠说:“我来不是跟八哥八嫂子辩论送鹰的事,我是来问问八哥怎么想的?这些是不是你有错在先?”
    八福晋说:“你哥送去的时候是活的,他有什么错?”
    海棠说:“嫂子你别插话,我今儿来是和我八哥说话呢。我说了今儿我不说鹰的事儿,老爷子恼的不是鹰,是八哥以前做的那些事儿!那雅布齐是怎么回事?”
    八福晋咬牙切齿:“这一对老奴才害了你八哥!”
    马起云代替八阿哥解释:“格格,雅布齐的老婆是我们爷的乳母。您是知道的,早年那老乳母对爷照顾得尽心尽力,别说各位阿哥格格的乳母了,就是皇上的乳母也是各个风光无限,本就是亲近人罢了,谁不和乳母亲近。
    再说雅布齐的事儿,他那是替他叔叔出头,他叔叔和御史雍泰一起出差,最后因为分银不均闹起来了,雅布齐不过是替借了我们爷的名义替叔叔出头而已!”
    海棠问:“好一个借用名义出头,出头出到需要发配?出头出到他一个包衣奴才敢呵斥朝廷官员?出头出到非八爷党的人对他畏惧三分?这是出哪门子头!发配也就罢了,八哥为什么不去十三妹妹那里说一声打点一二,反而把那对夫妻藏在京城,还派人跟十三妹妹说人没了?”
    八福晋直接说:“那是因为十三阿哥是废太子的人,十三格格又是十三阿哥的亲妹子,如今十三阿哥还被关着,保不齐翁牛特公主因为这个恨我们爷呢,那对老货要是真的去了还不被公主身边的人捏死!”
    海棠发现和这些人无话可说,都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她叹了口气。
    八福晋反而理直气壮,接着说:“老爷子要是因为这个生气,他已经把这对老货给杀了,怎么还揪着这事儿不肯放?”
    海棠不想和她纠缠,单刀直入地问:“前一阵子汗阿玛生病,我侍奉在病榻前,他说一废太子的时候,八哥在他跟前进进出出怀里揣着兵刃。我就问问八哥,你去面见皇父为什么要私藏兵刃?”
    八福晋惊讶地看着八阿哥,连弘旺都瞪圆了眼睛。
    马起云说:“这事儿……”
    海棠打断他:“你闭嘴!让你主子说!”
    八阿哥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马起云赶紧端起一杯茶喂给八阿哥。
    八阿哥喝了茶后才缓缓地说:“妹妹,哥哥当时怕极了,你是不知道,当时哥哥们被关在囚车里押送回京城的那些天别说度日如年了,简直是生不如死,当时四哥还被短暂地圈了几天,他没跟你说过吗?哥哥也被圈了。
    那时候大哥已经红了眼,别说他拷打废太子,逼着太子说造反,太子又咬死了不说。他急眼后对我们这些做弟弟的也没客气,当时哥哥在他跟前听差,他认为哥哥我三心二意,常有害哥哥的心思,哥哥为了不受辱就带着匕首,为的是落入到他手里自裁用的。”
    他看海棠脸上没什么表情,立即挣扎地爬起来:“要是哥哥有害皇父的心,为什么后来不带着匕首了?哥哥绝没有害人之心,更不敢有丝毫忤逆之心,那纯粹是为了自保!”
    八福晋扶着他,跟海棠说:“老爷子要是因为这个疑心他,嫂子愿意和你去跟老爷子解释去。”
    海棠又问:“那好,那时候是你为了自保,我再问你,二废太子后,汗阿玛说不再立太子,你进出乾清宫和畅春园怀里揣着剧毒是为了什么?”
    八福晋的瞳孔因为受惊缩了一下,随后梗着脖子说:“妹妹,这话你可不能张嘴胡说,你要说就拿出证据啊!”
    八阿哥把手搭在八福晋的胳膊上:“妹妹,你该说清楚才是,这么做的不是我一个人,十四弟也曾经进出怀揣着剧毒,你怎么不提他?”
    海棠没想到这里还有十四,因为康熙只说了八阿哥。
    海棠就说:“八哥,我今儿问的是你,你既然也说了十四,是不是你真的和十四一样带着剧毒进出宫禁?你该如何解释?”
    八阿哥说:“那是我与十四弟约好同生共死,怀中剧毒是为自己准备的!为什么要同生共死,是因为约定了互送对方做太子!”他冷笑一声:“这在咱们家再平常不过的了,九妹妹对四哥鼎力相助,二姐姐对三哥倾囊相助,十三弟为了太子肝脑涂地,我自然也要找个贴心的弟弟,这有什么错?”
    海棠无话可说,站了起来,盐宝由蹲着改为站起来。
    海棠说:“我今儿来跟八哥说,汗阿玛不在京城,您折腾自己是陷汗阿玛于不慈的境地,更没机会亲口解释。这药喝不喝是你的事儿,妹妹我尽到看护的职责了。”
    说完就转头就走,盐宝跟着她跑了出去。
    马起云赶紧跑去打起帘子,对着弘旺使眼色,弘旺追出来说:“姑妈,侄儿送您。”
    马起云跟着出来,在后面弯腰谦卑地说:“格格,我们爷就不是那不忠不孝的人,如今娘娘不在了,皇上就是他的至亲,他哪里敢忤逆亲父,每日想尽办法讨好皇上都来不及,怎么会做出如此不忠不孝的事儿来。皇上回来了您在他老人家跟前替我们爷美言几句,我们爷对您感激不尽,日后若有驱驰,绝无二话。”
    这太监就是八阿哥的嘴替,八阿哥说不出的软话他能说得出来。
    海棠放慢了脚步,跟马起云说:“我自然不会在父兄中间拆台,你也告诉八哥少兴风作浪,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他落到今日还不是因为八爷党震山撼岳!若是真的孝顺皇父,就少做些逼迫皇上的事儿。”海棠还真不想要八阿哥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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