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阳觉得厨房做的红薯丸子好吃,非要给康熙和德妃也送一份。孩子是被祖父母带大的,所以某些时候,祖父母在他的心里也很重要。
    德妃那边无所谓,但是康熙吃到嘴里的东西必须来历清楚,海棠不想去送,费心费事做了送去说不定还要闹出什么风波,然而孩子的积极性还不能粗暴地打击,就说:“这东西刚出锅的时候好吃,见风就凉,凉了就不好吃了,表面也不酥了。这样吧,你把菜谱写下来,就是这里面要用到什么东西,写好了让你阿玛领着你送去,行不行?”
    弘阳正想说话,海棠使出杀手锏:“你今天能吃两回,在家吃一回,跟着你玛法吃一回。你想啊,你玛法那边也是新做的,吃新鲜的才好吃。”
    “嗯嗯嗯!”小脑袋点头如捣蒜,说到吃就很积极,似乎没他不爱吃的东西,此刻就闹着要写菜谱。
    海棠顺便教了他几个字,弘阳拿着字体歪歪扭扭的菜谱找康熙献宝去了。
    康熙见面就埋怨他:“自从你额娘回来你就不来给玛法请安了,是不是把玛法忘了?”
    “没有,弘阳一直想着皇玛法,做梦都梦到您,您看看,有吃的就来孝敬您了!”他把菜单举着:“弘阳写的,这是弘阳写的。”
    康熙很高兴,搂着他读上面的字,小孩子大部分字都认识,不认识也能猜出来,他已经把做红薯丸子的步骤记住了,小嘴叭叭叭不停地给康熙讲怎么做红薯丸子。
    康熙把单子递给梁九功:“今儿谁在外面轮值?抄一份送到御膳房去,这一份留着,这是小阿哥今日的功课,将来是要拿来比对的。”
    梁九功应了一声退着出去,弘阳喊着:“要用荤油!”
    “奴才记住了,忘不了。”
    康熙摸摸他的小脑袋:“你还知道用荤油啊?”
    “嗯,额娘说油渣热乎着放盐进去拌一拌,吃着很香!玛法,咱们也弄油渣来吃吧?”
    “哎哟,你这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怎么你爱吃的都是些边角料啊!”
    “可是额娘说好吃。”
    “让你额娘弄给你吃。”
    “也行。”
    想到挑食的十八阿哥,再想想很多小阿哥都喜欢挑食,太子家的几个孩子挑食更严重,再看看眼前这个弘阳,这小子就不是,这小子没他不爱吃的,这胃口好自然吃得多,养的也壮实。康熙摩挲着他的小脑袋:“你这更像你额娘,你额娘也是什么都爱吃,不挑食的。”
    “所以九舅舅说额娘蹦跶起来能压塌炕。祖母说好孩子不挑食,要是挑食晚上有夜游神来抓起来关着,将来就看不到亲人了。”
    康熙哈哈哈笑起来。
    弘阳问:“皇玛法,你是不是也觉得是骗人的?我说骗人的,姨姨们却说真的有夜游神晚上到处乱逛。”
    康熙就给他讲:“夜游神,传说里有,《山海经》有言,说有神人十六位,臂膀连在一起替天帝司夜,所以叫做夜游神,相对应的还有日游神,和夜游神轮值。”
    这时候梁九功进来,小声说:“太子爷觐见。”
    康熙点头:“让他进来吧。”
    弘阳赶紧从他怀里出来站在一边,太子显得很阴郁,给康熙请安之后,弘阳规规矩矩地给太子请安。
    太子在康熙旁边坐下,说道:“这阵子不常见你啊?都玩什么了?”
    “回一舅舅的话,玩了可多,玩秋千、球球、沙包……很多很多。”显得极其乖巧。
    康熙看得出来弘阳对太子很畏惧,这会都浑身绷着了,显得很乖。随后康熙把弘阳搂在怀里:“这小孩子有孝心,今儿孝敬了朕一张菜谱,就是过油的番薯丸子。”
    “是红薯丸子。”
    “不用白薯是吧?”
    还有白薯?弘阳惊讶地看着他。
    太子问:“儿子刚才在门外听到什么夜游神?您给孩子讲故事呢?”
    这本是他的一句开场白,康熙心里瞬间恼怒起来,觉得太子这是示威来了,显摆自己这里的事儿他能立即知道!
    这是窥视帝踪!康熙心里忌讳这个,然而却不动声色,说道:“嗯,孩子小,对这些好奇。”低头跟弘阳说:“早先说夜游神是十六位,现在渐渐地就变成了一位,说这位夜游神喜欢在夜里闲逛。容貌从早先的小脸颊、红肩膀,变成了后来的威严高大。有人说夜游神公正威严,也有人说夜游神遇到就会倒霉,反正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说法。”
    说到这里,康熙担心孩子对这些神神鬼鬼的太好奇,就说:“这些都是那些闲人说说而已,实际上是没有的,当作笑谈就好。”
    太子的眼睛往他们祖孙那儿看了一眼,立即跟了一句,显得意有所指:“是啊,有传言说夜游神就喜欢到处打听秘密,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若是有人晚上说几句私密话就会被他给听了去。正经的神明谁会这么做?”
    这话听到康熙的耳朵里又是另外一个意思,康熙虽然在微笑,但是内心已经笃定太子在盯着亲阿玛,瞬间如芒在背,心里愤怒至极。
    而太子真正的意图是在暗示康熙京城里有一伙人和日游神夜游神一样在探听秘密。至于谁是幕后主使,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都是这些兄弟。
    然而父子沟通不畅,说话都是靠加密,甚至两边的接收器也都是有故障的,因此误会进一步加深。
    过了几日海棠把儿子和扎拉丰阿留在园子里,带着盐宝和一群心腹回到了京城,又到了每年的年底了,乔老爷父子又要来了。
    海棠坐在阳光里,身上穿着扎拉丰阿的衣服,歪着头让抱残守缺给她粘胡子。
    包嬷嬷在粘好了一半的胡子上摸了摸,跟海棠说:“格格,摸着跟真的一样。”
    海棠说:“这是用头发做的,当然跟真的一样,就是闻着有点臭,一位师傅给我用的粘胶?这味道也太冲了。”
    抱残用一个比镊子还小的物件把胡子一根一根粘上去,他也不说话,就默默地干活。但是此人年纪越大,脸上的皮肤越是皱巴巴的,眼珠子看人的目光越是瘆人。海棠就觉得他在端详自己脸上胡子的时候,那动作神态跟地府的判官看着自己要宣读审判结果。心里没来由地紧张胆怯了起来。
    守缺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和抱残相反,年纪越大皮肤越是红润光滑,这明显是一种逆生长,海棠觉得这肯定是不健康的,要是不付出代价,康熙第一个去试一试。
    但是很多反而很羡慕,人家说这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但是真的看到守缺这种鹤发童颜,就觉得是一种看恐怖片的感觉。如果真的要区分一下,守缺是恐怖电影里的反派,抱残是神话电影里的鬼魅。
    守缺笑嘻嘻地说:“这就是为什么提前一天准备,这虽然臭,但是只臭几个时辰,干了就好了。干了之后十天半个月洗脸淋雨都不会掉,非常牢固。”
    海棠问:“你们用什么做的粘胶?”
    守缺笑嘻嘻地不说:“格格,这是秘方。”
    “秘方?我看是里面有什么恶心人的东西吧?”
    守缺还是笑嘻嘻的,海棠每次都想说这人一旦笑起来更让人瘆得慌,每次都没说出口。
    包嬷嬷夸奖抱残:“还是抱残大哥的手艺好。”
    抱残很满意,退后几步看看海棠的脸,跟包嬷嬷说:“妹子过奖了,好久没用了,手有些生,给格格看看。”
    包嬷嬷把镜子端来,海棠看着雪亮的水银镜,忍不住惊呆了:“唔,这是我吗?”
    随后清了清嗓子,学着青年男性的声音说:“嗯嗯,不错不错,简直神乎其技!别说你们了,我都惊呆了!”
    包嬷嬷说:“真的跟另外一个人似的,仔细看,您和四爷有六分像呢,不一样的是四爷板着脸,脸上棱角分明,您倒是气质更飘逸一些,脸也更圆润一点。”
    “让我再看看,唔,确实和四哥像,和六哥也像,我是卷发,四哥头发也卷,唔,你们说我要是路遇四哥,他能认出我来吗?”
    守缺说:“倒是可以试一试。”
    抱残看了守缺一眼,守缺立即改口:“格格,不能冒险,万一被四爷认出来怎么办?”
    抱残从罐子里拿出一个和皮肤颜色很像的东西,这是喉结,至于如何制作,用抱残的说法这是用一种草反复熬煮,煮的时间久了,里面一些黏糊糊的东西放煮出来放干之后就变得稍微有弹性,之所以看着像皮肤,是因为里面加了些颜料,这东西可以反复用。又拿出两把小刷子,一把刷子蘸刚才臭臭的胶水把假喉结粘上,一把蘸了一点螺子黛反复调色,然后轻轻地扫在喉结上形成阴影,和喉结的颜色自然过渡,显得很逼真。
    海棠对着镜子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喉结跟着皮肤在动。包嬷嬷说远处看着很逼真,然而和皮肤的颜色还是有些区别的。这就不能站得太近,避免被人发现了。
    海棠整理了一下衣领:“不错,冬天的衣服厚,能遮挡,偶尔露出来就行。”
    她站起来慢慢走到穿衣镜前面,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满意地笑了。用男声说:“给爷拿把扇子来!不不不,拿拂尘,爷是个居士,要用拂尘。”
    晚上一辆普通的马车到了金府,穿一身道袍的海棠下了车,朱尔哈岱忍不住啧啧称奇:“真别说,您这打扮,神了!”
    海棠甩了一下拂尘:“先让人来见我,给雅尔江阿哥哥说一声,就说我要请他喝酒。”
    “您放心,简王爷就是没空奴才们也要把他架过来,也让他来惊一回下巴!”
    你们是想让他来看一回热闹吧!
    海棠没搭理他,和包嬷嬷盐宝往府邸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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