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进门后给康熙请安,看到康熙坐在炕上,旁边扔着一块羊绒毯子,赶紧上去捡起来叠好,笑着说:“刚看到九妹妹苦着脸出去了,惹您生气了吗?她一向懂事,就是偶尔有些淘气也是正常的,哪有一直懂事儿的人啊!”
    康熙摆摆手让他把毯子放下,就说:“她那还是老毛病了,不提她了。今儿叫你来是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郭络罗氏一向跋扈,致使你身边没人侍奉,不如朕给你指一位侧福晋吧?这也是为了子嗣打算,你也不小了,该考虑将来了。”
    康熙这是给他搭了台阶,把所有的错推到了八福晋身上,暗地里敲打八阿哥收了江南女子。要不然一直对他的私事不闻不问今日为何突然这样说。
    八阿哥心思细密,这里面的话他不是没听懂,看康熙顾着父子之情没说透,就笑着说:“儿子多谢您惦记,郭络罗氏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心疼儿子,儿子不想让她伤心,侧福晋的事儿不敢想!至于子嗣……这事儿要讲究缘分,有缘分了就谢天谢地,没有缘分也就罢了,儿子并不急切渴望。日子总是一天天过的,虽然也羡慕弟兄们,然而这种事儿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说完大礼感谢了康熙。
    康熙确实为八阿哥有没有儿子这件事也思考过,思考的结果就是人能做儿女未必能做父母,像是庄亲王,像是下面几位镇国公,要么是有一个女儿,要么是无儿无女靠过继侄儿。有些事儿强求不来,他今日提这事儿就是告诫八阿哥,别打着绵延子嗣的借口和江南走得太近,江南的侍妾弄了一堆在家里这是什么意思?
    康熙不确定八阿哥是不是听出自己的意思了,看八阿哥这么说就当他是听明白了,等着看他日后的作为,就说:“回去吧。”
    八阿哥应了一声,又说了几句请皇父莫要太操心早些休息的话,这才退了出来。
    八阿哥出来后看到保泰和保按兄弟两个说话,走近了问:“在聊什么呢?”
    保泰回答:“四弟说太妃身体不好,想请示太后祖母和汗阿玛送她去汤山行宫休养。”
    八阿哥立即关心地问:“前几日给她老人家请安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就不好了?”
    保按说:“一直断断续续地生病,都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前几日受凉了,开始头疼脑热一病不起了,你们聊,弟弟去跟汗阿玛说一声。”
    八阿哥看着保按往清溪书屋去忍不住叹气:“唉,太妃可要好好的才好,我那儿还有些好高丽参,你回去的时候带走,别客气,咱们兄弟谁和谁啊,我今儿要是有时间去给太妃请安,没时间就明天去。”
    保泰说:“不着急,这事儿八成是保按太上心了,太妃不舒服是有的,远没有保按说的那样。对了,九格格那儿没查出什么,但是别的地方有了些有意思的事儿想不想听?”
    “什么事儿?”
    “海子边不是有简王府的一座宅子吗?里面住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哦?是雅尔江阿金屋藏娇?”
    “不是,是雅尔江阿的三伯简惠亲王早年欠下的风流债。”说完趴在八阿哥耳边慢慢地说了。八阿哥拧着眉头:“真的假的,为什么你我现在才听说?”
    “八成是不光彩,所以简王府没说过吧。”
    八阿哥还是满心疑问:“这要是真的,安亲王府应该是知道的,早年是老王爷掌握着宗人府,按道理说那时候发生的事儿是不会瞒着老王爷的。”
    雅尔江阿的三伯德塞是嫡子,顺治十八年继位,康熙九年去世,去世的时候十七岁。这段时间正是安亲王岳乐掌握着宗人府的时候,家族里发生的大小事他是知道的,而且德塞当时已经是亲王了,他的事更不是小事!不可能瞒得滴水不漏。
    保泰说:“前些年汗阿玛不是说岳乐老王爷在主理宗人府的时候记录玉碟有错漏吗?老王爷都去世了,当时还是说把某个人的人名字记错了,把费扬古写成了费扬武,好像是这么说的,后来就把爵位降到了郡王,当时很多人都有些闲话,多大点事儿啊为此居然削去了亲王爵位,如今想想,怕是因为这件事,这事儿不好公开说,只能拿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儿当幌子了。
    至于安郡王家其他人不知道,八成老王爷没说过。真不真的问问雅尔江阿不就知道了,老福晋还在呢,她亲儿子办的事儿做亲额娘的难道不知道真假?”
    八阿哥满心怀疑,听到问雅尔江阿瞬间展开眉眼:“你说得对,问雅尔江阿就好,下帖子请他,咱们一起问问。”
    此时海棠黑着脸回到家,刚进后院就看到扎拉丰阿和弘阳在二门那里等着。
    弘阳跑过去抱着海棠的腿撒娇:“额娘!”
    扎拉丰阿说:“格格听见了吗?咱们儿子说话可利索了呢!”
    海棠瞬间笑起来:“嗯,确实是利索了。”跟弘阳说:“额娘太累了,弘阳是好孩子,能自己走回去吗?”
    弘阳乖巧地答应,随后磕磕绊绊地追着盐宝跑起来。
    扎拉丰阿就显摆:“这几天奴才带着他去给娘娘请安,有时候带着他去策凌家里,在那儿见到了很多人,这遇到的人多了,孩子说话更利索了。”
    海棠很满意地点头,多见见人对孩子确实有好处。
    海棠主动说:“你回头也抱着孩子见见老将军,都是至亲,不必弄得跟陌生人似的。”
    扎拉丰阿说:“在策凌家里见过了。”
    是董鄂费扬古听说扎拉丰阿带着孩子去了策凌家里,才故意装作偶遇跑去看看孩子,众目睽睽之下只能问候几句,待了半日才离开。
    扎拉丰阿有些提不起精神,说道:“奴才瞧着奴才的玛法身体不行了,老了很多。上次和图尔伯绅聊天,他说玛法上马都难,如今走一阵子开始喘,也找太医看过,太医说这是老了,老病是没法治的。”
    海棠跟着叹口气!
    过了两天,在十格格嫁入策凌家的前一天,海棠去帮着招呼人,雅尔江阿就派人请海棠出来说话。
    雅尔江阿先是看看周围,随后压低声音说:“几天前八爷请哥哥去喝酒,问起了小金爷的事儿。”
    海棠皱眉:“正经人不该对这事儿避开吗?”虽然人有看热闹的心态,但是一听到这事复杂的表象都会趋利避害不会多过问。
    雅尔江阿点头:“正经人是不会问,但是八爷和保泰算什么正经人!不是,哥哥不是那意思。”
    “没事儿,我觉得他们也不是正经人,正经人谁会天天给人送美女啊,汗阿玛烦这事儿。”海棠想到康熙也收了李煦送来的美女,又骂李煦:“李煦那王八蛋就不走正道,早晚有他倒霉的时候!”
    雅尔江阿露出些不好意思:“哥哥收的是戏子,戏子!在我们家当教习,不是侍妾!我是看戏的,我们全家都看,你别想歪了,好不容易我媳妇最近心情好病情也好转了,要是传什么闲话我媳妇又要难受。”
    “接着说。”
    “就是他们问我小金爷这事儿是不是真的?我说是,别的就不说了,这是老一辈的破事儿,这事儿就这么放着吧,别去问别去管,王府能养活一个人,养着就行了。他们又问朱尔哈岱这些人和我们王府什么关系,为什么住在我们家的宅子里,哥哥就说这些人是我们家的门人,早先受过我阿玛的恩典,汗阿玛就让这些人住在海子边的房子里,其中的安排都是汗阿玛和我阿玛两人弄的,我不知道,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知道。”
    海棠问:“他们信吗?”
    “这哥哥就不知道了!”他压低声音说:“这事上咱们兄妹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放心,哥哥的嘴严实着呢。”
    海棠不信,你这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还说自己嘴巴严?
    海棠不得不说:“你少和他们来往,你心眼没八哥多,别到时候被卖了都还说谢谢呢!”
    雅尔江阿发现了,前几天那一顿酒喝着,要不是心生畏惧,不敢坏了康熙的大事儿,他真的差点都讲了。他这时候仔细回忆了一下,跟海棠说:“哥哥觉得我这里怕是真的露馅了!”
    “没事儿,该走的人走人了,小金爷一年都可以不用出门!他想查也查不到。”
    海棠打算过几日给朱尔哈岱传信,让他留意一些,之所以打算过几日,是因为十格格要大婚了她走不开。
    海棠带着孩子去参加婚礼,其他已婚的公主们都来了,公主福晋们坐了一屋子,孩子们到处乱跑。海棠看出来了,弘阳就喜欢跟着大孩子跑,然而他和大孩子比起来跑得慢,因为穿得太厚,动不动就扑倒在地上,但是这孩子皮实,倒了赶紧起来接着追,无论怎么追都追不上。
    最后还是弘晖背着他追大孩子玩儿,把弘晖累得气喘吁吁,中午吃饭的时候把弘阳送来还在念叨:“弘阳弟弟也太胖了,弘昐和弘昀加起来才有他这么重!”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弘晖重重地点头:“真的!”
    二公主嗑着瓜子说:“弘晖侄儿真厉害,你是怎么一路背下来的,累不累啊?”
    弘晖说:“有一点点,就一点点,二哈比弘阳弟弟更重一点。”说完还得意地挺直了腰。
    一桌子福晋们笑起来,就有三福晋跟海棠说:“你送出的狗子把你侄儿累坏了,那狗子真的会让弘晖把它扛回来,我见了好几次了,二哈赖着不走,非要让背着,弘晖这孩子也真的愿意背它,四嫂子都不说心疼一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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