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的隔壁就是十四阿哥的院子,十四回去后,苏培盛进来小声跟四阿哥说:“听说十四爷去缠着九格格了,想养二哈呢。”
    四阿哥冷笑了一声,就十四那没了太监侍奉就能饿死自己的主儿,还想养宠物!喂饱他自己都费劲!
    “他去没用,十三去说不定有希望,他去了会被你九主子给赶出来。”
    苏培盛笑着说:“正是您说的那样,被格格给送出来了,刚回来。”
    四阿哥笑了一下低头翻书。
    苏培盛开始给四阿哥收拾床铺,收拾完了跟四阿哥说:“要不然明日您跟格格说一声,奴才今日瞧着格格有几分心动。”然后弯腰掰着指头说:“皇上是不养狗的,太子爷大阿哥和格格到底是隔了一层,格格就是自己养也不会送给他们两位。十三爷十四爷纵然和格格亲密,到底年龄小,格格必然不放心,十五爷更别说了,年龄更小,说到底二哈最后该来咱们家。”
    四阿哥就是这样想的,就说:“话虽如此,不可急躁,而且那小崽子刚满月,小乳牙都没苞谷粒大,让它再跟着盐宝一阵子,等回到京中,那时候半大不大离了母兽能活着就领回家去。”
    苏培盛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恭敬的说:“爷,奴才给您端洗脚水去。”
    说着出去了,没一会端着盆肩膀上搭着布巾进来伺候四阿哥洗脚。苏培盛问:“明儿听说各地官员要来觐见,您是穿官服还是常服?衣服鞋帽奴才早点给您备好。”
    四阿哥想了想说:“穿常服,不用在王府呆着,明日出去看看这大城做生意的多不多,蚊子再小也是肉,一丁点税都不能丢!”
    “您要在格格的地盘上收税?别回头格格再和您置气。”苏培盛一直不理解四阿哥的脑回路,就四爷这做派,六爷和九格格从不跟他脸红那是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十三爷能这么贴心也是看在娘娘的面上,换上九爷那脾气不好的早打架了。
    四阿哥说:“你小看你九主子了,这点税钱她可不看在眼里,她的心胸不是那群膏粱子弟能比的。交税比不交税好处更多,她只会催着爷赶紧收。而且……”四阿哥停顿了一下,兄妹是互相帮忙的,这时候就是他自己没事儿妹妹也要给他找个事儿做。
    不能在太子和大阿哥几乎被软禁的情况下,他却跟着皇父见各处官员,这不是出风头抖机灵的时候,要真是这样,回头回到京里必然会面对两派的攻讦,四阿哥虽然不怕麻烦,却不想惹这样的麻烦,他下意识的觉得该和皇权保持些距离,昔日佟皇后的提醒还在耳边,这不仅是父亲,还是大汗。
    “而且爷也不想看到这里的官儿,个个天高皇帝远,都成了土皇帝了,哼!”
    四阿哥接过布巾自己擦脚,苏培盛把水端外面倒了。
    四阿哥觉得眼前的局势真让人看不懂,汗阿玛到底怎么想的?他如若是原谅了太子,就不该带太子出来,带太子出来就不该半软禁。官员只知道太子随驾也没见过,不是没官员问如何不见太子,汗阿玛的回应是太子水土不服略微小恙,这态度跟当年带着太子到处显摆,没机会也要给太子创造机会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盯着蜡烛看了一会,想不明白帝王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培盛进来,四阿哥也没了看书的兴致,一路远行十分疲惫,他到了青海才算是放松下来,就说:“把书收了明儿再看,颠簸了这一路,也就这几日能好好休息,过几日还要赶路。”
    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康熙换了衣服照样不带儿子,只带着海棠去了前面大殿,要召见拉藏汗为首的藏地贵族。
    藏地的关系十分复杂,此次来觐见康熙的除了很多当地世俗贵族之外,还有很多喇嘛,但是有一位重量级的没有来1。因此拉藏汗向康熙私下进言了很久,直到中午才说完,这中间海棠也不在场。中午康熙向藏疆青三地官员贵族和藏传佛教格鲁派高僧赐宴,宴席从大殿上摆到前院,坐满了西北各个势力的头目。
    接见这些人一共花了五天时间,私下里又见了数十人,不可谓不忙,也因此康熙对西北的局势算是彻底了解。
    因为朝见皇帝是一件大事,这些人都带了家里的继承人来,很多青年少年都跟着一起觐见,父子祖孙几代人一起出现,康熙本身记性好,看过之后就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对其中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也弄的清楚明白。
    在这五天里面,四阿哥查看了青海的市场,发现这里商业繁华,认识的不认识的这里都有卖的,随处都有店铺,招牌上好几种文字,在人群里能听到多种语言。他转了一圈后,觉得这里每年的税收绝对是个大数字,果然查看当地的官府的收税册子,确实如此。
    当初削藩的时候康熙说过,海棠活着这里就是属地,海棠不在世了税收就要上交,这里就是朝廷治下,不回再有藩王。青海这里如今属于军事重镇常年秣兵厉马,军费没有让京中调拨,就是靠盐税和商税维持驻防八旗和火器营的开销和对周围几处城池的维护。
    四阿哥查账发现这账目清晰,买粮食储备,组织铁匠打兵器和生产犁锄等都有细致的支出款项,每一笔钱花的明明白白。
    四阿哥回去就跟康熙说:“假如朝廷中的官员都如妹妹一样尽心尽力,早就实现盛世了,哪里还用的着他们吹嘘。”
    康熙这几日很累,路途劳顿加上高强度的召见让他觉得很疲惫,就跟海棠说:“视察八旗和火器营的事儿往后推一日,明儿去粮库武库和银库看一看,你去安排吧。”
    海棠答应了一声出去了,康熙抬脚把咬他靴子的二哈轻轻踢开,跟四阿哥说:“朝廷官员都有私心,有的又很懒惰,怎么能和你妹妹比,你妹妹是咱们家的人,是你我血亲,自然是处处为咱们家为朝廷为祖宗社稷着想,那些人哪个有此想法?守本分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再多实在是无法要求他们。
    朕知道你的意思,你今儿是不是还想说收税,算了吧,你妹妹不该交税,盐税有一部分也是进了户部的。至于别的你也别嚷嚷了,这里八旗吃喝拉撒也没冲你要钱啊!这里的粮草也不需要你调拨啊,你还要什么税?”
    四阿哥点头:“是这个道理。”
    他把跑到自己脚边的二哈提起来放在膝盖上撸着,跟康熙说:“那咱们回去这一路上的开销还让户部出吗?户部的钱如今不多了,明年各处都要用钱,河道衙门又是一二百万的申请,进的少花的废,不如丝税交给户部……”
    康熙打断他:“这事儿再议吧。”哭穷是户部官儿必会的技能,一张嘴必然是“户部没钱”,就是有钱,如眼下银子堆满了库房,也会碘着脸说“户部钱不多了”,无非是想让省点花。
    丝税是内务府收的,四阿哥不止一次说过这事儿了,康熙不同意。内务府承担了宫中和行宫的各类开销,还负责他的出行费用,最后还要养上三旗的包衣,这些包衣全靠着内务府来养,每个月的钱粮花费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刚进门的海棠问:“议什么?”
    康熙回答:“回去的时候没钱了,你四哥正和朕商量从哪里省出一抿子来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海棠立即说:“这事儿四哥别急,我来管就行。就是汗阿玛这次不西巡我也是要回去的,这钱是要花的,省不得,不过是回去的时候人多了些,多带点粮食罢了。汗阿玛,咱们怎么回去?是沿着来时路吗?”
    康熙说:“不,从草原上走,朕再北巡草原,在年底你婚期前回去就行。”
    四阿哥叹口气,这笔钱坑了妹妹,自己就不该这时候问!
    如今天气已经冷了,侍女把火盆用工具端来放到了康熙脚边,康熙把手伸出来烤火,说起今年南巡西巡和接下来的北巡,除了东南方云贵川大山阻路,他算是走了大部分地方。这真是好大一片家业,他也享受这执掌江山的过程,所以心里更不愿意现在就把这锦绣江山交给太子。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还好,除非是身体差到命不久矣了,绝不会放松手中一丝一毫的权力。
    康熙就说:“如今天冷了,朕今年去过江南,来过西北,北方草原往年去过,再往北朕曾经驻跸乌苏里雅台。如今就想起老人们嘴里的辽国皇帝。当年契丹人建立辽国,有五个都城,称为辽五京,东京辽阳府就是如今的辽阳,老四该是去过的。”
    四阿哥点头,跟海棠说:“和盛京距离不远,算起来不到一百五十里,如今那儿还有辽时的宫殿遗址。”
    康熙点头:“那时候的辽帝日子过的好啊,每年在五京轮转,从不在一个地方安生的过日子,春天去哪里赏景?夏天又在何处避暑?秋季要去围猎,冬季呢?冬季也不歇着,不仅不歇着,还会逼着渤海国的遗民就是咱们的先祖女真人下水给他们捞东珠,冬天下水捞东珠很冷啊!不下水契丹人就要杀人,所以最后咱们先祖忍不下去反了他们,这才建了大金。
    他们的皇帝每年在五京轮转是守着祖训,这叫‘捺钵’。是把契丹人和汉人治国官制融为一体,以五京为屏障,天子每年驻跸不同的都城既能治理都城附近的地方还在不断的迁徙中保持大军勇猛,使得大军一直能征善战。和朕设立木兰围场是一个想法,都是训练大军。可是后来辽国的皇帝却只知道在五京中享受,忘了为什么要‘捺钵’。”
    这就是他担心的地方,太子万一在他驾崩后,每年去木兰是为了享受怎么办?把整训八旗忘到了脑后,带着后妃宠臣在木兰嬉戏游猎。甚至把去江南当成了玩乐,如隋炀帝那般,只因为扬州琼花美就带着人去了扬州,全然不管各地狼烟四起。太子若是如此,那祖宗传下的这庞大基业真的传不过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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