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城中,噶尔丹的女儿跪在佛前低头祷告,她的侍女刚跑进来还没来得及说话被人一脚踹倒。
    噶尔丹的女儿立即站起来转身,看到策妄阿拉布坦就站在自己身后,她倒吸一口冷气。
    策妄阿拉布坦看看陈列在小房间里的佛像,皮笑肉不笑的问:“你这可真是求错人了,噶尔丹不是神佛转世吗?你该去求他啊,怎么求不相干的佛呢?”
    草原上的权贵极力把持世俗和宗教的权威,惯用的手段就是长子继承汗位,再选一个儿子包装成转世的佛陀菩萨。噶尔丹兄弟就是这样安排的,他哥哥僧格继承了准噶尔部,他就被送到藏地进修,因为聪慧在藏地名声大噪。
    前几年被噶尔丹追着打的喀尔喀部也是这个操作,哥哥是大汉,弟弟是大喇嘛。
    后来康熙派理藩院去调节喀尔喀矛盾的时候,噶尔丹非要插一脚,理藩院的一个官员因着噶尔丹在佛教中的地位对他大礼参拜,消息传回京城把康熙气的当场砸了杯子,这个官员的后续也不用多说了。
    因此策妄阿拉布坦用这个挖苦噶尔丹父女,既然他噶尔丹是转世的神佛还求别的神佛干嘛!
    此时噶尔丹还在抢救,他的女儿没心思和策妄阿拉布坦周旋,黑着脸问道:“你来干什么?是驱赶我们还是要杀了我们?”
    策妄阿拉布坦微笑着说:“你可别误会,我是来救人的,我带了很多会医术的人,还带了很多草药。你要知道,我是最不希望噶尔丹死去的那个人。”
    噶尔丹的女儿冷笑了一声,双方打死打死,怎么可能会轻易饶了对方?
    策妄阿拉布坦不在乎她的态度,语气和蔼的说:“我刚去看过了,箭头上虽然有倒刺,却被卡在两根骨头之间,箭头刮伤了肺,却不严重,养养能养好。”
    噶尔丹的女儿没说话,他不信策妄阿拉布坦会好心来救她父亲。
    策妄阿拉布坦接着说:“让他好好的养一年,最好明年不会影响和南边的满人作战,这段日子你们放心住在哈密,我不会赶你们走的。”
    说完看着烛火照影下的佛像笑了笑离开了。
    噶尔丹的女儿赶紧赶到噶尔丹的房间外面,外面被重兵把守,进去之后里面的人都在忙,有人来到她跟前说:“箭头拔出来了,上面没有毒。刚才策妄阿拉布坦来了,他送来了很多人和很多药材,我们不敢用……”
    “用吧,先把这一关挺过去再说,活着比什么都强。”
    这时候有人说:“大汗醒了。”
    噶尔丹的女儿赶紧凑过去,噶尔丹问:“还有多少?”
    他女儿立即明白问的是什么,悲痛的说:“这次跟着您出去的勇士,只回来了九十多人。”
    噶尔丹听了呜呜哭起来。
    噶尔丹的女儿也眼中流泪,一瞬间房间里都是哭声。
    另一边海棠带人和火器营会和,策马狂奔,没进祁连山而是直接进了草原,一路狂奔到后半夜,月牙挂在天上,寒风一吹令人打寒颤,海棠才留下人警戒,让人赶紧弄点热水喝了休息一会,在天亮大军前先眯一会,太阳出来再埋锅造饭回青海草场。
    门下的包衣把热水装在木碗里捧着给海棠送来,检查完火器营设备的鄂伦岱高兴的跑来:“这一仗真痛快,也不知道那老贼死了没有?奴才盼着他死了,这样一了百了。”
    海棠说:“人说祸害遗千年,可见有些人有些事是不会那么容易消亡的。不过我今儿高兴不是射了噶尔丹那老贼一箭。”
    “是什么?”
    “是把他的人手给射死了很多。”
    “一些奴才而已……”鄂伦岱不以为意。
    “老鄂啊老鄂!”海棠心说我宁可拿你们十个百个这样不争气的部下换人家一个奴才。要不是不利于团结,这话刚才就说了。海棠问:“他们被包围的时候,是不是几次自发组织人往山上冲?”
    “有这事儿!”
    “这就是他们的好,这才是百战锐士、忠心且聪明的人。要是换成某些人,陷入包围圈只会找地方躲避箭矢,自己小命要紧,什么顶着枪林箭雨往上冲,他们才不会这么做呢。”
    所以八旗只能结硬寨打呆仗。
    海棠接着说:“噶尔丹几次起起伏伏之后还敢在草原上称霸,靠的就是这些人,这些人对于咱们而言,死的多了反而是好事儿,力量此消彼长,他们失去的越多,咱们的赢数就越大!”
    鄂伦岱点点头。
    海棠把热水喝完,看着天边的月牙说:“这次让那老贼逃了并没什么惋惜的,我年轻他年老,我还有机会逮住他,凡是勾结外人分裂疆域的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是早晚而已!”
    她把碗递给了旁边的人,跟鄂伦岱说:“我送你们回青海,和费扬古将军聊完就去追汗阿玛的御驾,希望能追上。”
    “这是对奴才不放心啊!奴才好歹也是三四十岁的人了,难道还不能把火器营带回去?”
    “并不是这样,是有事儿和老将军商量,而且这次回京,不单单是为了过年,也是为了和汗阿玛面谈机要。”
    此次埋伏,海棠这里有人受伤,直接送往甘肃官府,令当地官员救治。甘肃立即派人沿着祁连山往星星峡去查看,沿途收殓尸体,又询问当地人,随后立即把此次战果送往康熙那里。
    康熙在草原上会盟,此时拿到消息第一反应是又让噶尔丹那厮给逃了!随后大肆传扬此次战果,其他部落纷纷传阅,唯有前不久受到攻击的喀尔喀部立即派人去核实,得到的结果确如战报上所说,噶尔丹重伤,如今还在卧床,传言眼下虚弱不堪,被他侄儿策妄阿拉布坦庇护。
    喀尔喀部上下松了一口气,六格格的未婚夫行大礼谢了康熙,他自从继承他父亲的汗位,到如今真的是一日三惊。
    康熙本来打算走了,此时决定要等海棠,父女会和之后一起返京。
    海棠带人回青海的时候,费扬古担心她不是噶尔丹的对手,毕竟噶尔丹老谋深算,觉得海棠年轻,怕她遭遇了对方的算计。所以带人往前东走了一截路,正好接到海棠他们。
    费扬古把写好的折子让海棠捎回去,顺便和海棠复盘了此战,又讨论接下来几个月如何御敌。海棠又嘱咐官员在这段时间勤快一点,务必把那十万人给治理明白了。交代了民生军事后,带足了干粮和水的队伍跟随海棠疾驰向东,要去拜见康熙。
    十月底十一初,海棠总算赶到了会盟的地方,这时候的草原上已经很冷很冷了。
    接到海棠后,第一天海棠和不少小伙伴们吹牛大战噶尔丹,第二天和康熙密谈了一天,第三天结束会盟,大家各回各家。
    草原上已经很冷了,回去的路上海棠在康熙的马车坐着,披着大毛斗篷还是觉得冷,恨不得把火盆抱在自己的怀里。
    不对劲啊!
    海棠自己都怀疑自己怎么就怕冷了,按理说自己不是很胖,但是也不瘦啊,不敢说一身脂肪,也是有一层脂肪的,按照生物过冬要养膘的说法,这也能比一般人抗寒,怎么就觉得冷呢?
    康熙看她的模样,觉得她这是千里疾驰太累了,就让她去休息。
    海棠没自己的马车,但是六阿哥有。
    康熙这次带了六阿哥,七阿哥,八阿哥过来。六阿哥身边跟着扎拉丰阿,海棠还在第一天的时候拉着扎拉丰阿跟小伙伴们介绍,得到小伙伴们一致的评论:“他可真好看!”
    海棠从康熙的车里出来,上了六哥的车,把六哥他们赶下去,她要躺着盖上被子保暖!
    六阿哥只能领着两个伴读下车和七阿哥挤一挤。下车的时候扎拉丰阿问:“给你把包嬷嬷找来吧。”
    海棠嗯了一声,没一会包嬷嬷上车了。
    海棠在被窝里总觉得暖不热,中午被包嬷嬷叫起来吃饭,也不想吃,不知道是不是被子太多,压的她浑身难受,骨头都是酸的,特别是腰部,酸疼酸疼的。
    海棠跟包嬷嬷说:“我觉得我骑马颠簸的太严重了,我腰疼。”
    “嬷嬷给格格揉揉吧?”
    “不要不要,会进凉风的。”
    包嬷嬷就说:“那您也要翻个身啊,一上午都没翻身,就这一个姿势,怎么不酸啊。”
    说的也是。
    海棠在被窝里翻身,刚动就觉得不对劲,她对嬷嬷说:“嬷嬷,我肚子疼。”
    “早上吃坏了?”
    “不是,是那种坠坠的疼,我腰跟被人家锯开了一样,我浑身不舒服。”
    包嬷嬷瞬间明白了,她开始念念有词,开始谢满天神佛。海棠难受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下一刻就要嗝屁了。
    包嬷嬷谢完就说:“八成您要来了,谢天谢地,奴才还想着今年回去和太后商量一下这该怎么办呢,您这多少有点晚。”
    她就从车里钻下去,找康熙的宫女想法子去了。
    这些宫女有了消息不会瞒着康熙,康熙作为父亲对这种事儿就不好多关心,就交代包嬷嬷多照顾。
    包嬷嬷急急忙忙去找太医,又开始熬药,跟海棠说好好调理日后就不难受了,要是不管往后难受的日子多着呢。
    晚上安营扎寨,海棠没从车里下来,六阿哥隔着马车问:“妹妹,你是不是病了?我怎么看到包嬷嬷熬药了?你哪里不舒服说一声啊?是不是得风寒了?”
    海棠难受的不想搭理他,一句话都没说。包嬷嬷赶他走:“格格不舒服,阿哥爷到一边玩去。”
    六阿哥心想妹妹病了怎么就不能问一问了?这包嬷嬷以前看着挺好的,这怎么大半年不见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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