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棠觉得脑袋疼的时候,王府的账房们鱼贯而入,抱着账本和算盘坐下后开始噼里叭啦的算账,没一会把王府能调动的金银数目算出来了。
    海棠叹口气,低头看看账本,问账房的太监主管:“这是能挤的都挤出来了?”
    管账房的刘太监摇头说:“还留了两笔银子,一笔预备着过年用,一笔预备着年底红白事多,要随份子用。”
    海棠揉了揉脸,想着年底乔老板父子还会来,自己还能再弄一笔收益,就说:“这两笔不必留着,加上去。算算一共多少钱。这两天他们下面会把各项数据送来,买粮食木炭,置办棉布棉花,买砖瓦修补房子,一些人的汤药费,修建学舍的费用……这些钱都要做一个计划,都要分配好了才行。”
    海棠刚说完,杜富贵立即插嘴:“主子,过年的钱能不留着,但是随份子的钱您要留着,十月三十这天是四爷的寿辰,腊月初四是五爷和十一爷的寿辰,光是这三份礼都不能省,还有各王府其他老少爷们和福晋格格们的寿辰要送礼。更别说那些突如其来的白事儿了,不能没随份子的钱啊!”
    这话也对。
    海棠点点头,愁的挠头:“这下钱不够花了啊!”
    管账房的刘太监就说:“主子,要是不讲究那么多,这钱是够花的。比如说买布,奴才知道内务府广储司有些棉布,保存不力,被虫子蛀了,现如今是没法给主子们用,又因为烂了,更没法兑给那些商铺,放了有三四年了。
    不如跟皇上说一声,给内务府点银子,拿出来给外面的人分一分,大冬天的里面穿点打补丁的衣服别人也看不见,就是拿去缝被子补了布丁也是能用的,这就能省下一笔银子。”
    海棠点点头,想起煤饼了,弄点煤和土混合在一起做煤饼也挺好的啊,注意开窗留缝别煤气中毒了就行。在木炭这一块的钱又能省下一些。
    至于修缮房屋,让他们自己组队互相帮忙,这样又能剩下一笔人工钱,只需要出砖瓦钱就够了。
    刘太监和海棠算了很久,把各种办法想出来记在纸上,眼看着事情能解决了,海棠松口气。
    海棠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跟刘太监说:“暂时先这么办,等明后两天把各处的名单收集好了之后再细致的算一算。”
    刘太监躬身保证:“主子放心,只要他们送过来的数是对着的,奴才这边保准不出错。”
    说完之后便带着账房的人退了下去。
    杜富贵看着账房的人走了脸色十分惆怅,忍不住说了一句:“咱们王府还没收到这些人孝敬呢,倒先出钱救济他们。”
    语气里面带着几分不满,就这么一天,他成功的让海棠动了两次换他的念头,海棠盯着他一直问自己干嘛还留着这老东西?
    杜富贵发现海棠盯着他,赶快弯着腰满脸笑容说:“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是没了,海棠就问他:“你这也是老江湖了,你主子心里面想什么你揣摩不出来?”
    是能揣摩出来,就是能揣摩的出来才让杜富贵很别扭。人家的王爷都是享福的,连带着身边的人都跟着享福。自家的主子是自找苦吃!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过着这种清汤寡水的日子。
    但是这话他不敢说:“奴才哪里不知道您的想法,您就是心善,见不得下面这些奴才们受苦,奴才们跟着您真是三生有幸,是前辈子修来的福德这辈子才遇到了您这样宽厚仁慈的主子。”
    然后这油滑的老太监舌灿莲花,说着说着自己感动的哭了,一边抹眼泪一边夸海棠,让海棠有一种错觉,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真的像他嘴里说的是天上的仁慈的仙女儿?
    是个人都爱听好听话,海棠听够了好听话就觉得这老太监也不是一无是处,不过到此时她还没找到必须留着他的理由。
    于是就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得了得了,别说了,再说下去天都黑了,去后面把两位爷请出来,该走了。”
    瞬间王府里面所有人都动了起来,跟车来的太监和侍卫们也纷纷行动,马车和马匹都被牵了出来,等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十一和十四这一对兄弟才姗姗来迟。
    海棠带着他们坐到了车上,杜富贵带着太监和嬷嬷们将车队送出门,随后将王府的大门关了起来。
    车队从明珠他们家前面路过,十四掀起马车的车窗帘子向外看。
    明珠他们家门前停着不少马车,大门大开,门口的门子穿着鲜亮的衣服坐在门口,有人上门这些门子便站起来,倨傲地索要拜帖。虽然和王府做邻居,然而王府门前冷冷清清,他们家门前却是车水马龙,昔日权臣虽然权势不如以往,到现在仍然门庭若市。
    王府的车队从这边路过,道路两边守着马车和宝马的家奴们纷纷避让。尽管两边避让的迅速,车队还是不得不缓慢的从明珠府前路过。
    直到走出了明珠家门前的范围,看了这一截路的十一把帘子放下来,笑着跟海棠说:“看了明珠的行事,弟弟才明白什么叫做‘烂船还有三斤钉’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海棠跟两个弟弟说:“你们可别小看明珠,此人宦海沉浮那么多年,起起伏伏的日子多的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特别是明珠能组织起一群人簇拥着大阿哥和太子打擂台,这本就是一种权势。明珠之害远远是康熙预料不及的,就如现在康熙放任大阿哥一样。他在英明的时候确实英明,在糊涂的时候也真的糊涂,就如他纵容李光地高士奇之流一样,他纵容大阿哥和明珠也有他的理由。
    听着姐姐的告诫,十四在一边乖巧的点了点头,十一露出一个乖乖的笑脸来,随后又躺回了长凳上。
    十四看他躺着,就趴在海棠的耳朵边说:“今天十一哥喝了三大碗药!”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震惊,三大碗药,那药光闻着味就觉得特别苦,他是喝不下去的,没想到十一哥喝这玩意儿比喝水还快。
    一说起喝药,海棠突然想起一件事儿。
    “等一下。”
    马车停了下来,有侍卫凑上来隔着马车问怎么了。
    海棠就说:“我给十一爷寻摸了几本儿医书,就在王府,你们现在派个人回去问杜富贵拿书,把书拿上来追我们。”
    侍卫答应了一声,马车重新向前走。十一听了赶紧翻身坐起来:“原来姐姐已经得手了,弟弟还以为要等几天呢。”
    “只要钱给的足,这些事儿就不是事儿。这些书都是从民间收罗的,我也不懂医术,你回头看看里面有什么错漏没有,要是有兴趣不妨和太医院的那些人讨论一番,你可别自撰一良方自己吃下去,这是要不得的,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记住了?”
    “记住了,这种事儿不需要姐姐吩咐,弟弟心里面有数。”
    十四一看十一哥有礼物他就开始闹,他也要礼物,海棠就说送过小马了,他不依不饶,黏糊糊的撒娇,非要姐姐补偿他。
    海棠就搂着他哄,一路闹着回了畅春园。
    回到畅春园后海棠就让他们两个回去,自己去无逸斋拜见康熙。
    康熙正带着人在前湖岸边溜达,此时菊花已经显出颓势,地上落了不少的花瓣,因为在湖边,风一吹能感受到寒气。梁九功正抖开披风给康熙披上,海棠跑了过来,康熙问她:“冷不冷?”
    “刚才在马车里不冷,下来之后被冷风一扑激灵一下,现在好多了。”
    “让人给你多准备件衣服,预备着下车穿,年轻的时候不觉得,老了就有你受罪的了。”
    他带着海棠在湖边走,问海棠:“今日去了有何感受?”
    “嗨,只能说超出预料,我还想着怎么收服这群人呢,谁知道一见面都是哭穷的,有的说他们那一牛录的人口十分贫寒,房屋漏风缺衣少食。依着我的想法,这群人是想看我德行如何,我想着不妨先施恩,要是他们知道感恩都好说,要是些刺头,我也有办法让他们知道什么是霹雳手段。”
    康熙对着海棠驭下的手段是放心的,海棠向来是先恩后威,鄂伦岱那样的刺头都不敢在她跟前大小声。
    他看着海棠那皱巴巴的脸色说:“既然要施恩,对他们是用金银笼略,你也不是那直接给银子的人,应该是把事儿给做到位了,怎么?舍不得银子?”
    “倒也不是,我也懂千金散去还复来的道理,而且这点银子我也没放在心里。就是这些人,各旗都有,今儿正红旗的人说和邻居闹地边纠纷,镶黄旗和正白旗的人立即急眼了。”
    康熙听了一脸烦恼:“唉,都是些陈年旧事,如今朕是上三旗的旗主,这些人还惦记着以前的那些事儿!你别插手,这事儿不管就没事儿,一旦有人管,两旗立即闹起来了。”
    海棠点点头:“说到底,还是他们觉得京畿附近的土地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要是将来有别的好处,这点事儿也不会再提了。”
    “不是你说的那样,要是日后有好处,再分配的时候,这事儿又被翻起来了,说什么当初你们如何如何,如今我们要如此这般!人心不足,有多少好处都沟壑难填。
    你不用管以前的陈年旧事,这事儿发生结束的时候你都没出生呢,说什么你都不用管,有不听话的只管处置,你是主子你说了算。”
    海棠就跟着他在湖边散步,马车先送了十四回德妃的院子,又把十一送到太后跟前。
    太后看到十一回来,十一的小脸上全是笑影,就放心了不少。问道:“今儿怎么样?还难受吗?药都喝了吗?都吃的什么?”
    “今儿还好,不是很难受,在路上只有一小会有些闷,药都喝了,吃的都是尊医嘱的东西,辛辣之物都没放,没滋没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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