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揍得破破烂烂,虽然基本上不省人事,但道协正彦好赖是被完整交到了警方手中,还会喘气儿。
    一行人回到东京的行程也因此没有被耽搁。
    不过,人员分配比起来时,还是做了一些变动的。
    “园子和京极一辆车我倒是没意见啦,我也觉得让他们两个多接触一下挺好的。”拽紧了自己的行李袋,毛利兰凑到唐泽耳边,小声说,“但是,让足立先生送我们回去的话……”
    这几日的注意力被突发案件吸引了过去,但她还是没有忘记唐泽和足立透这尴尬的身份情况的。
    哪怕是因为案件与对方发生了接触,她也没有改变之前对此人的想法。
    不论内心是怎样的,没丢工作的时候,这家伙也绝对不是那种追求正义,以履行职责、保护民众为己任的警察就是了。
    更何况……
    毛利兰的视线往唐泽另一侧转了转。
    板着小脸的柯南抱着胳膊,死死盯着将他们的行李往后备箱里放的足立透,气鼓鼓的样子。
    更何况,柯南被抢走了风头和功劳,园子险些遭遇危险,而他们这么努力才探听确定下来的犯人讯息,被足立透轻而易举地摘走了胜利果实。
    新一估计,快气炸了吧……
    柯南现在确实快气炸了。
    他上一次这么生气,还是长门家那回,他和服部努力争锋,结果最后是明智吾郎站在聚光灯下接受表扬和赞誉。
    还是那句话,不管是身为工藤新一还是江户川柯南,他从来不贪功,偶尔因为情绪化而莽撞的举动,基本也是为了追求真相、对抗组织,而不是为了出风头。
    但不追求名声,不代表能接受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别人二话不说的拿走!
    这帮子和组织不清不楚的家伙,怎么一个个都是这个鬼样子啊!
    “走吧各位,可以出发了。”把行李安置好的松田阵平一扭头,看见一左一右躲在唐泽身后的两個孩子,不由乐了,“嗯?怎么这副样子。我难得做一回好心人,载你们回东京路途可不短。”
    松田阵平内心很清楚他们这种表现的原因。
    说白了,从现身开始,他扮演的这个角色,连他自己都很想给自己两拳。
    足立透的此次华丽亮相,基本把能拉的仇恨拉的满满当当的,甚至险些招惹上了零都打不过的超人高中生,战绩惊人。
    不过,只要一想到抵达东京,按照要求去警视厅报个到之后,这个身份就可以暂时扔给零那边,等待那个组织的人接手,松田阵平的脊背一下子就挺直了。
    可恨吗?讨厌吗?那就对了,下次看见他往死里揍!
    怀抱着一种“我活不了你们也别活了”的心情,他的状态非常松弛,自然而然地勾住唐泽的肩膀,将他扯到了前头塞进了副驾驶座。
    抓紧时间,赶紧去东京吧,这戏他是一天都不想唱了。
    “唐泽……!”看见唐泽毫无反抗地被足立透拽走,毛利兰有点焦虑,本能地看向柯南。
    怎么办,唐泽好像被这个人完全拿捏住了。
    “先上车。”柯南做了个深呼吸,指了指面前的车辆,“我们要是不盯着点,那唐泽真的会受欺负的。”
    还有更多的信息,顾虑到唐泽的想法,柯南没有直言。
    昨天晚上,他偷听到唐泽和足立透的对话当中,足立透发现了京极真的身份,直言不讳地要求唐泽借助对方的力量,协助足立透固定住道协正彦的犯罪证据,完成对这桩案件的侦破。
    现在,人送到了警察局,虽说唐泽没有丝毫主动帮助的想法,只是没有告诉他们足立透一直跟在身后,但在阴差阳错之下,事情确实按照足立透设想的那样发生了。
    道协正彦因为他和唐泽的推理被逼入绝境,濒临暴露的关头彻底撕破了脸,企图将园子带进森林后挟持或伤害,最后在京极真绝对的武力对抗下落败。
    所以,足立透此时应该是很满意唐泽的“帮助”,多少会展露出一些温和的假面。
    对他来说,唐泽还有用处。
    “你说的对!”被激起了一些使命感的毛利兰当即点了点头。
    于是,从伊豆回到东京,这一路上,毛利兰和柯南都一直扒在前座的椅背,虎视眈眈地盯着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瞥着看似是靠在车窗边,撑着脸表达冷淡抗拒的唐泽,清晰地捕捉到他使劲用手掌压住的笑容,牙根发痒。
    真是的,这家伙幸灾乐祸的也太明目张胆了!
    就这样,哪怕顶着两个孩子谴责控诉又充满戒备的注视,松田阵平还是没有忍住,全程一边开车,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阴阳着唐泽,把这家伙耳提面命逼迫自己背下来的背景设定一股脑往外抛。
    “等我到东京之后,我会接触一下你的审查官员的。你的表现不错,或许,你这次真的能安分守己地度过保护观察期。”
    “你自己也很清楚的吧,你现在处境不容易,一旦卷进了案件,被认为犯了事,伱就会丧失这最后的机会。被退学对你来说,应该是很不能接受的事情。”
    “哦,差点忘了,你是他的同班同学哦,这位小姑娘。别这个表情嘛,我说的都是事实。”
    “咦,你不知道的吗,这家伙好像是童年有过什么疾病吧,收押的时候专门叮嘱过的。”
    “你让他自己跟你说吧,回头别又投诉我‘泄露未成年人隐私’什么什么的……”
    抓紧前排椅背的毛利兰愣了愣,询问的目光转向了柯南。
    所以,足立透拿来威胁唐泽的,就是和上学有关的事情吗?威胁他不配合的话,就制造一些风波,让他因为犯事被退学什么的?
    在学校学习,对唐泽而言是这么举足轻重的事情吗?
    同样正在思考这些话的柯南皱紧了眉头。
    既是为了足立透话语当中对唐泽的贬损,也是为了对方透露出的自己不太了解的这部分讯息。
    被组织动过手脚,唐泽的精神状态一定埋有地雷。
    但是听这家伙的说法,似乎在此之前,唐泽本来行为模式上就存在某些缺陷……
    努力回想着唐泽到东京以来这么久的事情,想到足立透再三强调的退学,他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感觉抓住了某些关键。
    曾经的自闭症患者……
    风雨无阻去上学,不管遭遇什么都不会轻易请假的唐泽……
    被迫转学,来到帝丹接受保护观察……
    过去的唐泽永远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在家和学校之间来回往返……
    唐泽用眼角余光看见柯南的表情变化,感觉他大概是悟到了什么,止住了准备开口的解释,和松田阵平用眼神相互鄙视了一下,就摇了摇头,环抱起胳膊,彻底陷入缄默。
    只是为了合理化他接受足立透要挟的原因,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而且他真的不能再往自己身上叠buff了,再叠下去,他真怕红黑对抗被自己玩成守护雅典娜。
    不过,对黑方而言,他可能真的是认知诃学的基地水晶吧……
    ————
    “你的意思是,唐泽除了超忆症带来的问题,他还有轻微的自闭症后遗症?!”
    服部平次冲着手机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喊出来的了。
    怎么个事啊,不是说轻松愉快的海边旅行的吗,怎么一会儿黑心前警察,一会儿连环凶杀案,现在后遗症都冒出来了……
    你们这是去旅游,还是去苦行的啊?
    “唐泽没有这么说,依照之前,风户京介的说法,唐泽也应该没有医学意义上的后遗症。”趴在窗口的柯南看着楼下被安室透领回来,正在往咖啡馆走去的唐泽,哪怕知道对方听不见,还是压低了一些音量,“我觉得,大概是一些不到后遗症程度的行为影响。”
    “具体是……?”调查了这么久,从没获取到这种讯息的服部平次表情同样严肃起来。
    “你知道吗,唐泽转学到帝丹高中这么久,几乎从来不请假,哪怕他有非常正当的理由。你去京都调查过他过去的生活,你应该听说过了,唐泽除了家,只会去学校,而且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柯南如此概括着,几乎要掩饰不住表情的低沉,“就像很多症状轻微的自闭症患者一样。”
    自闭症这种发育障碍带来的认知障碍,使得患者很难融入正常社会,他们异于常人的其中一种表现,就包括了刻板行为。
    换句话说,他们只能接受符合某种规律的、符合自己认知的行为模式,而且一旦遭到打断,就会引发强烈的情感冲突,甚至于情绪崩溃。
    “所以,这其实是某种刻板行为?”服部平次的反应同样很快,“‘上学’对他来说,是某种必须要重复的刻板规则?”
    “是的。有时候这可能会像强迫症一样。”柯南吐了口气,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憋闷。
    这不是什么影响日常生活的刻板行为,唐泽也不是完全遵循这种路径生活,起码来东京之后,他在陌生的环境当中积极地做出了一些改变,可见他的父母治愈了他并不是一句空话,他已经和正常的孩子没有太大区别。
    就算残存了这样的刻板行为,也不是很麻烦的事情,只要好好生活下去,他就能自然而然健康长大。
    但偏偏组织像是准确捕捉到了这个弱点一般,当他们开始打击唐泽的时候,首先做的,就是让他因为身上的案底再也无法正常上学。
    忍受组织的威胁,抛弃一切来东京重新做个学生,接受种种苛刻的环境变化,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多么可恨。
    “……那个叫足立透的,已经到东京了吗?”
    “是,他一到东京就带着唐泽去警视厅了。估计,应该已经顺利入职了吧。”
    “我明天就过来一趟!”
    从语气的变化当中,柯南完全感受到了服部平次和自己一样的猜测,也感受到了他的急切。
    所以挂断电话后,他还是趴在窗台上,望着层叠高楼后缓缓下坠的夕阳,不免惆怅。
    对所有孩子来说再正常不过,甚至很想逃避的学习生活,却是唐泽拼尽全力,咬牙切齿,才能重新拥有的。
    有时候,真是觉得……
    “园子刚刚在电话里说,最后那位受害者醒过来了。万幸,她虽然脏器受到了一些损伤,但恢复的还不错,只要好好休息几个月,应该不会对身体有太大的影响。”毛利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京极告诉她,他父母说一年前的死者家人也赶到伊豆了,应该很快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从怅然中回过神的柯南点了点头:“这样啊,那挺好的。”
    不管这个案子到底牵扯到了怎样的利益纠葛当中,起码对受害者和她们的家属而言,总算是有个不错的结局。
    真相,永远是有意义的。
    “道协正彦也清醒过来了,呃,他好像有一点内脏出血和脑震荡,可能要比受害者躺的更久一点吧。”毛利兰偏了偏头,说话的表情稍显古怪。
    都看不出来,道协正彦受伤那么重啊,不是只挨了京极几下子而已吗?
    难道说这就是空手道全国冠军的实力吗?真是太厉害了……
    “他交代自己的犯罪动机了吗?盯着茶色头发的女性出手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前女友也是这个发色?”柯南摇着头,感到可笑,又感到不忿。
    “对啊,交代的还挺迅速的。他自述是前女友出轨之后甩了他,所以他看见类似特征的女性就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和怨恨什么的……”毛利兰点了点脸颊,困惑地复述着。
    前面假装无辜的时候嘴脸那么可怕,被捕之后,倒是软化的很快嘛……
    听到这里,总感觉自己忘记忘记了什么的柯南猛地睁大了眼睛。
    蓝眼睛的暹罗猫懒洋洋地盘在唐泽肩上,十分安逸的样子从他脑中一闪而过。
    对啊,心之怪盗团呢,他们不是也来了吗?!
    所以、所以说……
    ————
    “嗯哼,确实是我的手笔。”叼着棒棒糖的唐泽一边夹着手机随口回答,一边敲打着面前的键盘,“否则好端端的,那么一个混蛋玩意儿自然不会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老老实实被人抓现行。”
    柯南的眉头狠狠一跳。
    “你有没有想过,他要是万一真的伤到了园子……”
    “不会有那种事发生的。”唐泽笑了一声,“如果京极真不在她身边,那我会想办法让道协正彦老老实实去警察局自首的。”
    言下之意,就是因为信任京极真的武力值和保护之心,所以才放生了疯狗状态的道协正彦。
    也就是说,他们几个人在林子里头到处乱窜的时候,joker这家伙,说不定就躲在某一处静静观察着他们。
    不,这么说还是太委婉了,那种莫名其妙大脑昏沉然后就和所有人都走散了的奇怪迷失状态,指不定也是他们干的……
    只要一想到这些莫名其妙的操作,柯南的嘴角克制不住地抽搐:“我说,你既然想要帮唐泽一把,你直接把足立透制服或者改心不行吗?搞的这么弯弯绕绕的……”
    你帮助被挟持的受害者,你不直接把威胁犯撂倒,你反而帮助他完成对方胁迫的任务,这要是能奏效,回头被人察觉了,来个人把唐泽再绑走,威胁你用能力做什么坏事……
    咦,他为什么要说再?
    “我倒是想这么做,但是不行。”分心两用的唐泽看着面前的屏幕,把嘴里被自己吃的只剩一根塑料棍的棒棒糖像烟一样夹在指间,“我和你说过的,组织对我们的力量是有预估的,我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让组织察觉到我和唐泽的联系。那样的话,大家都玩完了。”
    大实话,全都是大实话,所以唐泽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足立透,果真和组织有关?”柯南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了起来。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不用明知故问。无缘无故,组织不会动用自己的资源把一个已经失去了工作的小警察从京都弄过来的,放一个已经明牌了的钉子来东京,总比时刻需要防备着不止何处射来的暗箭好。”唐泽暗示性地说明了爱尔兰接下来的行动,“多留心他一点,小侦探,外面可是,危机四伏。”
    所以你最好是盯紧了随时可能顶号代打的爱尔兰,最好是能在他掺和进间谍案的时候,狠狠的重拳出击。
    多锤两下,他都能跟着超人体质的joker东京暴走,还能暴风雪天里蹲野外偷窥,我看他耐打的很,别客气。
    敲完了邮件的最后一行,唐泽检查了一遍内容,扯了扯嘴角。
    在标题栏键入了【已将足立透引荐至东京警视厅】的概要,唐泽将足立透的正面照片与档案资料添加进附件当中,熟练地输入了贝尔摩德的邮箱地址,点下了发送键。
    来吧,是时候看看爱尔兰会挨一顿怎样的毒打了。
    你要知道,京极真这会儿还在东京和铃木园子腻歪着,可还没出国呢。
    哥们儿,祝你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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