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唐泽:我就敏感了,怎样?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确实是产生了非常卑劣的危险想法。”仓桥信彦垂着头,不敢看一脸坐在他对面的昔日同僚的神色,十指使劲抠在扶手上,“我真是像着了魔一样……”
    “详细说说看你的目的和计划。”风见裕也提起笔写下一行记录,神情不为所动。
    他如此行事已经不是第一天,目前已确定的受害者多达十数人之众,而他的忏悔甚至不是发自内心,极有可能来自于外力。
    上一秒还在负隅顽抗的家伙,下一秒突然目露震惊之色,颓然落泪,不住忏悔……
    调查了心之怪盗团几个月的他,已经见识过太多的相似案例,上一秒还在和情人浓情蜜意,下一秒突然发作,跪地痛哭的也大有人在,与他们相比,仓桥信彦算症状轻微的。
    “真的很对不起。”仓桥信彦一脸苍白地垂着头,看着自己被固定在椅子上的双手,“虽然我可以狡辩说,我还没有做出有实质性伤害的事情,虽然我到目前为止,没有犯下太大过错……但我不能否认,我的出发点是非常恶劣的。”
    降谷零抱着胳膊站在单面玻璃后,听着审讯室里的状况,侧头问道:“作为受害者的你,有什么看法吗?”
    “有一点。”唐泽指了指树在前方的麦克风,“按这个开关就可以和风见先生对话了是吧?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
    降谷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唐泽:“请便,风见会代为询问的。我想现在的他,不会抗拒说出真实的情况。”
    他今天大张旗鼓地押解唐泽去体检,其中大部分当然是出于对他的关心,但他也不能否认,自己绝对小部分地存在折腾一下这个熊孩子,当做“报复”的想法。
    内心深处,他也有一点轻微的顾虑,他要考虑自己下属们的想法。
    带着他们玩闹一般整一整这个不省心的目标,可以有效避免细小的怨气可能引发的嫌隙。
    他想,唐泽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虽然嘴上一直在嚷嚷,事实上没有认真地抗拒。
    一开始被他们袭击的时候,唐泽也就哇哇大叫了两声,但脚下连步子都没挪动一下,站在原位就被防暴叉戳在桌上了。
    换句说,唐泽认为零组与他是互帮互助的同伴关系,没对他们有所戒备,也认为这是一场夸张的玩闹。
    所以,他会突然如此防备仓桥信彦,一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降谷零也很好奇。
    他和风见裕也坐在监视器后,旁观了整场心理咨询,对这位共事了多年的同事没有丝毫起疑。唐泽到底发现了什么呢?
    “风见先生,是我。”按亮了麦克风,唐泽简洁明了地说,“问一问他,是否认识我的父亲唐泽一川,对我父亲的研究有什么看法,他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人,以至于产生了利用职业挑唆和控制他人的想法?”
    “你觉得他认识你父亲?”降谷零有些吃惊,“从哪里看出来的?”
    “在他说,我是‘孤独症康复患者’的时候。”松开了通话键,唐泽继续注视着审讯室内的情况,一点点分析道,“你们都调查过我的背景,也应该都知道,我虽然是已经痊愈了,但这不代表我和常人毫无区别。他可能会因为职业的原因,对我的这份病史尤为关注和好奇,但他这句话的表达方式和他之前一个小时里表现出的专业水平不符。”
    “他在治疗方面的水平很高吗?”没有接触过多少心理医生的降谷零不确定地回忆着。
    “也不能这么说,但他说自己没接触过青少年患者,绝对是假的。”前前后后认识了十来名心理医生——其中七八个都是被唐泽气得撂挑子表示治不了告辞的——有过充分患者经验的唐泽,笃定回答,“他的说话用词非常注意节奏和方式,他接受过非常专业的谈话方面的训练。相信我,大部分心疗科的医生不是这个水平。”
    降谷零有些明白过来了,摸了摸下巴:“他主动对你说,你曾经患有孤独症这件事,对他来说属于‘故意冒犯’。”
    “嗯,孤独症是一种无法被治愈的发育障碍,就算是恢复很良好的人,也还是有可能被某些因素‘触发’——哪有朝着曾经的孤独症患儿直言你是个特殊案例的。”想到这,唐泽轻轻翻了个白眼。
    而且他后续的语言中,或多或少表达出了“我是心理医生,在接触之后,我自认为我比降谷零更能理解你”的含义在,不好说到底是在挑拨离间,还是在暗示唐泽与他保持接触。
    不是很明显的话术,表达相当隐晦,拿出去看绝对有人会说他太敏感了。
    但是唐泽表示,我就是敏感了,我有玉玉症,我就是觉得你要害我,我不喝你给的东西,你能拿我怎么样?
    “所以我认为他认识我父亲,或者了解我父亲的研究。”唐泽继续说,“我父母,主要是我父亲,都是因为观点过于前沿激进而被业界排斥的学者,其实大部分听说过他们名字的人,都不太相信我被他们治好了。这太天方夜谭了。会如此肯定地说我的诊疗记录都值得发论文,那他一定是个认可我父亲理论的激进派。”
    听到这里,降谷零不需要继续听唐泽剖析,也敏锐了起来。
    “也就是说,他就是组织想要用‘唐泽昭’这个身份,去钓的那种鱼?”降谷零目光犀利地看向颓丧的仓桥,“在进行认知诃学研究的那种人?”
    “是啊,”唐泽抱起胳膊,等待风见裕也开口,“而且说不定,他们是成组织的,不是单打独斗。”
    他的这种考虑,有两个出发点。
    一个是,认知诃学这套玄而又玄的民科理论,其实是很有传播力度的。暴论,永远比冗长的理念吸睛。
    失去了唐泽一川这个学科领头人,其他或多或少信了一点的人,该怎么继续交流观点,讨论研究呢?
    说得再明白一点,要是真的没人信他爹这波邪教理论,组织是从哪招聘到那么多搞认知研究的人的?
    二个嘛……
    唐泽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仓桥信彦的样子,尤其是着重看了看他的双手。
    他不得不承认,在对话一开始,仓桥信彦起手说自己是个外科医生,顺便兼任心理医师的时候,唐泽就反射性地开始警惕了。
    怎么说呢,就是,你们柯学世界吧,总有一种喜欢合并同类项的风格在里头。
    又是外科医生,又是心理医生,接触的还都是警察,要不是仓桥的双手完好无损,不像是受过什么伤导致他无法继续做外科的话,他这句话一说完唐泽就直接报警了。
    他记得,某个剧场版是真的有过盯着警察猎杀的疯狂心理医生来的吧?
    “……是那个孩子想问我的吧。”听见风见裕也的问题,仓桥信彦抬起头,很肯定地说,“我明白他想问什么。是的,我确实是不受认可的‘唐泽学派’的支持者。我认为唐泽一川先生,是当世无双的天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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