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说好了不能生我的气
    岑家有世代传承的玉雕技艺,且代代人才辈出。
    到了岑璇这一辈,岑老爷子和岑清慕都是个中翘楚。
    哪怕沈霁渊对这个行业不关注,可只要输入岑家两字。
    弹出来的所有信息第一条就是有关岑璇的。
    她从小天赋异禀,五岁拿刻刀,八岁已经可以独立完成作品。
    岑老爷子时常将她带在身边,大大小小的玉雕展览参加了不计其数。
    而第一次名声大噪是在岑璇十六岁的时候。
    因为参与玉雕大师方鸿呈的作品鱼跃龙门而大出风头。
    作品之中最难雕刻的鱼身化龙身出自她的手,精巧无比,栩栩如生。
    至今鱼跃龙门还在江淮最大的宝石博物馆内展出。
    也因为那个作品,岑璇被媒体称为玉雕灵手。
    夸赞她在作品创作之中的展示出来的超出这个年纪的稳重和精湛的技艺。
    甚至有人曾言,未来十数年,岑璇这颗新星会统领整个玉雕行业。
    可没想到不过两年的时间,岑家将她送出国留学,没有半点想要她继承家业的意思。
    此后岑璇再无任何作品产出,反倒是岑瑶顺利从美术学院毕业之后慢慢的入了行。
    如今也是小有名气的玉雕师了。
    沈霁渊注意到她一直发抖的右手,单手提了把椅子在她对面落座。
    “你之前说的心理问题,是什么?”
    岑璇垂眸,看着握着刻刀的右手神情逐渐模糊。
    “你出国这么长时间都没能自己缓解,说白了还是需要外力介入。”
    沈霁渊说着朝她伸出了手。
    桌面上摊开的手掌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泛出白瓷般的光芒。
    她看了眼,还没等下一步动作,男人便直接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掌。
    “你在握着刻刀的时候,脑海里会浮现什么?”
    下一秒,坐在工作台前的岑璇开始神游。
    她知道自己一直恐惧的是什么,每次拿起刻刀的时候。
    她眼前浮现的都是一片红色,那是血的颜色。
    红的艳丽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从心底开始弥漫的恐惧笼罩全身,右手开始抖的比刚刚更厉害。
    沈霁渊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意,眼前的女孩子额前已经落下了汗水。
    他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掌,指尖轻轻在她手腕处细腻婆娑,慢慢的安抚她的情绪。
    明媚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两人身上,带了几分暖意。
    沈霁渊很有耐心,神色没有任何不耐,平缓的如同缓缓而过的江水一般。
    墙上悬挂的古钟敲响中午十二点的第一声钟响。
    响声唤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之内的岑璇。
    她抬头看去,墙上悬挂的古钟在极具现代装修风格的房间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整个房间内除了那个钟之外还有很多古朴的小摆件。
    这些东西毫无例外地都十分符合她的喜好。
    而墙上的那个钟,是前两天她跟季曈去逛古玩店的时候看到的。
    她很喜欢,可想着买回来也实在没有合适的地方放她就没买。
    “沈霁渊。”
    她忽然开口叫了句。
    “嗯。”
    四目相对,岑璇的眼中满是认真。
    “我能相信你吗?”
    她的语调很轻,可在安静的房间里依旧很清晰。
    他眉梢染了几分笑意,五指勾住了她的指尖,十指交握,岑璇能够感觉到从他掌心传递过来的热度。
    “我是你丈夫。”
    他们是最亲密的人,应该水乳交融,毫无芥蒂。
    岑璇低头浅笑,看向他的时候眸中再无遮掩。
    无论以后会如何,但她现在,选择相信沈霁渊。
    “我妈妈,是在我爸的工作室自杀的,在我成年的那年。”
    时至今日岑璇脑海中能够复盘出她推门而入看到的场景。
    白婳选择的是最残忍的死法,她割断了自己右手手腕之后,一刀刺在了脖颈上大动脉上。
    喷涌而出的红色几乎溅染了半个屋子,也染红了岑清慕未完成的白玉观音。
    她临死的时候都没能够闭上眼睛,一双眼睛死死的瞪大,可唇角却是释然的笑意。
    “之后我高烧一个星期,反反复复的梦到那天工作室的场景,等我病好了之后再碰玉雕,只要拿起刻刀脑海里就会重复那副场景。”
    压制不住的恐惧让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右手。
    岑老爷子照顾她的情绪,没有再逼迫她。
    为了让她走出母亲自杀的阴霾,直接送她出国留学。
    “你和你妈妈的感情很深厚吗。”
    出乎预料的是岑璇轻轻的摇了摇头。
    详细的情况她不愿意多说,沈霁渊也没有强迫她。
    但对于她的心理障碍,沈霁渊也没有放任不管。
    他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两下,“我的手段可能会强硬一些,会不会介意?”
    岑璇浅笑,“要是真的能帮上忙,我求之不得。”
    沈霁渊能够走到今天,他的手腕非寻常人所能及。
    既然她自己想不到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听听别人的意见也是可以的。
    沈霁渊看着她再次重复,“保证不能生我的气。”
    岑璇失笑答应,“好。”
    男人随之起身,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走之后,岑璇掀开袖子,刚刚为了控制情绪而划破的伤口正慢慢的往外冒血。
    她拉袖子盖上,这两年她试了几乎所有能够克服心理障碍的疗法。
    但几乎都是收效甚微。
    当局者迷,旁观者能够给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定。
    ……
    季曈的电话在打了第五个的时候,岑璇终于腾出手接通了。
    “祖宗,我以为你出事了呢。”季曈那边长叹一口气。
    岑璇笑了笑,“刚刚在忙。”
    那边的人没多问,只兴高采烈的开口。
    “宋历攒了个局,都是同学,出来坐坐啊。”
    岑璇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
    “行,地址发我。”
    她刚回江淮就去了青山病院,也没给时间和从前的好友聚聚。
    “你要不要带上你老公?那些人问了我好几次了。”季曈开口问道。
    岑璇起身下楼,在玄关看到了正在系袖扣的男人。
    “你要去公司吗?”
    沈霁渊换了鞋子开口,“桌上有几份文件你看看,有问题的话等我回来了给你解释。”
    岑璇随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到了茶几上厚厚的一摞文件。
    她眨眨眼。
    那叫几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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