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清进组后才发现,此次出演翻拍版本的演员们都是入行不久的新人,他作为资历尚浅的演员混在其中,居然算得上是大前辈了。
    不面熟的脸太多,廖家清花了一阵子功夫才记住所有有对手戏的演员面孔,幸而他出演的是江湖中颇有地位的真人,更多的搭戏对象都是认识的人。
    蒲萦真人是男主角苍槐的师傅,为了磨炼苍槐的根骨,将他派下山去游历,直到与江湖各大知名门派都交过手,才能回来复命,说白了就是四处偷师。蒲萦真人的师兄柳瑞斐多年前因破坏门派规定,与一寺庙带发修行的女尼私定终身,被逐出师门,十几年来都了无音讯,女主柳静言便是他们的女儿。
    柳静言的扮演者是翟潇同校的师妹霍雪,也是被廖家清上过课的一员,廖家清倒是没什么印象,但她自报家门以后,廖家清便多照顾她几分。
    霍雪长得和早年的港星白灵有些神似,所以在校时期拍过一些广告,有“小白灵”的称号。她倒也努力,片中打戏不少,她每一场戏份都会提前和武指练习多次后再上场,下戏后也总是围着几个前辈演员讨教,廖家清便是被讨教的其中之一。
    霍雪和男主演沉信都不是演出经验丰富的人,缺乏老道的演员带领着,经常一对戏就越演越差,导演没少为此发脾气。这日只是简单的争吵戏份,他们怎么吵都像是在刻意念台词,眼神一对就笑场,ng了二十几条都没能让导演满意。丛林里虫子又多,环境不好,导演骂人的词不加收敛,难听的霍雪红了眼眶。
    小姑娘也不服输,含着两泡眼泪趁着休息时间又找上了廖家清:“廖老师,您看我这段词,我觉得我很正常的表达出来了,但是效果看着就是不行,怎么回事呢?”
    廖家清方才在旁边看了半天,问她:“你刚刚是怎么跟我讲话的?”要看更多好书请到:q uyu shuwu.x yz
    霍雪没明白他的意思,以为是他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我是说,我觉得这段词我……”
    “就是这个语言节奏。”廖家清打断她的话,“你跟我说话的时候,不是很自然很连贯吗,我也能感受到你焦急的情绪,你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有这种情绪……”
    “因为这种情绪是真实的。”廖家清指指她又指指自己,“你可以正常的跟我说话,但是扮演不了一个生气的角色,因为你脑子里还在想怎么演生气的状态,而不是真的在对让你生气的人发火。沉信也是一样,你们越是想要演出理想的状态,表演痕迹就越重,我在上课的时候有教过这一点。”
    霍雪羞愧的涨红了脸:“那我怎么办……”
    廖家清道:“就是把这一切都当成真的,这些台词都当成你要对对方说的话,不要想什么台词是不是不清楚,表情会不会不好看,就把它当作你要输出的情绪去表达。如果你自己都没有代入这个角色,更遑论让别人相信。”
    廖家清点到为止,留下霍雪一人静静地思考,半晌,她找到沉信,凑在一块儿沟通了半天,再次开拍时即便情绪还是不到位,但状态好歹自然了许多。导演对此还是不满意,和制作团队商量了一下,决定所有情绪性的桥段都放在最后再拍,目前专攻平和的戏码。
    也许是觉得廖家清的指点有用,霍雪更爱粘着廖家清请教了,往往一到中场休息时间,霍雪和沉信两人就要拉着廖家清一块儿,求他给予指导。带领不熟悉门道的演员他是很乐意的,但是也挤压了不少廖家清的个人时间,有时候上午没戏不用出现在片场,也会被导演叫去帮忙指导。经常是他还没给翟潇发两句微信,就被突然打断,导致两人的聊天内容总是不连贯。
    翟潇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因为她即将进组拍戏的原因,话剧表演要暂时停一停,郑芯怡和她商量一番,决定在最近每晚加演一场,满五百场后就可以暂停演出这个剧目,用新的剧本来顶替《青衣》的空缺。
    加演之后每天晚上要演叁场,翟潇变得越发忙,也没太在意廖家清动不动就人间蒸发的情况。她正式进组的前一天是谷雨的婚礼,还是被小陈提醒她才想起来,带上东西匆匆前往。
    本来和谷雨说的要带上男友过来,最后还是只身到来,不过这样也好,不会曝光他们的关系。谷雨和新娘在门口迎客,见她过来笑脸相迎,目光却在她身后搜寻。
    翟潇无奈签了个名放下红包:“不用看了,我自己来的。”
    谷雨脸上挂上失望:“本来还很期待的,听团里的人说你男朋友对你动手动脚,大家还商量着今天给他点颜色看看。”
    翟潇没想到身上训练的青紫痕迹让大家想歪到了如此地步,无语的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我都说过好几次了,我是在练习拉伸,想软化一下肢体,配合刮痧板和狼牙棒才会有很多瘀青的,你们都想得太离谱了。”
    原来不是传说中的家暴,谷雨这才放下心来:“团里的人位子都在一起,进去之后台南的第二桌,你低调点,要不然有亲戚朋友找你签名。”
    翟潇摆摆手:“放心吧,我平常走大街都没人认得出我来,不会翻车的。”
    然而刚找到位置坐下就被打脸了,谷雨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他们一起演过话剧,早就留意着伺机而动,一见到翟潇出现纷纷围上来要求签名。翟潇不知所措,只能露出笑容一个个的签名合影,等应付了一大圈子人,才发现出了一身的汗。
    团内的大家在旁边看热闹,等她应付完所有人才调笑道:“我们都在猜你会不会被围观,果然没有超出我们的想象哦。”
    翟潇接过他们倒的水一饮而尽,没好气道:“你们想象力丰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不是你们把我被家暴这种消息捅到谷雨那儿去的?”
    见他们一个个移开视线望天,翟潇把手机里自己训练的视频和照片展示给他们看:“我都说了好几次了,我最近想要拉动筋骨,所以专门去训练了,我男朋友跟我都一个多月没见了,能家暴我什么啊?”
    见真的是误会了,他们脸色有点讪讪的,翟潇也知道他们是好意,主动给了个台阶:“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啦,不过你们要相信我的眼光,我像是那种被动挨打的人吗,肯定是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她们都笑起来,显然是也觉得翟潇这么有主见的人,想想也是会睚眦必报的,便下了台阶转移了旁的话题。翟潇趁机给廖家清微信说了这件事,调侃道:“你看,还没公开你呢,就臭名远扬了,看来你得快点见见他们澄清一下。”
    好半天廖家清只回复了“稍等”二字,翟潇有点觉得不对劲了,翻翻近一个月的聊天记录,基本上没有完整的说完一个话题,动不动就因为他又忙着戛然而止,到了深夜才抱歉的跟她解释一番。翟潇自己也忙,之前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想便有些不高兴了。
    谁还没拍过戏,《重来》戏安排的这么满,也不至于连回个消息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况且他之前就跟自己说过,这部戏他算是特别出演,戏份并不多。
    翟潇一边嘴上回应着同事们时不时递过来的话头,一边仔细翻看廖家清为数不多的回应,大概判断出来戏里的两个主演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特别是女主演,恨不得蹲点能随时随地请教。
    扶持新人翟潇也不会反对,只是……翟潇撅了噘嘴,那也应该考虑一下老师的个人生活吧。稳住不爽的心情参加完了婚礼全程,也悄悄的给新娘送了秘密结婚礼物,小陈已经把她收拾好的行李带上直奔机场。
    翟潇很少有档期安排的这么紧的时候,明天就要开工,小陈一一跟她确定明天的通告,翟潇半只耳朵听着,心里盘算了一番这几天的计划,然后趁着休息给廖家清去了个电话。一个不接就打第二个,两个不接就继续打,等待的时间越长,翟潇的脸色就越沉。
    车里的空气安静,能听得清翟潇电话听筒里不断的“嘟嘟嘟”的声音,小陈坐在副驾缩了缩脖子,明显能感觉到自家艺人现在浑身散发出的耐心告急讯息。
    打到第四个,机场的轮廓已经能在暗夜里看的分明,那边才将将接起电话,是个女声:“喂您好,廖老师现在不在,稍后给您回电可以吗?”
    这女声犹如一道炸雷,把小陈吓得后背一凉,翟潇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没关系,他干什么去了呢,待会儿就回来的话我等他一会儿。”
    对方的声音听的出很自然:“廖老师刚刚被导演叫过去了,我看手机一直在响,怕您着急就接过来了。”
    话音刚落,翟潇听到听筒那边顺哥着急的声音:“霍小姐,电话你不要随便接……”
    传来几声抱歉和解释的声音,顺哥应该是看备注认出了她,换了个地方接电话:“潇潇吗,廖哥跟导演谈事儿去了,一会儿就回。”
    翟潇笑笑:“我知道,刚刚那位霍小姐已经跟我说过了。”
    “呃……我之后会关注廖哥的手机这些东西不随便被别人碰到的。”
    翟潇看着窗外,已经到达机场的停车场了:“没关系,她也没什么恶意,只是看我打了很多遍怕我着急。”
    一时之间双方都没什么话,小陈小声提醒翟潇顺利的话一个小时后就要登机,翟潇状似不经意的问:“廖家清最近很忙吗,怎么都找不到人?”
    顺哥叹了口气:“他其实本人不忙,但是吧这部戏的主演……”他压低了声音,“有点没有边界感,经常在休息时间找廖哥请教。本来廖哥的戏份不多,导演的意思是一个多月拍完,让廖哥趁这段时间帮忙调教调教,廖哥顾着老交情也不好意思拒绝。我前两天跟对方助理提了一下这件事,让她们给我们一些个人时间,不要太过分,但是导演又跟廖哥说让他多带带新人,他也没办法。”
    跟翟潇想的差不多,但是这是廖家清自己该处理的问题,为了这个忽略女朋友是对的吗?翟潇声音没什么变化,还是很温柔的回答顺哥:“我也明白,工作的事情嘛。顺哥,让他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回电话啊。”
    挂断电话,翟潇立刻关了机去办理登机,小陈有点不明所以:“潇潇姐,还有一个小时才能飞呢,你现在就关机了?”
    翟潇笑眯眯的搂过小陈的肩膀:“你上学的时候有没有学过叁十六计中的以逸待劳和欲擒故纵?情场如战场,对付男人也一样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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