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懂诗?”
    “俺不懂。”
    那名百夫长摇了摇头。
    “村头王二狗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念叨几句,殿下作的,可比他要强出不知哪里去了。”
    李恪哑然失笑。
    连拍马屁都不会,怪不得从军这么多年,要能力有能力,但是到现在还是一个百夫长。
    若是当了官,恐怕会被人坑得连个裤衩都不剩。
    不过李恪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笑了笑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相反,他觉得,越是这种人,反而越是值得信赖。
    出了长安城没多远,道路就变得崎岖起来。
    沿途的风景,也由苍翠绿植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荒地。
    这让李恪庆幸自己早早地给马车加上轴承的同时,也开始怀念起了后世的华国基建。
    要知道,他现在走的,可是大名鼎鼎的丝绸之路啊。
    这种全国都能排得上号的大路,尚且破成这个样子。
    其他不知名的小路,就不用多说了。
    在马车内晃晃悠悠地颠了几天,李恪感觉自己有点顶不住了。
    身体快要散架了不说,主要是这路途实在是太无聊了。
    从长安到河西,一千多公里的距离。
    后世乘坐飞机或者高铁,半天就能赶到。
    但在这个交通极为不便的年代,却要用上半个月之久。
    这半个月的时间,对于习惯了手机和电脑的李恪来说,简直是难熬的折磨。
    从王府出来之前,他倒是带了几本书。
    但都是些晦涩难懂的经注,看两眼就觉得头大。
    什么?你问为什么不带小说?
    且不说在唐朝这种时期,小说这种文体是否出现。
    就是有了雏形,也多半是在民间流传。
    要知道,在雕版印刷术还没有普及之前。
    书本这种东西,可是实打实的奢侈品。
    除了四书五经这种儒家巨著,或者《道德经》《金刚经》这些有关宗教的之外。
    其他任何东西,如果随便地印在书上,就会受到天下士子的唾弃。
    这天,李恪实在是憋得慌。
    “还有多久?”
    李恪把头探出车外。
    “回殿下,今天日落前能到兰州。”
    还是那名百夫长。
    “……这不才走了一半?”
    李恪有些崩溃。
    霍去病倒是没什么事,整天骑着个马晃晃悠悠。
    出发前李恪告诉过他,不用藏拙。
    毕竟军队这种地方,是靠实力说话的。
    霍去病又没有官衔,想要赢得旁人的尊重,就只能通过自己的拳头。
    不过他也没有让李恪失望,在出发当天,就在休息的时候赤手空拳放翻了一个六人小队,而且自己还毫发无损。
    要知道,这可都是精兵,不是刚入军伍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也不是上了年纪混吃等死的兵痞。
    霍去病本身的强大,再加上李恪的默许,让他迅速成为这八百人中头目般的存在。
    “殿下,前方有小股人员出没。”
    霍去病突然骑马过来,对着李恪说道。
    “有人?哪呢?”
    李恪一个激灵站起来。
    “殿下无需担忧。”
    百夫长笑着说道。
    “已经进兰州地界了,前面的人,想必是来迎接殿下的。”
    李恪愣了一下,旋即长出一口气。
    他确实有些过于敏感了,倒是忘了,现在还在关内的地界。
    兰州可是交通要道,要是这里都失陷了,恐怕离长安城破,也就不远了。
    果然,没过多久,来人的面目就清晰起来。
    “吴王殿下。”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站出来,朝着马车拱手道。
    “吾乃兰州刺史肖成安,听闻殿下来此,特出城来迎接。”
    “刺史大人有心了。”
    李恪淡淡道。
    一州刺史,四品官。
    两人身份差异巨大,还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不过,这倒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李恪听过一些风声,说是这位刺史大人,与东宫私交甚密。
    那么他来这里迎接,明显是抱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出门在外,还是谨慎点好。
    “吴王殿下,下官在府上略备薄酒,不知殿下……”
    肖成安试探着道。
    “公务在身,不便饮酒,刺史大人的好意本王心领了。”
    李恪摇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如此,是下官唐突了。”
    被拒绝后,肖成安也不恼。
    微微躬身,便退了回去。
    李恪也没再多说什么,吩咐军队继续行进。
    看着马车逐渐走远,肖成安也是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告诉那边的人,目标已至兰州,大约于七日后到达目的地。”
    “是。”
    他的一名手下当即骑上快马,朝着西边赶去。
    “大人,我们这么做,是不是……”
    另一名手下有些迟疑地道。
    “吴王殿下毕竟也是位皇子,若计划失败,只恐我们……”
    “你是在质疑本官的决定么?”
    肖成安面无表情地道。
    “属下不敢。”
    那名手下连忙跪下。
    “吴王殿下是皇子没错。”
    肖成安冷哼一声。
    “但皇子和太子之间,还是有区别的。一个胡人而已,死在突厥手里,也算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属下知道了。”
    ……
    “老霍,你动作快,去城里给我搞点硝石过来。”
    马车之中,李恪吩咐道。
    “还有木炭和硫磺,也都弄一点过来。”
    “是,殿下。”
    霍去病没有多话,干脆的转身离去。
    入夜,三个箱子及时出现在了马车旁边。
    “殿下,您搞这些东西做什么?”
    百夫长有些摸不着头脑。
    “给你变个魔术。”
    李恪神秘笑笑。
    “去拿两个盆来,一大一小。”
    “是。”
    片刻后,看着盆里浮现的几块碎冰,百夫长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装下一个鸡蛋。
    “这是……戏法?”
    “是不是戏法,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李恪扔给他一块冰。
    百夫长毫不犹豫地丢到嘴里,嚼得嘎嘣作响。
    “真是冰!”
    冰块入口,百夫长的脸都被冻得有些扭曲了。
    但他还是不舍得吐出口中的冰块,反而嚼得更加用力。
    在夏天行军,确实是一件比较折磨人的事。
    尤其是西域,丝绸之路上连棵树都没有。
    太阳直直的照下来,把人皮肤晒得升腾。
    李恪还好点,毕竟在马车里。
    将士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可是穿着铠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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