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妈正在做饭,电炉子还烧着呢,顺口答应:“糖糖,和你姨好好聊。”
    小屋门关上,杨萍脸上的笑容减半,问道:“糖糖,我听敏敏说,你找了个家教?能不能给我们也介绍一下?你和敏敏一起补课,也算是搭个伴。你说好不好?”
    夏初糖早就猜到了杨萍的来意,扯了扯唇角反问:“你觉得我妈能给我请的起家教么?”
    “那不对啊?敏敏说你英语突然变好了。”杨萍不相信,继续试探,“你没请家教,那是谁教的口语啊?”
    夏初糖耸耸肩膀,漫不经心,“我照着书本上学的呗。”
    照着书本上学的?杨萍才不相信。
    真要是那么容易学,那以前怎么不学?再说,英语想要把口语练好,一定要多说多练,夏初糖没有人点拨,怎么能把以前的口音改正好?
    杨萍自己是大专文凭,知道学英语的困难。
    这个丫头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你爸最近来看你没?”杨萍换了个话题,笑呵呵问道:“上回你住院,他也没来。”
    “我爸在铁路上班,谁知道啥时候回来?”夏初糖又拿起漫画书,戴上了一只随身听的耳机,敷衍:“反正他来也不给我零花钱。回不回来都一样。”
    这话倒是真的,夏初糖和父亲的关系很差,那个男人也不怎么管李惠娘俩,喝多了还会动手打人。
    夏初糖被无缘无故打了好几次,自然不喜欢这个爸爸。
    “那行,我就先走了。”杨萍嘴上说着走,手快速抢过夏初糖的耳机,放耳朵上,“你听啥呢?”
    耳机里是流行歌曲,撕心裂肺的情歌,大街小巷都在放,杨萍在路上听到过。
    还以为是英语磁带呢。
    “呦,糖糖还挺时髦啊。”杨萍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笑容多了几分,“那你慢慢听,我先走了。”
    夏初糖翻了个白眼,把一个青春期叛逆少女的样子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天在医院她用椅子砸了杨萍,在学校她和章敏敏也翻脸了,倒是省得演戏装亲近了。
    赵大妈看到杨萍从小屋出来,挽留:“吃点再走啊,我做了疙瘩汤。”
    “不了,我吃过了。”杨萍瞅了眼厨房锅里,一大锅黏糊糊的东西,看着就没食欲,“改天我再来看你们,你进去吧。”
    赵大妈送杨萍出了小区才回来,进屋看到外孙女蹲在地上翻杨萍拿来的塑料袋,土豆放了一地。
    “糖糖,这是你姨拿来的菜。”赵大妈语气里满是感激,“你姨一家对咱们一直都很照顾,你别耍小性子。你看你今天,和你姨说话的态度多不好……”
    夏初糖拿出塑料袋里的土豆和白菜,眼里都是冷寒,杨萍拿来的土豆都发芽了,白菜菜叶都蔫了,菜根也烂了。
    压下心头的怒火,夏初糖拿起一颗土豆,“姥,你看这土豆都发芽了。我们老师说过,发芽的土豆不能吃。会中毒。”
    记忆中,姨奶一家的确经常“照拂”她们,不是拿蔬菜水果,就是给衣服鞋子。
    只是但凡是吃的不是坏的就是过期了,衣服鞋子也是旧的没形才拿来。
    今天这一兜子菜,又是坏了不能吃才拿来的。
    纵然如此,赵大妈却依旧心存感激,从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赵大妈接过土豆看了看,又把地上的土豆一颗一颗放回了袋子里,浑不在意,“发了芽削了就行。没事。”
    “姥,土豆发芽有毒素,真不能吃。”夏初糖抓住袋子,有点急:“您听我的扔了吧。回头咱们再买点好的,行不?”
    赵大妈紧紧抓住塑料袋,埋怨:“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和土豆子过不去呢?发芽的削了一样吃。我都这么吃一辈子了,还不是好好的?你别吃就行,我吃。”
    “姥!这要是好东西,他们怎么会拿来给咱们!她们就没安好心!”
    “糖糖!”
    赵大妈厉声打断了外孙女的话,严肃批评:“做人要有良心,可不能日子稍微好一点,就忘了本。这些年要不是有你姨奶的照顾,咱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不能说没良心的话,知道没?”
    夏初糖:“……”
    “好了,快洗手吃饭。”赵大妈也不想多说孩子,把塑料袋放好,催促:“吃完了你去看会书,早点睡觉。”
    夏初糖知道劝不动姥姥,只得乖乖应了声,洗手端饭。
    见夏初糖没闹腾,赵大妈感觉宽慰不少,自从外孙女进入高中,一言不合就对她大喊大叫,最近一段时间还动过手。
    今天这么乖巧,倒是让赵大妈有点觉得很欣慰,看来外孙女还是懂事了。
    “糖糖,这是我腌的辣椒,你尝尝。”赵大妈从坛子里捞了两根酱油辣椒,“疙瘩汤味道淡,你配着吃。”
    夏初糖看到小瓷碟里的辣椒,迫不及待咬了一口,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冲击味蕾,让她差点哭出来。
    自从姥姥去世后,她再也没有吃到过相同的味道的腌辣椒,她自己尝试做过几次,也没有办法复刻。
    以前她不屑吃,心里嫌弃掉价的东西,后来才知道多么珍贵。
    看外孙女吃了一口不说话,赵大妈以为孩子不爱吃,小心翼翼道:“要是你不喜欢吃,别勉强吃。”
    “姥,这辣椒太好吃了。”
    夏初糖揉了揉眼角,露出大大的笑容:“您教教我怎么做呗?我想给我同学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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