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郁楚压低了眉梢,“这么久……”
    他因为怀孕的事,已经严重拖累了剧组的拍摄进度,若是再拖半个月,不知道会耽误多少人的档期安排。
    或许是猜出了他的困惑,梁絮白当即安慰道:“剧组那边我去安排,你好好养着就是了,我就给大家说你做了阑尾炎手术,没人会怪你的。”
    梁宥臣淡声道:“在先兆流产的情况下保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后续情况不容乐观,我会联系邹主任那边为你安排清宫手术。”
    郁楚想到方才那阵胎心音,沉默了几秒才回话:“我会注意的。”
    从医院回到清月湾的途中,郁楚几乎是脚不沾地,无论是上车还是下车,都由梁絮白抱着。
    郁楚本想说他小题大做,可是回想起梁宥臣的话,便觉得这件事非同儿戏,只好忍下那些想要拒绝的话。
    回到别墅后,郁楚得知奚晓晓还在医院里,于是拨通她的电话,将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一番,并嘱咐她回去休息,这半个月都不必操心他的事。
    奚晓晓一想到她郁哥住在清月湾,有梁总照料着,便宽心了不少。
    梁絮白将剧组的事处理好之后来到卧室,郁楚这会儿正侧躺着,眉眼间藏满了心事。
    梁絮白走近,担忧道:“肚子还在疼?”
    郁楚回神,看了他一眼:“嗯。”
    梁絮白不敢给他按摩,只能握住他的手,说道:“要是疼得厉害就咬我一口。”
    郁楚被他逗笑了:“你又不能替我分担痛苦,咬你也无济于事。”
    见他肯笑,梁絮白总算舒了一口气:“这些事都会过去的。”
    一切终将云开雾散,否极泰来。
    郁楚敛眸,忽然沉默下来。
    梁絮白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当即从娱乐室搬进来一只投影仪,一边捣腾一边说道:“你要在床上躺很多天,如果无聊的话可以看看电视,我所有视频app都是黑钻年会员。”
    郁楚故作惊讶:“哇,你好有钱。”
    梁絮白嘿嘿笑了一声,专注着手上的工作。
    待他忙活完毕,郁楚慢腾腾坐起来,准备去上厕所,梁絮白自然是二话不说把他抱进卫生间了,不过这次没有故意逗他,而是识趣地避了嫌。
    但很快,他听见郁楚在唤他,声音有些颤抖:“梁、梁絮白……”
    梁絮白推门而入:“怎么了?”
    他垂眼瞧去,竟发现郁楚的内裤上有血迹。
    郁楚很明显是被这种情况吓到了,梁絮白立即将他抱在怀里,察觉到他在发抖,便轻轻拍着背安慰道:“没事没事,别怕。”
    他把人抱回床上,然后迅速拨通了梁宥臣的电话,把此事告知于对方。
    电话那端的人有好半晌没开口,就在梁絮白即将失去耐心时,梁宥臣总算说话了:“微量出血没什么大碍,今天的彩超结果他也知道,胚胎还存活着,暂时没什么大碍。让他务必卧床休息,我一会儿过来给他注射黄体酮。”
    梁絮白将二哥的话转述给郁楚,郁楚渐渐宽下心,直到梁宥臣来清月湾给他打完保胎针,他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大抵是腹痛尚未完全消失,搅得郁楚难以安睡罢,即使是入了眠,他仍旧锁着眉,模样颇有些痛苦。
    梁絮白在一旁守着,没敢离开,最后索性睡在他的身边。
    夜深时分,郁楚又陷入了梦魇。
    梦里的世界总是颠倒紊乱,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他似乎忙着在剧组拍戏,可迷迷糊糊间又和姐姐吃了一顿饭。
    最后,他从一处悬崖坠落,乍然失重的感觉令他双腿猛烈地颤抖了一瞬。
    顷刻间,梦境退散,他从万丈高空坠入平地,陷进了绵软的床褥里。
    梁絮白被他的动静惊醒,转过脸瞧去,不由一怔:“楚楚?”
    郁楚双目凝视着虚空,对他的叫喊恍若未闻,仿佛还没从梦境里清醒过来。
    直到男人的指腹触上他的眼尾,神绪才逐渐回笼。
    他微微侧眸,与梁絮白对视。
    梁絮白皱着眉,问道:“怎么哭了,梦见什么了?”
    郁楚收回视线,重新凝向天花板,嗓音带着初醒时的沙哑:“梦见了一个小女孩。”
    她曾多次出现在郁楚的梦里,但是郁楚从未瞧清她的模样,也没听过她的声音。
    可是这次不一样。
    方才在梦境中,小女孩亦步亦趋地往悬崖走去,背影清瘦孤寂,令人陡升一股怜惜之意。
    郁楚想要阻止女孩继续前行,却无法出声。
    他拼命地张嘴呼喊,奋力追赶过去,可还是为时晚矣。
    那女孩一跃而下,郁楚心底蓦地涌出一股难言的悲伤。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跳下悬崖,试图去抓住那个孩子。
    坠落的过程漫无止境,他像是一张没有分量的薄纸,飘飘扬扬,永远够不到落脚之地。
    四周空茫寂寥,令人不安。
    恍惚间,有声音灌进耳道。
    郁楚心头一紧。
    那声音颇为乖巧,却带着哭腔。
    他听见她在呼唤。
    ——爸爸。
    作者码字速度非常渣,所以写得慢,更得晚qaq
    周三上夹子,当晚十一点更新,尽量多更,么么哒
    第21章
    郁楚这几日陷入了昏睡状态,其间也断断续续醒来过,但左不过清醒片刻,很快又睡过去了。
    他依稀感知到自己接受了很多检查,偶尔还会有人在耳畔说话。
    可具体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未能听清。
    梦境依旧频繁侵扰,似真似假的幻影搅得他不得安宁,每每醒来必是冷汗涔涔。
    眼下刚过了零点,郁楚自梦中惊醒,偌大的卧室里只有一盏壁灯在工作,光芒清幽,但足以映出他满头的冷汗。
    梁絮白趴在床沿睡得正熟,红色的额发覆在郁楚指尖,手指收缩时,能激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郁楚侧眸瞧去,适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贴着一份留置针,床头还挂着小半袋葡萄糖注射液,整条手臂因液体流入血管而变得冰冷透骨。
    他轻轻挪动手臂,动作时指尖扫过梁絮白的发梢,后者“噌”地一下抬起头,用迷朦的、布满血丝的眸子盯着他:“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甫一开口,郁楚的嗓音略显沙哑,“我为什么又在打吊瓶?”
    梁絮白捏了捏鼻梁,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你这几天一直在昏迷,各种检查都做过了,但是一切正常,二哥只能给你打点滴维持体能。”
    见他额间布有薄汗,便抽出纸巾替他擦净,问道,“肚子疼?还是又做梦了?”
    “做梦了。”郁楚应道,旋即缓缓摸向腹部,那里依旧平坦瘦薄,瞧不出任何痕迹。
    “孩子没事,出血也止住了,但仍需要卧床静养。”梁絮白的目光落在他的腹部,转而又道,“这几日剧组上下以及你的经纪人都询问过你的状况,他们很担心你。”
    郁楚眉心堆叠,语气里尽是无奈:“可我就是个拖油瓶啊。”
    梁絮白:“你已经非常努力在证明自己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会有更好的发展。”
    是他让郁楚怀了孩子,以至于郁楚镇日里郁郁寡欢,身体也备受拖累。
    郁楚莞尔一笑,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你最近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快睡觉吧。”
    梁絮白执拗地坐在床前没有动,直到那袋葡萄糖液体输完、他拔掉针管并将留置针卡上,方才踢掉拖鞋爬上床躺在郁楚身旁。
    已有好几日没怎么休息过的梁絮白,这会儿竟没什么睡意了。
    他听着身边人清浅的呼吸声,说道:“楚楚,编剧那边打算改改剧本,你的戏份会有一些大的变动,最后可能要走be线。”
    郁楚对此并无任何异议。
    “综艺那边我给你也请了假,后面两期他们会选人暂代你。”
    “谢谢。”
    半晌,梁絮白侧过身面对着他:“还难受吗?”
    郁楚缓缓摇头。
    梁絮白又问,“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郁楚淡淡一笑:“不饿,你快睡觉吧。”
    梁絮白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亦未再开口,不多时便睡过去了。
    自这晚之后,郁楚的精神状态大有改善,白日里不再昏睡,三餐也能正常进食一些清淡的食物,因此梁宥臣便免了他每日的点滴能量,但依旧需要注射黄/体/酮。
    这日,梁宥臣给他打完保胎针,说道:“你的身体目前已经恢复正常,打完这针后续就不用再注射了。眼下妊娠已满十二周,可以建立孕期健康档案,顺便把nt也做了。”
    nt即胎儿颈项透明层厚度,通过超声波测量胎儿颈部后组织内积聚液体的厚度,以此推测胎儿是否存在21-3体综合症、先天性心脏畸形、先天性膈疝以及致死性骨骼畸形等。
    通常许多医院为孕妇建档的前提条件是需要有一份正常的nt检查结果,无论郁楚后期要不要这个孩子,至少在手术之前,应确保每项检查都落实到位。
    郁楚点头应下,旋即问道:“那我现在可以正常工作了吗?”
    “理论上来说是不可以的。”梁宥臣道,“如果只是录制生活类的综艺,或者文戏,这些基本没问题。但孕期最好避免剧烈运动,比如拍摄打戏或者吊威亚,就算是孕中期也有很大的危险。”
    郁楚蹙了蹙眉 ,一时没有接话。
    《荆棘之夜》编剧更改之后的剧本他已经看过了,目前整部剧也到了收尾阶段。
    经过编剧大改,原本应该有he线的男二号洛衍,在与苏夜抓捕郭鸣一以及幕后boss之一的监察委时不幸牺牲,在十六集时就领了盒饭,所以郁楚后续的戏份并不多,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但是程影帝的那部电影马上就要开机了,他在里面饰演了一位偏执悲情的反派,虽然不需要像《荆棘之夜》那样频繁拍摄打戏,但也会有好几个吊威亚的镜头。
    他想好好工作,又担心再次出现因戏受伤的情况,不由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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