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私密马赛!!刚刚发的是我之前随手存的稿子定时的忘了删除了!!现在修改好了!!!躺在病床上给大家鞠躬x
    第136章 两心相依
    毒药入口即化,药劲儿发作起来,程如一很快便觉舌尖酥酥发麻,喉管直抵胃里皆是一片火辣刺痛。他喉头一颤似是有血溢出嘴角,抬手一抹,入眼是深紫近黑的血色。
    这二十余年里他没少吃苦,此刻的死路更是自己选的,却不知为何竟莫名委屈起来。程如一低低呻吟,因吃痛双手乱抓身侧的树干泥巴,眼泪也滚落下来,口中不住喃喃。
    “严狗子,你不是说镇抚司的毒药见效快吗……我怎么还没死……”
    “娘……我好疼啊……好疼……”
    他口中念着疼,在树下挣扎乱蹭,然而当痛感逐渐麻痹,神志与力气也随之消退。精气游散,七魂六魄抽离肉身,七情六欲却各自清晰起来。
    程如一恍惚回神,眼前所见却如梦境一般,烟波渺渺磷火点点,身侧鬼影匆匆。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程如一心说这是到了阴司鬼府,他左顾右盼想着初来乍到要能寻个熟人也好,然而转了几圈他才发觉自己,自己根本看不清任何过客的面容,大家仿佛都是一张脸,没什么可辨认的点。
    程如一立时泄了气,耸了耸肩正打算上路之时,却猛地听见有人唤自己——
    “程如一……”
    “程如一!”
    那一声声熟悉又铿锵有力的呼喊险些将他魂魄震散……他回头望去,却不见那人身影,只觉胸口一阵一阵的发沉。
    ……
    “程如一!醒醒!”
    当看见仰倒烂泥中的程如一时,严况只觉心如火灼,懊悔不已。他恨自己真是太傻,竟就这么放他离开,还真当他是去寻道了。
    他两步并做三步上将人揽入怀中,对方手边遗落的蜡丸碎屑是何物自己再熟悉不过。严况胡乱摸索取出最后一颗雪清丹掐开人牙关塞进去,又捶着他胸口,麻木机械的一遍遍重复嘀咕着:“吞下去……吞下去!程如一!”
    眼见雪清丹卡在喉头下不去,严况只觉刺骨寒意刹那间自天灵顺着颈骨脊骨向下,蔓延全身。
    再放眼望去,四周皆是烂泥杂草,找不到水源。
    严况瞬间失控嘶吼,眼底血丝满布。
    ……
    程如一寻不见人影,却迷迷糊糊被鬼影簇拥着上了桥。踏足黄泉路,过了奈何桥,端起孟婆汤,登上望乡台,他回头望去——
    如飞星划过的平淡日子,接踵而来不曾断绝的苦难折磨……娘亲、小妹、清儿,那是自己不可多得的温情,父亲、继母、何彦舟……人影混乱,记忆又拼凑成场景,熬过折磨后的风光一瞬即逝,之后便是步步陷落,状元红袍褪去,随之换上的便是诏狱的囚服。
    耳边仿佛传来催促喝汤的声音。程如一仿佛着了魔似得端起汤碗,却见远处很突兀地生出一段熟悉可却未曾见过的景象。
    他不由自主被吸引了目光,只见朦胧的月、荒荒的丘,有面目模糊依在一起的两人,有陷在泥里的玉佩与夜幕中微微跳动的琉璃灯影,像萤火虫展翅,又像他幼时引路的金雪。
    骤然足下晃动,程如一只觉脚下土台踩着不实,猝然剧烈震颤,孟婆汤方送到嘴边,此刻碗中汤水几乎全数泼甩出去,胸口更是一阵阵的钝痛,魂魄与意识跌进漩涡泥海,竟不知要被卷去何处。
    可不是死了吗……又怎会感觉到痛?
    ……
    严况大口呼着气,只觉自己也快要窒息死在当场。他掌心抖得厉害,去探人鼻下然早已感应不到半点气息。可怀中余温与微弱心跳,叫人难以眼睁睁看着一路走来的患难知己就这么彻底冷却僵硬。
    程如一牙关已经咬死,药丸吞咽不下那便强行掰开,解药卡在喉管,严况不假思索,垂首便吻上他唇瓣。
    药丹松动,严况大口吹气将其送入更深,又握拳捶向程如一胸口,恨不能把人心脏捶得猛跳起来。
    几回合下来,严况咬紧了牙关,泪意难解终究颗颗分明落在对方面上。严况攥紧程如一衣襟,唇上已沾了对方的血,他用舌尖抿掉血迹,颤声道——
    “……胆敢骗我,想就这么一死了之,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程如一!”
    他哀叹几声,却猛然发觉怀中人身躯……
    竟颤了几下!
    严况屏住呼吸不敢言语,生怕是自己悲痛过度出现了幻觉,然而怀中那人竟继续抽搐起来,肩膀又耸了两下……
    睁开了眼。
    泥海漩涡,阴司地府,他再一次被严况硬生生拉回了这活生生的人世间。
    入目是满眼是泪的玉面阎罗,他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狼狈,那张常年板着的脸上,此刻竟然写满了扭曲疯狂。
    严况死死扯着他的衣领,止不住的泪意自猩红的眼中漾出,阎王动情喉头哽咽,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他骤然长呼一口气,仰头阖眸,终于吸进气来,还未平息,却觉脖颈一沉。
    “严况……”
    程如一声音微弱唤他,还不待对方回应,他便用尽全身的力气拥住了他。
    “我……”
    “我舍不得你……”
    看着严况的泪连绵而下,程如一也哭得止不住泪。当他再度看清这张脸,这个人,万千不舍轻易便击垮本就不够坚定的死念。
    “你别哭……别哭……”
    程如一手忙脚乱的替人抹着泪,却觉手腕一紧,眼前面孔骤然靠近的一瞬视线涣散,唇上触感却清晰沉重!
    唇角温热触惊得程如一睁大双眼。那吻力道霸道,叫人呼吸难以自如,他不由伸手推搡却只被抱的更紧。
    独有的低沉呼吸声此刻正急促紧张的打在程如一耳畔,他渐渐回神却停止了挣动。
    也伸出手紧紧拥住了眼前人。
    此时云散月淡,天光透亮映满人间,天地静谧,唯此两心炽热滚烫。
    ……
    眼下时节入冬,蜀地也不免天寒霜冻,但寻常百姓的寻常日子还要继续,巴人独有的爽利热情,也给这番天地平添了几分暖意。
    天将照亮,早市便风雨无阻的从巷子到城口摆开一条烟火长龙,方言叫卖此起彼伏交织一处,远远听着分不出个数,炊烟四起食香飘传,仿佛个温暖小人间,将寒风冷雨伤痛忧愁都一一阻断在外。
    阳光散落人间,回程路上便不再似来时那般荒凉,严况和程如一走进早街被饭香和炊火暖意勾得步子发沉,便默契不语的寻了个偏角里的面摊坐下了。
    “两碗面,清汤,不要辣子。”程如一伸出两根手指对摊主道。
    “啥子?清汤?不要辣子?”面摊老板先是语气震惊,随后猛地抬头,待抬头看清两人的伤势后,了然尴尬的点头陪笑道:“哦哦哦,晓得咯晓得咯,你两个慢些坐慢些坐喔……”
    面摊老板匆匆将面搁在桌上便又忙着招呼其他人去了,严况望着桌上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余光里是死死抱着自己肩膀的程如一。那一吻过后,他心中本该有千言万语要对程如一讲,可话到嘴边却半个字也吐不出。
    程如一的七魂六魄逐渐归拢,他一袭白衣单薄得很又沾染了泥水不由冷的发抖,此刻看见热乎乎冒着香气儿的汤面,忍不住想伸手去抱一抱那汤碗取暖,可又舍不得放开身边人。
    他生怕再跟人走散,黄泉路折腾这一遭,他真的后悔了。旁的也罢了,可若喝了孟婆汤,真的忘了严况怎么办?
    他不想喝,不想忘,那点琉璃光影纵使脆弱短暂,他也情愿至死追随,不要生离。
    也不准死别。
    “严官人……”还是程如一主动打破沉默,许是劫后余生反应有些迟缓,他这会儿才发觉严况一直都是一副愣愣神色的,又开始板着张脸,仿佛整个人没有知觉了一般。
    见此程如一不免慌了神,担忧严况风刀霜剑严相逼的身体再被自己折腾的雪上加霜,连忙抽出手来轻轻拍着严况脸颊:“严况,严官人……你说话啊,你怎么了,可别吓我,我、我胆儿小……”
    严况闻言眼珠转了转,眼底血丝已褪去大半,但目光还是直愣愣的盯着程如一,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这般可吓坏了程如一,他担心严况身体出什么问题,挣扎想要起身,却被对方一把揽进了怀里。
    此地不比方才那荒野杳无人烟,程如一顿时耳尖发烫小声抗议道:“人多,诶不成……你快放我起来。”
    严况却充耳不闻,甚至还冷着脸把他往怀里按了按。程如一挣他不过,被迫趴在人胸口动弹不得,心中叫苦连天又暗暗庆幸好在此处是在巷子拐角里,没什么行人经过。
    “还死吗,还走吗。”严况的声音从头顶落了下来,听得程如一不由身子发抖抬起头来。
    而严况也有些后悔,心说自己憋了半天怎么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程如一发现严况嘴角也沾染了紫黑色的血迹,他愧疚不已连忙伸手替人擦拭,又连声道:“我不死了,我不走了……严况,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这毒你没沾上吧?要不要紧啊依我看快回去找温医官……”
    话未说完,眼前面容骤然拉近,又是个来势汹汹的吻堵住了他的话。不过这回是一触即停,还不等程如一开始心脏狂跳,唇瓣便轻轻分离开来。
    严况终于鼓起勇气将话语捋顺:“抱歉,是我不该一直瞒着你。”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多心。”不待人说完程如一抿抿唇打断道:“但以后……嗯,你的事都不许再瞒着我。”
    严况颔首应声,程如一在旁观察着他脸色,本是担心他伤情,却意外发现这名身有顽疾的冷脸阎王,此刻脸颊竟生出了血色,且连着脖颈一片绯红……十分壮观。
    “咳嗯。”程如一不由抬手摸向自己脸颊,也是意料之中的滚烫,严况看见他这动作还当他冷,直伸手想将人整个包在怀里,程如一却拿起了筷子戳戳碗边道:“呐,吃面吃面……再不吃都凉透了。”
    紧绷感消退后,疲惫饥饿感也袭上心头。然而当严况也正准备拿起筷子时,却反应过来程如一正坐在自己怀里,而自己右手先前被铁锁所伤,此刻看起来十分凄惨并不适合拿筷子进食。
    还没意识到这两点的程如一正抱着面碗喝汤,却见严况把另一碗面忽地推到了他手边,继而亮出那双缠满纱布的手,倾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吃不了,你喂我。”
    作者有话说:
    ^3^
    第137章 解药
    “嗯?嗯……”
    程如一快速放下碗差点叫面汤呛住,甚至怀疑自己听了出了问题,可直到看见严况那伤痕累累的手掌,心尖又不自觉地抽痛起来。
    当时阴暗地牢里那生死一线,也正是这双手死死拉住了捆着自己的锁链。
    还记得那条铁链上裹满了钢刺,严况不管不顾用自己的手臂充当扳手死死缠着锁链不放,那该有多疼啊,一想到那些钢刺径直深入他的血肉,他又是……怎么忍住能不放手的。
    严况只见程如一面色沉了下来默默拿起大勺舀了汤僵硬地递到自己嘴边,他一口喝掉后才发现程如一的眼泪如珍珠般正噼里啪啦的往汤碗里落。
    “怎么……”严况见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分明只想逗逗他怎么还把人弄哭了?他连忙道:“我自己来吧。”
    说罢严况伸出手想去拿筷子,程如一见状却抢先一步拿起筷子卷了面条喂他,他拼命眨眼试图把泪水收回去,但眼泪还是有些止不住,严况见状忙安慰道:“别哭了,这面够咸了。”
    程如一闻言又好气又想笑,心说世上简直没有比这更僵硬的安慰人方式了,最后还是白了严况一眼,泪意成功止住继续喂他吃面,自己也趁着空档多吃几口。两碗面下肚,两人才各自寻回了些力气和精神,程如一也借机从严况腿上下来伸了个懒腰。
    “活着真好。”迎着充足阳光,程如一由心感慨一句,严况去跟面摊老板付了铜板,回身正好迎上程如一那惬意释然的笑意。
    两人迎着光往回走,严况心有余悸蹙眉道:“你该庆幸,那毒药放太久有些过期失效了,否则便是真阎王也救不了。你……你别再死了。”
    “当然不了……我真舍不得,你还不信?”许是吃饱了,两人迷迷糊糊的羞怯感也减退不少,程如一踮起脚跟严况勾肩搭背道:“想是我家官人名声大,真阎王也要给你几分薄面,不敢轻易划了我名字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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