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碗糠糊糊被端起送到自己嘴边,陈默做好心理准备后,才张开小嘴,喝了一口,皱眉咽下去。
    在哥哥的殷切眼神之下,又喝了第二口,第三口。
    半碗糠糊糊剩下一半了,陈默的小手搭上碗边,一滴透明无色的灵液顺着碗沿流进糊糊里面。
    “饱,哥哥吃。”
    陈永峰把妹妹剩下的一半糊糊喝掉,然后如往常一样,把碗里刮着吃得干干净净。
    兄妹俩很快吃完了早饭,刘珍珠还在不依不饶地掐二丫的大腿,“我没说让你留点给弟弟吗?你就都给吃了?”
    大丫陈慧因为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三丫陈招娣因为真的成功招来了弟弟,所以刘珍珠每次都是只打二丫陈美的。
    真的是,吵死了。
    陈永峰抱着陈默,离开了混乱的东屋。陈默虽然还没有欣赏够本,但是只能由着哥哥把自己抱走。
    今天早饭这一场闹剧,本来是因为父亲拿走哥哥的黄豆,奶奶想收拾哥哥一顿的。
    陈默借机收拾了老太太与陈建强一顿,也算是重生之后小试牛刀一下。
    第9章 不死就行
    不过,这一切都是陈老太太自找的,如果她不拿手指戳哥哥的脸,只是骂几句的话,陈默倒也不会出手的。
    “妹妹,奶奶今天这撒泼的劲头有点大,一会哥哥出去干活,不知道奶奶会不会难为你。”陈永峰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担心,小小的少年还是在自责。
    陈默张开小手搭上哥哥的肩膀,让他抱着自己来回晃悠着。
    “哥哥。”她甜甜地喊一声之后,把头歪着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小手轻轻地拍着哥哥的肩膀,一下又一下。
    陈永峰一瞬间就被妹妹的温情淹没,拥抱果然是治愈人的良药,他的焦虑在妹妹的轻拍之下,慢慢地变淡。
    等哥哥的情绪好了些,她直起上半身,指了指哥哥的脸,“奶奶抓哥哥。”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摇了摇手。
    陈永峰看着妹妹连说带比画的,猜测道,“默默的意思是,奶奶是生我的气,已经打了我了,不会再跟你过不去?让我放心?”
    陈默点点头,“对!”
    陈永峰笑得不行,“我妹妹太厉害了,都会分析事情了?”
    她心里一惊,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确实不应该会分析这些事情。幸亏哥哥才十岁,对于婴幼儿的发展规律不懂,这一次,她真是为了安慰哥哥,有点冒险了,这样的事以后尽量避免。
    东屋的人应该都吃完饭了,陈永峰赶紧过去搬炕桌干活,陈慧陈美已经在刷碗收拾厨房了。
    爷爷陈济众吃完饭就走了,去大队上工编筐。
    父亲与三叔为难地看了看连早饭都没有吃,依然在炕上躺着呻吟的陈老太太,“娘,我俩得去上工了,你要没啥事,就算了吧。”
    陈老太太哪里还有力气回答他们,只蜷缩在炕上疼得瑟瑟发抖。
    两个儿子一看母亲没有搭理的意思,没得办法,只得转身走了。
    陈建国走之前,看了看陈永峰,“我走了,这几天你老实点,别惹奶生气。”
    等陈永峰点了头,陈建国就裹紧了棉袄,走了出去。
    他与陈建军冬天的时候都会去六里地开外的石场打石头去赚工分,每逢3号6号9号的日子,才回家住上一晚,其他时间都在林场住。
    陈永峰看着爸爸的背影消失在院口,他收回黯然目光,妈妈去世,爸爸总是不在家,他与妹妹在陈家像是寄人篱下般。
    他回到西屋,看了看西屋窗户上冻结的窗花,也没啥办法,只能让妹妹去东屋了,东屋每天做饭的时候,连带着都会把土炕烧得暖暖的,总是比西屋暖和很多。妹妹刚刚说得对,再加上奶奶昨天才扔了妹妹,总不至于今天再把她扔了。
    他把妹妹放在炕稍,离陈老太太跟陈建强都远远的,“乖,就在这里自己玩,哥去山上捡完柴火尽早回来陪你。”
    以前每天,他这样跟妹妹告别的时候,总是会惹来陈老太太的一顿呲哒,比如,“咋的?你这是不放心谁啊?”再比如,“养不熟的白眼狼,天天防着我们。”
    但是今天,陈老太太在炕头蜷缩着发抖,嘴里发出轻微的哼哼,完全没有余力在乎他们兄妹俩。
    陈永峰嘱咐完妹妹,依依不舍地亲了亲她的头发。
    昨天给哥哥的黑科技保暖膜已经过了时效,她小手微微一动,今日份的保暖膜就上线了,在陈永峰周身皮肤上形成一层透明的膜。
    她想了想,又把超20000赫兹的高频驱兽器,放在哥哥的身上。
    保暖膜,驱兽器,灵液,佛慈丸,今日份哥哥特供四件套全部上线完毕,陈默这才彻底放了心。
    陈永峰连帽子都没有,把棉袄下缘掖在裤腰里面,好看不好看这个问题,在这个时代是没有意义的。拉紧领子,把木爬犁的绳子往肩上一扛,就拖着木爬犁出了门。
    陈默目送哥哥出门,她闲来无事开始锻炼自己,伸伸胳膊,抬抬腿,一边再欣赏一下陈老太太的样子。
    那种钻心的十级疼痛,已经让老太太进入了昏迷状态,陈默爬过去,爬到她身旁,小手一搭。
    嚯,这老太太也不行啊。血压跟脉搏都这个样子了,啧啧啧,上一世她看见自己尸体的时候,可是腿都没软,陈默还以为她是个多勇的老太太呢。
    算了算了,放过你,直接给你玩死就没意思了。
    陈默中断了神经药物的作用,陈老太太依然昏死着,没有任何动静,确认她死不了了,陈默慢慢地爬回炕稍,路过的时候,还蹬了陈建强几脚。
    陈建强更是完蛋,就窒息了那么一会儿,现在也是跟死猪一样躺着一动不动。
    她回到炕稍的时候,刘珍珠正好带着老二刘宝根过来,听着名字,就知道他们有多宝贝这个小儿子。
    刘珍珠把占据炕稍里侧位置的陈默一把薅过来,把那个更好的位置留给自己的儿子。
    她没弄疼自己,陈默也懒得理她,今天已经‘处理了’两人了,再处理刘珍珠,有点招风了。
    刘珍珠安顿好了儿子,把老陈家唯一的玩具——前些年好不容易积攒够四个的嘎拉卡(也写为旮旯卡,羊骨头,四个组成一组玩具)留给儿子玩。
    没看一眼婆婆是死是活,就带着大丫三丫出去串门唠嗑了,留着二丫陈美在外面做家务。
    照以前,她是不敢偷懒的,但是自从几年前成功生了儿子出来之后,她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畏首畏尾了,虽然还是怕陈老太太,但是觉得自己在婆家有了硬气的理由,腰板比之前挺直了不少。
    至少现在敢抓住一切时机偷懒了,尤其是昨天发生了那种事,她老婆婆小叔子把人家活的孩子给扔了,人家又活着回来了。
    这种八卦,她怎么能忍得住不出去说!
    屋子里面安静了,只有外面厨房时不时传来二丫干活的声音。
    陈默看了看旁边的陈宝根,他七岁了,长得黑黑的,牙齿有些龅牙,虽然很瘦但是肚子却是突出来的。他比自己大了将近五岁。此刻坐在炕上玩着嘎拉卡,不亦乐乎。
    陈默靠在装被子的炕柜门上,静静地看着陈宝根玩嘎拉卡。
    陈宝根一边玩,一边拿眼睛瞟着陈默,好像陈默随时会来跟他抢玩具一样。
    见陈默对他的玩具好像并不感兴趣,他反倒恼怒了,过来一下就把陈默推倒。
    谁说人之初性本善?
    幼儿来到这个世界确实是白纸,但是最容易被填色的也是白纸,在陈默母亲去世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七岁的他感受到了自己妈妈与周围人对陈默的态度,他也跟着有样学样。
    陈默白了眼眼前这个黑瘦小崽子,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想给他,她爬远了些。
    刚刚倒在炕上并没有疼,她也不想再多事,就自顾自爬到炕里的窗台边,双手扶着窗台,试着站起来。
    第10章 鱼糜粥
    诶,果然没那么容易啊,人不光要服老,也要服小,这一双腿真的还不够力。
    她勉强站起之后,要靠着双手紧紧地按着窗台,不然就会倒下去。
    坚持了一会儿,稳定下来之后试着挪步,但是完全不行,陈默果断放弃。
    重新坐下来,神识进入空间给自己补充灵液、佛慈丸。
    光喝水吃‘药’自然满足不了陈默,满足口腹之欲的感觉那么美好,自然要把握住每一次可以吃饭的机会,空间按照她的吩咐,准备了一碗米香四溢的鱼糜粥。
    用改良过的优质大米,熬至完全软烂粘稠的米粥,再加上鲜美的鱼糜,滴上几滴核桃油,是适合小孩子的辅食。
    陈默身体靠坐下来,神识在空间内认真地喝鱼糜粥,全身散发着吃美食的幸福感。陈默喝完了,从空间内出来,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然后笑眯眯地看向陈宝根,这小子饿得像个麻杆似的。
    诶,小子,谁让你上辈子没干好事,也欺负我,看我笑话呢?辛苦你了,你多饿饿就习惯了。
    吱嘎,外屋的门被打开了,很快,陈美出现在了院子中,她端着一个大木盆,里面满满一盆刚刚用冰水洗好的衣服,一件件地拿起来晾挂。
    陈美现在十三岁,但是个子依然不够高,就用竿子挑着衣服,挂到晾衣绳上。
    看着她的身影,陈默回忆起了以前的自己。
    等陈默再长大一点,给全家洗衣服这个工作就是她跟陈美一起分担了。夏天还好,冬天用混着冰碴的凉水搓洗衣服,一件洗不完,手就冻得通红。
    二丫陈美,上一世对自己跟哥哥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好,总之就是淡淡的,无恩也无仇那种。
    这一世,陈默不准备用空间帮陈美什么。陈美有父有母,虽然平时被打压着,多干了活,多挨了训斥,但是再怎么也比上一世的她跟哥哥强多了。
    上一世暴露空间之后的事情,给了陈默太大的打击,让她现在还是心有余悸。所以这一世务必小心再小心,再一次暴露空间的后果,她承受不起。
    陈美费力地晾好了衣服,端着有她半个身体大的木盆进屋了。
    陈默在炕上找个好位置,让太阳照着自己的身体,促进自己体内钙的吸收,快快长大,快快自力更生,早日跟着哥哥一起上山砍柴!
    这是重生的陈默第一个短期人生规划。
    炕头的陈建强终于醒了,他坐了起来,窒息缺氧的头晕好像好了很多。
    “喂!喝水!”他看了一眼,炕上只有两个小不点,就转头对着外面大喊。
    陈建强的喊声,让旁边的陈老太太动了动。
    陈美赶紧端进来一碗水,陈建强喝完,陈老太太也开口要一碗。
    陈美赶紧也给奶奶端来一碗,然后把一直热在锅里面的那碗糠糊糊给她端来过来。
    喝了水又喝了碗糠糊糊的陈老太太,脸上稍微恢复了一点点血色,但是依然没有力气坐起来。
    浑身发软,虚脱,被冷汗浸湿好几次的棉袄,发出一阵阵的汗臭味。
    陈默很是嫌弃,从空间内取出留香珠,用手指抹在鼻子下面,柔和的茉莉香救了她。
    “这也太邪性了,我这手怎么突然就这么疼呢?赶明儿我得让建国带我去看看去,是不是得啥大病了。”陈老太太兀自嘟囔着,邪门,真邪门。
    旁边的陈建强没搭言,娘这演戏咋还上瘾了?现在又没别人,咋还这么认真。
    陈默晒着太阳,昏昏然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木门吱嘎地响着,然后是刘珍珠说话嘁嘁喳喳小声说话,然后是把陈宝根抱回东里屋的声音。应该是得到什么食物,避开自己,私下给陈宝根开小灶去了。
    这么久了,没人给她食物,没人给她水,也没人给她盖个被子。陈默毫不在意,你们爱干啥干啥,别来烦我就行,她翻个身,让太阳晒另一面,继续睡。
    在空间之内的各种口味米粥喝多了,午睡好久之后,陈默憋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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