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潼挣拉回自己的手腕,藏到宽袖底下,“不劳殿下大驾。”
    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对自己好,芙潼觉得古怪,太古怪了,试探要做到这份上吗?司沂是孝子啊,他居然和皇后对着干,还是面圣的时候。
    芙潼心里乱糟糟,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司沂他....
    好像知道了。
    他如果不知道,不可能对着她一个侍卫与皇后翻脸,只有一种可能性。
    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她不爱他了,想要重新蛊惑芙潼,用她的血肉,所以加大筹码。
    芙潼宽袖之下的手掌握成拳。
    她真恨不得刺死司沂,另一方面要让自己冷静,在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够和他动手,不能摊牌,现在还不到时候。
    “孤今日给你的令牌为什么不用?”
    芙潼心里乱,没跟他打官腔,直言道,“忘了。”
    确认她没事,只是衣襟的领口松了,他好笑,“这都能忘?”
    芙潼盯着他的脸,“殿下给杨同的令牌能够与皇后娘娘对抗吗?”
    怜惜小姑娘连番受了惊吓,她本来胆子就小,司沂也不想用命令式的语气跟她说话,轻声轻语。
    “你是孤的人,孤给你的权利,谁都不要怕,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只管欺负回去。”
    司沂说的话再配合他完美无缺的俊脸,足够惑人心神,可两人中间隔着血海深仇,芙潼她也不是从前的芙潼。
    他以为用同样的把戏,就能够哄她心悦诚服?简直太可笑了。
    芙潼想要撕破他的假面,让他不要再伪装了。
    不行,她告诉自己。
    不就是演戏吗?司沂会,她同样也会。
    芙潼伪装出微微动容的样子,“殿下为什么对杨同这么好?”
    为了弥补他的过错,告诉她,他后悔了。
    看她的神情,是不是会给他机会?
    司沂想要拉上她的手,他隐忍没有去碰,司沂翻过她手中的玉牌,露出背面的小像,找了个借口。
    “孤说过了,因为你像孤的故人。”
    芙潼回了东宫,林简刻意说圣上传召,司沂进了宫,芙潼估摸着,他大概是找皇后,司沂走后,芙潼后脚出东宫回了谢府。
    司沂的确是去垣庆殿,皇后等他来很久了。
    匍一坐下,皇后直接肯定道,“她还活着。”
    第46章
    ◎“你会吃味吗?”◎
    司沂也跟皇后明白的说话, 不打任何弯子说,“是。”
    “她还活着。”
    皇后怎么都想不到, 一场大火居然没有把邺襄的药奴烧死, 她更换身份卷土重来。
    “是太子的安排?”
    司沂摇头,“不是。”
    不是太子将她带回来的,那场火本就是邺襄女蓄意放的, 皇后当时就觉得她是无病呻吟,妄图引起太子的把戏,假死火遁抽身又回来。
    皇后和林简是一样的想法, “沂儿,母后觉得她回来绝对是带着预谋。”
    司沂不是傻子, 已经有足够多的人提醒他,听了很多遍, 重要的是他心里明白。
    “母后, 该怎么做, 儿臣心里明白,不用母后多费心思。”
    “儿臣此来,只是想要再告知母后一声,过往母后做过的事情儿臣都当作过往云烟不会再追究, 这一次她无论是怀揣着任何目的回到儿臣的身边, 儿臣希望母后不要再做不该做的事情, 否则, 我们之间的母子情分...”
    皇后面染怒色, 扫落桌上的东西, “司沂!我废了多少心血才将你培养贞景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储君, 如今就为了一个邺襄药奴, 你三番两次的顶撞你的母后, 和你的母后作对,怎么,现在为了她,还要和我断绝母子关系?”
    “司沂,我看你真是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还记不记得自己身份如何,姓甚名谁?!”
    司沂正在面圣,林简前去传报,他脸色突变,骤然离开闯入垣庆殿带走芙潼,皇帝派人来问,林简搪塞说皇后娘娘突然昏迷。
    带走芙潼后,皇帝因病不宜吹风挪动,不能亲自过来,就命中常侍带着太医过来慰问,皇后气得不行,还不得装病替司沂搪塞。
    司沂冷静看着皇后发火,婢女全都被屏退出去。
    等到皇后说累了,司沂才开口,“母后,当初她怀有身孕,你为什么瞒我?”
    司沂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邺襄女?
    司沂反问,“谁告诉儿臣的,重要吗?”
    “母后还没有想好措辞怎么答复儿臣?”
    被戳破了隐瞒已久的事情,皇后干脆认下来,“你如今是来质问你的母后吗?”
    “她怀有身孕又如何?邺襄药奴身份卑贱,也配孕育皇嗣?要不是看在她的血肉有特殊的用处,生下来的孩子或许也能成为药用,本宫得知她怀有身孕的时候,就会立刻派人一碗堕胎药,堕掉她。”
    “怎么,知道真相,除了圈禁你的母后,还要杀掉你的母后不成?”
    唐舒窈来给皇后送桂圆炖牛筋汤,不料听到里头的争吵,生怕太子殿下出来之时矛头对准她,连忙将手里的汤递给宫娥,离开了垣庆殿。
    “儿臣岂会弑母后,只是母后想要的一切,都不会再如母后的心愿。”
    这远比杀人夺命还要更加的威摄皇后。
    她不可置信看着司沂,“为了一个邺襄命不值钱的药奴,你竟然.....”
    司沂没再多讲,躬身行礼,“母后身子不好,该多多休息,儿子就不打扰了。”
    皇后看着司沂离去的背影,气得跌坐,这一会还真的病了。
    身为人母,绝对不可能看着司沂泥足深陷,就算将来母子反目,她也要除掉邺襄的祸患!
    “璟淮哥哥,司沂他似乎已经识破了我的身份。”
    孟璟淮对自己的易容术有十足的信心,“他怎么看出来的?”
    绝对不可能,若非他给芙潼卸掉脸上的易容,别人绝对不可能会看到她的真实面目,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潼儿,他是不是对你?!”
    孟璟淮猛抓着芙潼的双肩,“是不是....”
    小姑娘摇头,“不是。”
    孟璟淮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他快要无法容忍芙潼在司沂的身边,再对她做出什么事,想想就心如刀绞。
    “潼儿,你再忍忍,五皇子带领人在朝中煽风点火,我广散了不少金银进去,群臣倒戈,皇帝已经对司沂心生不满,大有要贬斥他的意思。”
    就这样等,等到什么时候,就算司沂做不成皇帝,凭他的本事,五皇子冲动易怒,远远没有司沂的城府,要等五皇子坐上皇位,弄死司沂,要等到什么时候?
    何况,她也不想五皇子做皇帝。
    小姑娘怔松看着孟璟淮担忧的脸,她还是不要把心里的决定告诉璟淮哥哥,免得他趁不住气,再者,他肯定也不会同意。
    芙潼柔笑,“好,我会等的。”
    孟璟淮后知后觉反问,“对了潼儿,你刚刚说司沂似乎识破了你的伪装,他没有验你的身,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芙潼说没有,怕孟璟淮担忧,她只道,“猜测而已。”
    芙潼回永延殿的路上一直在回想,司沂无缘无故给闯入垣庆殿救她出皇后和唐舒窈的魔爪,给她赠送玉佩。
    芙潼肯定他看出来了,若说他看出来了,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是什么地方露出来破绽,仅仅是猜测吗?
    还是唐舒窈说的话戳中了司沂的心思,如果只是试探,司沂的筹码拿得未免太大了,闯入垣庆殿的时辰,他正在面圣,五皇子说的话本就让皇帝司沂不满了,他没必要再冲撞皇帝。
    芙潼思索中,忽然听到街市抓药的吆喝声,芙潼看着指腹的伤口,忽然就明白了,她去为皇帝医治。
    就因为这个,所以他知道了吧。
    皇帝的身体和唐舒窈一样,宫内的太医束手无策,只有她的血才能。
    没想到,潜伏这么长的时间,不但没有伤到他片刻,竟然还暴露了身份。
    手里的玉牌快要被芙潼捏碎,她的指骨都被捏得泛白。
    从怀中掏出为司沂调配的慢性毒药。
    把毒药缓缓涂抹在她的手背之上。
    她要以其人之道关注其人之身,司沂故技重施,她就按照之前的想法,扮猪吃老虎,伪装深情痴女谁不会?
    只要他再敢碰自己,就让他死好了。
    反正她百毒不侵,无惧。
    只是要对着他的那张脸逢场作戏,芙潼生觉得恶心,她恨不得挠破他的脸皮,让他马上去死。
    就是在东宫的长廊,她被人欺负闯入他的怀中,那时候司沂出手赐死了诸多的仆妇,可恨她自己还以为司沂是在替自己出头,被他蛊惑,看不清他的毒辣手腕。
    芙潼敲了一下她自己的脑袋。
    真是蠢笨呐芙潼。
    父皇在世之时,就常跟她说,防人之心不可无,都怪芙潼听不进心里,她忍不住责备自己。
    不知何时,司沂来到了她的身后。
    “杨侍卫为何看着孤府上长廊的红柱发呆。”
    这里,是两人初遇的地方。
    司沂神情柔软了几分,“杨侍卫的身子弱胆子小,孤念你在垣庆殿受到了责辱,特许你好好休息,怎么起来了?”
    芙潼回神道,“承蒙殿下怜惜,杨同已经好很多了,躺着不自在,想在殿下身边伺候,为殿下多做一些事情,回报殿下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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