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松视凌先生为恩师,重生后的夙愿便是为大越略尽绵薄之力。
    韩榆默默点头,这点在他的意料之中。
    所以还有其二,其三,甚至更多?
    韩榆洗耳恭听。
    韩松眼神变得悠远:“二为先生。”
    “先生?”韩榆来了兴趣,“可是罗先生?”
    韩松摇头,眸光转向韩榆。
    许是他此时内心激荡,有韩榆在前,不免生出倾诉的欲.望。
    “非也,是
    凌先生。”
    说起凌先生,韩榆就想到几个月前从野史了解到的那位建国初期的凌先生。
    韩榆心思流转:“可是一百多年前的那位?”
    韩松语气微顿,微微摇头:“不是。”
    多年后,凌先生在大越风雨飘摇之际横空出世,力挽狂澜,许多人猜测他是一百多年前那位凌先生的后人。
    韩松也是这么认为。
    韩榆猜,这位凌先生应该在将来与韩松有什么深重的渊源。
    总归现在韩松身边没一个姓凌的。
    韩榆保持沉默,只作没发现其中的疑点。
    韩松抿一口水:“是一位盖世无双,愿舍身救国的大义之人。”
    世人皆道先生有铜头铁臂,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可韩松知道,先生只是肉体凡胎。
    他瘦骨嶙峋,沉疴缠身,像一口灌风的麻袋,无时无刻不在苟延残喘。
    直到生命的尽头,陪伴他的只有一盆半死不活的花,和一尾布满划痕的瑶琴。
    韩榆双手托腮:“二哥一定很崇敬他。”
    韩松很难忽略韩榆笃定的口吻,也不作掩饰:“是。”
    韩榆咂摸着,有点不是滋味。
    这位凌先生当真这般厉害?
    二哥可从未给过一个人这样高的评价。
    韩榆还想再试探两句,韩松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了太多。
    担心韩榆起疑心,韩松打住话题:“时辰不早了,你且回吧,早点睡,明日还要上课。”
    韩榆轻哼一声:“二哥也早些休息。”
    韩松应声,目送韩榆离开。
    ...
    ...
    翌日,有人在酒楼举办了一场小型诗会,广邀同窗前去参加。
    韩松不欲前往,最后还是被祁高驰拉了去。
    韩榆只好与小伙伴走一段路,再独自回家。
    途经一条窄巷,里头有呼救声传出。
    在巷口张望,是一位老丈摔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老丈似乎发现了韩榆的出现,用嘶哑的声音说:“小娃娃,我起不来了,你能来扶我一把吗?”
    韩榆眼神微闪,笑着应好。
    不缓不急走到老丈面前,伸出一只手:“老人家,我......”
    话未说完,一只大手从背后绕到身前,用手帕捂上韩榆的口鼻。
    第55章
    韩榆眼中闪过了然,抬手就要放小白。
    “给我摁住喽,上头放话了,绝不能让他逃脱!”
    “还差几个就能上路,上回送去云远府的那批货,年纪小又漂亮,贵人们可喜欢得紧呢。”
    韩榆眸光一闪。
    云远府位于大越西南部,当地百姓大多是从周边各个小国迁徙而来,成分多且杂,民风粗犷,又仗着天高皇帝远,很是不受朝廷的管制。
    以上是韩榆从书中所知,当时还跟韩松吐槽过云远府的半独立性。
    而老丈口中的“那批货”,应该是和他一样被迷药迷晕的孩子。
    有团伙的拐卖组织,且不是初犯。
    短短两个呼吸,韩榆就做出了决定。
    韩榆屏气凝神,拒绝再吸入手帕上的迷药。
    同时让小白将他吸入体内的少量迷药清除干净。
    “人晕了没?”
    韩榆眼睫毛轻颤,沉沉阖上眼。
    因突发状况而紧绷的身体一瞬间软成面条,扬起的手臂无力垂落。
    晕.jpg
    借着窄巷里微暗的光线,老丈将韩榆的反应尽收眼底。
    想到那人千叮咛万嘱咐,说这小子心机很深,极有可能装晕,老丈想了想,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
    冰冷的刀刃贴上掌心,用力一划,鲜血喷涌而出。
    老丈眼睛紧紧锁着韩榆,不放过他丝毫的表情和肢体变化。
    殷红溢满掌心,从指尖滚落,洇入泥土里。
    韩榆没有任何反应。
    老丈脸色一松,匕
    首插回刀鞘:“给他包扎好,别货没到地方人就没了。”
    年轻男子应声,随手扯下一片布条,胡乱在韩榆手心裹两圈,把人扛在肩头,快步追上去。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韩榆悄无声息地将包裹伤口的布条挑开。
    男子和老丈在窄巷的尽头一个助跑,翻上墙头。
    掌心的血珠摇摇欲坠,落在墙角的野草上。
    翠绿和鲜红,在阴暗无人的角落里悄然滋生。
    ......
    韩榆被男子扛麻袋一样甩在肩上,因为长时间头朝下,韩榆大脑充血,有些犯晕。
    腹部抵在结实的肩膀上,被迫经受一轮接一轮的压迫。
    韩榆不由庆幸,距离他上次吃饭已经过去两三个时辰,否则他定会吐这人一头一身。
    韩榆面条似的挂在男子肩膀上,饶是警惕心极高的老丈,也未曾发觉他们刚拐骗到手的货物是在装晕。
    韩榆半睁开眼,眸中神色沉静,不见丝毫慌乱。
    他不动声色地记下行走路线,并沿途留下记号。
    ——韩榆有绝对的把握脱身,总得看看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相较于黄秀兰、侏儒男子以及刘勇的手段,这一回明显更高明,也更阴毒。
    让韩榆落入拍花子手里,是想让他流落他乡,乞讨为生?
    还是别有用意?
    以上只是韩榆束手就擒的小部分原因,更多是因为和他一样被拍花子拐走的孩子。
    在脱身后去县衙报官,由官府全权负责这件事和深入贼窝,引导
    官府找来这两个选择中,韩榆选择了后者。
    这些拍花子能在官府的监管下逍遥法外,定然是阴沟里的老鼠,狡兔三窟藏得极深。
    等官府找到拍花子的老窝,救出被拐走的孩子,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那老丈为了试探韩榆,眼也不眨地给他一刀,可见对方不是什么善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韩榆不敢保证,等官府找过去,会不会所有的孩子都能安然无恙。
    那些孩子都有父母亲人,若是他们出什么事,对双方来说都是一场劫难。
    韩榆现在很幸福,所以心也变软了。
    权衡之下,韩榆决定做那个指路人。
    希望二哥争气一点,早点发现他留下的记号。
    ......
    却说韩松被祁高驰拉去诗会,在同窗的起哄声中不得不作了两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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