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上下来后,路舟坐在办公桌前,托着腮帮子端详着浏览器上显示的千度输入框,人是有些愣神。
    2011年说来应该算是度娘的高光时刻。09、10、11连续三年的市值是一年一跳跃,去年谷哥退出华夏市场,拱手将整个市场让给了千度。
    尽管前有搜狗靠输入法发力,后有周红衣也像是要进场,谷哥离场度娘登顶似是毫无悬念,王国江山可谓稳固得如铁桶般。
    路舟喃喃道,“这要不了几个月,千度该成为华夏市值第一的互联网公司了吧。”
    今年千度的市值约莫是500亿美元上下。可就是这千度登顶再往后数年间,企鹅阿里的版图连番扩大,堪称两年一翻倍,一路高歌猛进杀向千亿、两千亿、三千亿美元市值,而千度却始终在2011年这的这高光数值间徘徊。
    路舟双手抱在脑后,后背靠到了椅子的靠背上。千度到底是哪里不适应接下来这个时代了?
    稍一想了想,他就找到了一个近似的答案。尽管这样的事情不同人有不大一样的看法。
    2010年往前,pc是用户接入互联网的主要方式,最重要的入口首先是浏览器,大多数人都得通过浏览器访问互联网。
    可随着网站越来越多,用户单单有浏览器也不知道该访问什么网址才能获得信息,这便有了聚合类的门户、导航为用户解决信息获取的麻烦。姑且将代表定为雅虎和国内三大门户吧,路舟如是想。
    然而当整个系统变得愈发庞大,搜索引擎技术的诞生也就从某种意义上抹杀掉了门户的作用。借助爬虫,搜索引擎网罗和存储全网的信息,借助排序算法,它再根据用户提交的词语检索并返回给用户。这显然要比在门户中找寻信息高效许多。
    可到了移动互联网起头的2010年,手机应用的出现在某种意义上让搜索引擎失去了效能。应用内的数据不再像网页数据一样能够被抓取。根源被切断了,又谈何搜索。
    好比在香蕉市场内搜索瓜皮管家,用户可以看到下载量、评论、其他类似推荐,可在手机千度中搜索却是永远无法获取这数据。
    在这封闭的孤岛内,信息只会在梦谷生态内流转,而不回轻易地由着千度进来。
    想罢,路舟在千度输入框中输入了“香蕉市场”。
    最近,“蕉娘”的说法是在一些开发者中盛行起来。这要说起来也是和度娘的说法有点类似。
    早些时候的千度是一头半月就改上一次算法排序,而现在香蕉内的排序也是毫不例外。规律、定时、定点,每个月这么一闹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毕竟这排名大多数时候就意味着流量,流量又意味着钱。
    “铃铃铃......”
    刚浏览了一会后电话就响了起来,“喂您好,我这边是千度推广的,请问路先生您公司是有应用需要推广吗?最近千度推出了移动应用的推广项目,如果您有兴......”
    路舟听了差不多便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微摇了两下头,从背包中拿出了笔记本。
    等他打开了tor后,却发现是链接不上tor网络,无奈之下路舟只得租用了一台aws的海外服务器来作为跳板。
    人总是矛盾的结合体。路舟自己依靠着各种用户行为数据养活自己的公司,可当自己处于被监视的角色时,他又无比反感这样的事情。
    呈现的信息如同一个输入,某种意义上能够让大脑中的想法产生变化。而当输入的量足够大,它甚至能够进行预测,乃至控制。
    也许梦谷的产品也是如此,他无不好笑地想到。
    重新链接了新的网桥,路舟进入了暗网中,某种意义上此时他处于绝对匿名的时刻,完全掌握着自己的“隐私”。
    路舟笔记本上发出的每一个请求,会通过三组随意的节点转发到目标服务器上,而目标服务器则会对路舟所请求的页面进行三次加密。
    当消息原路返回时,每经过一个节点便会进行一层解密,直到返回到路舟的笔记本上。
    可这里头没有千度企鹅阿里,网速极慢,没有便捷的互联网服务,如果未来的丝绸之路算的话。他如是想。
    想到这路舟也有些理解李彦红对“隐私”一词的一些看法。
    失去隐私,意味着更加的便捷,绝对隐私,意味着不那么便捷,甚至变得难以惩治犯罪。
    说到底,互联网普及不过数十年,新旧观念的碰撞始终没有停歇。如今的2011,路舟选择走向台前,那大抵不可避免就要去思考这样的问题。2011如是,那2018之后又该如何?
    路舟随处翻看了一会后就准备关掉tor和网桥,这时程旭元却是走了过来。
    他手支在路舟椅子的靠背上,“你怎么也在看洋葱里的东西?”
    路舟疑惑了一下,自己不就兴致起来上去看看,怎么就成了“也在看”。
    “怎么说。”
    程旭元表情有些肃穆,“微讯上有人卖止咳药。事情我已经报警通知警方了。”
    路舟听后脸色有些变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刚。”
    路舟沉吟了片刻,“单一事件还是数量较多?”
    程旭元无奈摇头,“如果数量少,我们也发现不出异常。”
    路舟听了眉头就紧皱了起来。按常理说,发生这样的事情并不让人意外,温床中滋生细菌总是难免。谁家都是一样,只是能发现和不能发现的区别而已。
    而微讯不久前是一直在测试一些和数据分析相关的功能,碰巧就是有能力挖出用户的一些东西来。
    尽管,可能还存在一些更聪明的犯罪者,他们大可用暗话来让事情隐蔽起来。
    “所以,微讯内找到的人还不是源头对吧。你刚说的洋葱内才是源头?”路舟问道。
    程旭元点了点头,在路舟笔记本上输入了一个.onion的地址,随后将笔记本移正。
    路舟看向屏幕,只见网站正中央显示了标志“sadroad”,下头是商场类型的列表。他点进去一看,商品有些五花八门。
    这是个类似淘宝c2c的商城。点进去后仅支持比特币支付,而支付后的比特币将由网站方托管,只有当买家确认收货后,这些币才会用担保的网站中转到商家账户中。
    “伤心之路?”
    路舟是当真闻所未闻,可时间上却是和丝绸之路大致重合着。
    他捏了捏眉心显得有些头疼,这似乎不是自己该管的东西。
    “怎么这微讯里的大傻会用暗网还非得在微讯里头销赃。”路舟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程旭元微微耸肩,“线很复杂,底下是不懂技术的。意外摸到了一个技术人员身上了才得知的源头在这伤心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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