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该安排什么给王蔓云一行人吃,都是领导家属,要是招待不好得罪了人,反而是麻烦。
    村长心中挺美,但客气话还是要说一说的:“同志,你们都到了村里,这天寒地冻的,怎么能让你们吃干粮,那也太显得我们不会待客,你们别客气,他们村还有些公用物资,能请各位吃顿饭。”
    王蔓云内心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村长也是个妙人。
    都明着说村里的公用物资了,他们要是敢吃,就等着被人举报吧,看来沙头村确实穷,村长抠门有抠得无比清奇。
    “村长,天冷,帮烧点火就行。”
    张舒兰也听出村长的话里话,要求不多,就要点燃料,到时候他们自己烧热水,泡点干饼子吃算了。
    幸好徐家村的村长厚道又大方,给他们准备了不少干饼子。
    “我这就去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各位同志放心,火肯定有。”村长一口答应下来。
    “小郑,去帮帮村长。”
    王蔓云让自家的警卫员跟着去,他们这行人在沙头村还真不能分开住,不安全。
    小郑领会到王蔓云意思,领命跟了上去。
    村长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小郑的腰间,赶紧抬手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
    带枪的军人,他更害怕。
    村长走后,钟家就只剩下钟家人与王蔓云他们这些外人,双方都沉默着,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哪说起。
    “秀秀同志好像是听说她妹妹结婚就着急跑回来的,你们这的风俗钟秀秀同志不知道吗?”王蔓云想了想,换了个角度问。
    老钟一愣,跟媳妇认真回忆。
    钟秀秀是十二岁才去镇上读书的,在村里生活了十二年,村里什么风俗,什么情况,十二岁的孩子当然该懂的都懂。
    不可能不知道女孩十五岁能嫁人。
    于是两口子都用力摇头。
    “钟秀秀跟你们刚结婚的女儿关系很好吗?”王蔓云接着问。
    老钟夫妻俩对视一眼,犹豫着没有回答。
    “是不方便回答吗?还是不敢回答?”王蔓云盯着夫妻俩看,目光平静而锐利,给人一种如果不回答,就有麻烦的错觉。
    “不怎么好。”
    老钟夫妻俩确实老实,一吓,就说了实话。
    王蔓云微微点头,她问的这些其实早就查到了,现在让两口子亲自回答,不过是想从两人的言行举止中看出他们的本性。
    她虽然没有学过审讯,但却是学过不少法律知识与微表情,不然凭什么能在朱家过得如鱼得水,有的时候掌握了他人的性格,很容易让自己把握主动。
    王蔓云现在就在把握主动。
    “领导同志,我真是不知道秀秀为什么发疯,她今天一进门就抓着我的衣领把我拉进窑洞,然后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看着我,等院子里吵闹声大了,才转头一下就撞到窗户玻璃上,那瞬间,我都吓傻了。”
    可能是王蔓云给足了老钟压力,又或者是此时的王蔓云看着还算是和煦,老钟主动把事情的经过做了交代。
    王蔓云看向朱英盛跟赵军。
    这两个孩子一直跟在钟秀秀身后,她相信两个孩子肯定看清了经过。
    果然,两个孩子都对她点了点头。
    王蔓云心中有数了,再次问道:“老钟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了组织,隐瞒了国家?”
    老钟脸色瞬间惨白,腿也开始发抖。
    第154章
    老钟非常害怕, 害怕得心脏好似被人狠狠揪住一样,但他绝对不可能承认,也不能承认, 但凡承认,倒霉的就是全家。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去死。
    有了这种想法, 老钟迅速冷静下来, 不仅稳住了颤抖是双腿, 就连脸上的惨白渐渐也被慢慢出现的红润替代。
    家产清算那么艰难的时候他都顶着压力隐瞒下来,现在更不可能说。
    老钟知道后果,也赌不起后果。
    于是对着王蔓云坚定摇头, “领导,你别吓我,我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以前被地主迫害,全家吃不饱,穿不暖, 过得比猪狗都不如,还是解放后当家做主过上了自由的生活,我家世清白, 要不是如此, 我也没法在大队工作, 领导,我保证对组织什么隐瞒都没有。”
    这确实也是军方查到的资料。
    别以为解放前的资料不好查, 只要是土生土长, 又没怎么出过远门, 查起来还是非常容易。
    从明面上看,老钟没有任何问题。
    老钟媳妇对王蔓云的问话也是一脸懵, 她也没有觉得他们家有什么能隐瞒组织的,解放前日子不好过,要不是她男人有点手艺,在镇上打份零工挣点钱,他们家早就饿死不少人了。
    “领导,话可不能乱说,我家老钟老实又本分,我们家从解放前的一穷二白过到现在,都是本本分分,真没有是隐瞒组织的。”
    老钟媳妇很不喜欢王蔓云。
    哪怕王蔓云长得那么漂亮,她也不喜欢,没有人喜欢一个随意给自家扣帽子的人。
    这种帽子是轻易能戴的吗?是要被抓,被劳教的。
    所以老钟媳妇看向王蔓云的目光,隐隐带上了敌意。
    被她护在身后的几个子女,看王蔓云的目光也是各种不满。
    他们这里虽然远离大城市,但大城市给人戴帽子的事他们还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轮到他们家。
    “领……领导,你可不能吓俺爹娘,俺爹娘老实巴交,你这么一吓,他们会被吓死的。”十五岁的钟小玉在家排行第三,也是今天刚结婚的主。
    中午结的婚,下午男方回了县城,她留在了娘家。
    钟小玉原本是不敢跟王蔓云说话的,但见王蔓云一来就这么吓父母,想到自己嫁了县城人,底气突然就足了起来,也敢反驳了。
    王蔓云视线从老钟媳妇与钟小玉的脸上扫过,再次停在了老钟的脸上。
    气势与神情完全没有变化,就那么淡然地看着老钟。
    老钟感觉到了非常大的压力。
    但打死都不可能说出心里的秘密,甚至开始回忆有没有露出过什么纰漏。
    想了好一会,都没有。
    当初得了那五十块大洋,他并没有跟父母、妻子说,而是偷偷藏着,偷偷用,加上一直在镇上打工,掺和着工资,还真没有人知道他身上有一笔巨款。
    “钟秀秀不是你的女儿。”
    王蔓云一直在留意老钟的神情,哪怕老钟非常稳得住,她还是从对方细微且不明显的一些小变化中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突然抛出对方的秘密。
    “胡说,秀秀怎么不是我女儿,我生的孩子,我一把屎一把尿抚养长大的,就算你是领导,也不能这么胡乱说吧。”
    老钟媳妇快要被气死了。
    她是不怎么喜欢让自己遭了大折磨的大女儿,但不管怎么样,也是她十月怀胎生的,生产时的痛,大出血,她怎么可能忘记。
    老钟媳妇对王蔓云不满。
    钟家几个子女也不满,他们觉得王蔓云太坏了,怎么能说大姐不是他们家的孩子。
    钟家此时好像分成了两个不同的团体,以老钟媳妇为代表的几人恨王蔓云恨得牙痒痒,唯一心中有鬼的老钟心神失守了。
    不仅他心神失守,躺在床上装晕的钟秀秀也失守了。
    钟秀秀没有想到王蔓云已经掌握了自己不是钟家孩子的事,对自己的未来突然就无限迷茫起来,她不知道今后自己的路会怎样。
    老钟的异常不仅是王蔓云看清楚了,张舒兰几人也都看清楚了。
    炕上钟秀秀不小心抓皱的床单,也被徐文贵看见。
    这种情况下,事情已经很明了。
    “小王,你把他们几人请到隔壁窑洞休息,我需要单独跟老钟同志谈一谈。”王蔓云命令叶文静的警卫员小王,把老钟媳妇与子女请走。
    “你们……你们……”
    老钟媳妇看着一身军装的小王,想说点什么,但又因为怂,一句话说了半天也说不清楚。
    她身后几个子女也吓得一个个抓紧了她的衣服,低垂着头不敢再吭声,钟小玉只威风了不到一秒,此时也怂了。
    她爹的表情好像说明了什么。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大姐居然不是他们家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秀秀是大伯娘接生的,就在家里以前的老窑洞,我疼了半死才生下来的,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老钟媳妇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看了看丈夫,又看向炕上的钟秀秀。
    半辈子的夫妻,丈夫的异常她看出来了。
    “几位,麻烦去隔壁休息,等事情问清楚,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王蔓云站起身安抚老钟媳妇与子女。
    老钟媳妇失魂落魄地带着几个子女离开了。
    她其实有心想问清楚丈夫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着王蔓云几人,还有徐文贵与警卫员放在腰上的手,她最终什么都不敢问。
    小王带人离开后,现场也就只剩该有的当事人。
    王蔓云看向徐大娘,说道:“老嫂子,麻烦你去炕边请钟秀秀同志起来,我们需要当面对峙把事情弄清楚。”钟秀秀既然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她就不会辜负对方。
    “不用,我自己能起来。”
    钟秀秀是装晕的,现场发生什么事,谁说了什么话,她都知道,见王蔓云已经在快刀斩乱麻,她扶着脑袋缓缓从炕上坐起,看着众人。
    除了老钟震惊地看着钟秀秀,其他人一脸平静,就算是徐大娘,也面无表情,可见大家对于钟秀秀的晕倒早就心知肚明。
    钟秀秀有种自己是大马猴的错觉感。
    “秀,是你说的?”
    老钟的眼神终于对焦了,他怒气冲冲地看着钟秀秀,这孩子他养了二十多年,没亏待过,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置自家于之死地!
    这是多恨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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